“啊？”孙诚有点目瞪口呆，他有点不明白莫仁的意思，这是某种隐喻吗？
张亮倒是没有表示疑惑或是震惊，而是脸上带着理所当然的表情，扭头看了看周围有没有接近他们的人，防止有人听到他们的谈话。
“呵呵，你就当我有特异功能吧。”莫仁笑了笑，继续说道。“人愤怒的时候，心跳会加速，血压会升高，呼吸会变得急促，粗重，瞳孔会缩小。而刚才那几分钟，看起来最愤怒的许将军和他身后那些校官，他们的心跳有力而平稳，慢的就像在喝茶一样，瞳孔也没有缩小，只有可以主动控制的呼吸变得粗重了，看起来就好像是怒气冲冲的样子。但是实际上，他们比谁都平静，平静的可怕，诡异。”
孙诚盯着莫仁看了一会儿，然后有些迟疑的点点头：“我相信你说的是真的，但是相比于他们的问题，我现在对你的疑问更大。”
“对我的疑问以后再说。”莫仁摆摆手，笑着看了孙诚一眼。“你难道忘记了许将军有很严重的心脏病了？我们军区医院的医生让他忌烟忌酒，不能动怒，但是今天看来许将军的心脏堪比一个年轻小伙子的心脏啊，沉稳有力，说话中气十足，讲了那么久丝毫不显疲态，你难道不感觉很奇怪吗？”
“是哈...”孙诚皱着眉头，一手摸着下巴。“许将军身边的那个警卫一直都随身带着救心丸，就是为了随时应对许将军心脏病发作。现在看来确实很奇怪，一个心脏移植手术要住院几个月呢，但是记得上周我们刚接到来北都防御的命令的时候，许将军就因为生气犯了一次病。如果你说的都是真的，那这里面猫腻可就大了。”
“嘿嘿，就算知道有猫腻又如何。”张亮面色嘲讽的看着周围逐渐远去的军官，话语中却透着浓浓的悲愤，“我们这些基层军官和那些士兵还不都是他们手中的枪，指哪打哪，想扔就扔。而作为一把枪，是不能说话的，会说话的枪没人敢要，会被拆掉扔进焚化炉的。”
孙诚嘴角扯了扯，终究是说不出任性的话。他看向一边的莫仁，想听听莫仁的想法。
莫仁感觉到孙诚的视线，轻轻摇了摇头：“亮子说的没错，会说话的枪不是好枪。保持沉默吧。不过以后你们要注意，好好揣测一下上面下达的命令，不要到时候被扔进火炉了还不自知。”
“什么意思？你怀疑...”孙诚皱着眉头，一时间想到些什么的他脸色有些难看。
莫仁点点头：“我怀疑许将军和那些校官已经被北都收买了。他们首先是转移仇恨，分化矛盾；接着就要把我们这些剩余的人投入战场；那么如果我们这些仇恨北都的人在战场上死光，剩下的几只小猫再蹦跶也没有用了。”
“何以至此...”孙诚握紧拳头，他此时忽然想起了那些死在自己怀里的士兵，耳边仿佛还回荡着他们死前的疑问......
“长官，为什么...我们做错什么了吗...”
“就这样死了，我不服...”
“长官，这里好黑啊...我看见妈妈了，妈妈...”
“彭！”孙诚重重一拳砸在一辆卡车上，引起卡车里面一阵骂声，几个士兵探头出来，疲惫的脸上满是不满，不过看见几个军官站在外面吓得又马上钻了回去。
“槽蛋！真他吗槽蛋！！”孙诚低着头大声骂着，莫仁和张亮沉默着看着孙诚发泄情绪。骂了几句，孙诚忽然抬起头，眼眶红红的看着莫仁：“莫仁，我认识的人中就你聪明，你说说，我们应该怎么办？”
“先跟我走。”莫仁转身带着两人走到远离车队的地方，看着情绪激动的孙诚道，“你们要做的是，稳定情绪，服从命令。不要被发现有什么反抗情绪，至少明面上做一把沉默的枪。如果到达西线战场后投入战斗，那就尽量保全自己，不要硬打硬拼，并且时刻注意背后的黑枪。”
“黑枪？”张亮惊叫一声，诧异的看着莫仁。
“对，比如‘某个通讯兵将炮击或者轰炸的坐标和范围改一下’或者是‘不小心把你们的位置泄露给了敌人’之类的。”莫仁说道。
“槽！”张亮和孙诚齐声骂了一句。
“这些事情就需要你们暗中联系你们信得过的军官，让他们注意。同时还要防备内部的间谍，不要到时候莫名其妙就死在厕所里了。”
“我们？什么意思？你不跟我们走？”孙诚惊讶的看着莫仁。
莫仁看了看孙诚后面忙碌的车队，然后点点头：“我打算留下来，弄明白一些事情。”
“你一个人？能行吗？”孙诚有点不敢相信的看着莫仁，“你刚才还让我们冷静呢，怎么你自己要干这种傻事？”
“因为我自信我就算把这个军营掀个底朝天也能活下来，并且不被抓到。”莫仁目光灼灼的说着，同时一种强烈的气势从他身上勃然而出，让孙诚和张亮不由得惊讶万分。
“你以为你是超人啊？”孙诚笑着，不过看莫仁严肃的样子他又收起笑容，“不要开玩笑，你真的要留下来搞事？”
“不要说那么粗俗，什么叫搞事？”莫仁说着看向张亮，“我的名字是不是已经在阵亡名单上了？”
张亮摇摇头：“当时兄弟们不愿意相信你死了，就写到失踪名单上了。”
“差不多。”莫仁点点头，“你们去集合吧，名单不要改，让几个见过我的人嘴巴把严一点。我等你们出发一个小时后，就开始动手。”
“一个小时...”孙诚看着莫仁，最后好像放弃了什么似得叹了口气，“我不劝你了，跟驴一样。一个小时的话那时候我们已经上火车了。”
“嗯，那就这样吧。我去找个地方躲着。亮子，照顾好林子，我从学校里带出来的弟兄，就剩你们两个了。”
“是！老大！”张亮郑重的向莫仁敬了一个礼，孙诚也跟着向莫仁敬礼。
莫仁笑着摆摆手：“滚蛋，搞得跟我要去送死似得！”说完，利索的转身，走向了一个树林。
“在我看来，这他吗就是送死啊...”孙诚看着莫仁的身影逐渐消失在树林中，低声嘀咕道。身边的张亮反而没有孙诚那么悲观；“老大在战场上失踪了接近一天，然后我亲眼看着他自己从烂肉堆里钻出来，像个...像个地狱里爬出来的鬼一样。在那种地方都可以活下来，我想这次也能活下来吧。”其实张亮还想说莫仁现在已经变得和以前不一样了，无论是那强大的力量还是那偶尔流露的一丝好像历尽沧桑的冷漠。
以前那个有着阳光一样温暖性格的军事天才，就像现在走向树林的背影一样，已经越走越远了。
也许，以前的莫仁，已经死在了那个战场上，而现在躲在树林里的，只是一个充满怒火和仇恨的亡魂吧。
“嘿！还管他死活呢！”孙诚转身走向车队，嘴里嘟囔着，“我们去西线还不一样是去送死...”
张亮深深的望了一眼那个树林，然后轻叹了一声，转身走向车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