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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终见

血人怔怔的看着不断升空的少年,脑子不禁有些呆滞。他怎么飞上来了呢?他不是疯了吗?那他应该是个凡人啊,怎么还能飞?但很快,他明白了过来,眼神闪烁,能御空飞行?少年根本就是个修者,而且绝对是一个不普通的修者,不是修为达到了御飞之境,便是有御飞之宝,甚至是御飞神通。

而这个不普通的修者如同看笑话一般的戏弄着自己,而自己却傻乎乎的……血人不禁恼怒起来,他的面前,只能有两种人。一种是跪在他脚底颤抖的人,还有一种是死人。他眼神逐渐的冰冷,面部狰狞起来,心头充满了浓郁的杀机。

少年缓缓的升空而来,看着高空上的人影,心里又不禁一阵郁闷。

他现在绝定可以以及肯定的说:这个人就是个修炼是走火入魔的疯子。自己向上望的时候,非常猥琐还很风骚的一个劲叫自己上来。自己咒骂他的时候,没有反击,反而带着无比期许的眼神望着自己,渴望着……然而,当自己上来的时候,却收起了笑容,一副冷酷的样子,眼睛更是如同幽井般,不断向外溢着寒冷的杀意。

他是真的要杀我。

少年确定,不是天空上的人走火入魔了,那就是自己走火入魔了,来错地方了。

艳阳高照,天空晴朗无云,整个天地间的灵气如同苏醒般涌动着。

血人眯着眼睛望向少年,不露笑容,而少年却依然笑眯眯的看向血人,心里却腹黑的想到。等小爷上去了,弄死他,弄死他……

忽然,异变陡起。眯着眼睛的血人蓦然间一个箭步向着还在上升的少年跨来,他的脚掌瞬间扩大数倍,如同蒲扇一般,向着少年冲去,遮天盖地。

少年的眼睛微缩,天地之中只留下了血人的一道道残影,可怕的是,这一切却悄无声息,连与空气摩擦的声音也没有,如同虚幻。

还没待少年反应过来,一道狞笑的身影已经出现在他的面前,电光火石之间,毫不停留,一拳挥出,毫无花哨可言,携带着破军之力,滚滚风雷涌动。少年却从中感到一股森冷的杀机,全身僵硬。此拳——不可躲闪。

破风而来的一拳,极其普通的一拳,少年却仿佛看到了尸山血海,滔天厉魂扑来。

少年蓦然消失不见了,他忽然在血人面前不见了,如同根本没有存在一般。

少年眼中的整个天地忽然暗了下来,眼前的景象也变化了,破庙不在,血人也消失不见。整个人如同置身地狱一般,连绵起伏的不断喷发的火山,暗红色的昏沉天空,这个世界都是肆虐的岩浆,而它的空中却漂浮着一个个披头散发的不停尖叫的厉鬼煞魂。

少年眼神凝重,在心中默默的想着:果然是个疯子,领域,鬼之领域!滔天杀戮才能铸成的鬼之领域,而万鬼齐天之境的鬼域最起码需要手中有数万条人命,而且必须是虐杀,才能形成厉魂!

他的眼神慢慢的冰冷下来,这样的人渣必须死,森冷的杀机蓦然间在他的明眸中出现,温和的面容也凝重了起来,此时的他如同经历过滔天血战的将军一般。滔天煞气从他的身上爆发出来,冲霄而起,丝毫不弱血人身上的煞气,甚至还有过之。

此人,今日必须死!

血人的眉头慢慢的皱起。他的一拳并不是纯粹的肉身之力,而是用了领域。他成功的将少年拘入了自己的领域,然而,他却有些不安。虽说是偷袭,但依旧太简单了,过度的简单,显得诡异,便是猫腻了。

虽说少年的表情没有做诡,但他相信少年知晓领域不可破的绝对属性,而要从一个领域出来的方法,便是参悟,悟出此种领域的玄妙之处,束缚你的领域自动会瓦解。可是,少年这样一个根本不了解自己的人,要破解领域,谈何容易?除非,想到这儿,他的心头忽然火热了起来……

他杀伐众多,就连各星的高一层次的修者闻他也是丧胆,因为他曾经轻而易举的将一个高出他一层次的人击杀,头颅割下来作为战祭,魂魄更是作为自己鬼域的镇域之魂,残忍无比,震惊几大星域,被誉为不世出之才。

他一路横推各大天才,手中血腥无数,极具皇者之气,因此家族中曾有大能为他卜卦,窥探天机,然而结果却让所有的人为之震惊。

尊者路,伐天星,注孤煞。

简寥的九字顿时让他陷入生死之境。尊者路,可谓他日有成尊者之望,而天伐星呢?是杀伐众多的意思吗?还是自己会颠覆这片天地,逆行伐天?而族中最为注意的却是——注孤煞。孤煞?这个就好理解了,六亲必死九族定亡。

留下他,整个家族就会灭亡。杀了一个自己族内的绝代天骄,任谁都会有不舍。一时间,闻之的诸族皆冷眼轻笑的看着事态的发展。

有意思,一个天才的事就这样毫无意外地发生了。

他的家族是扼杀一个成尊的天才还是留下一个可能让自己族群覆灭的逆种?这不禁让所有的人都玩味的关注着事态的发展。

一时间,原本血人的家族的上空不断漂浮着五光十色的灵舰顿时散去,一位位可以震惊星域的人物也相继告离……人走茶凉,原本想来结亲,攀附的各大势力纷纷散去。

他们都懂,血人也懂。所谓实力若不能摧拉枯朽,终是笑话!而他羽翼未满,就过早地展现了他的锋芒,便是种错误,更残忍的是,他要更早的接受那份孤独的岁月,不为人知的寂寥。

整个家族风雨欲来,压抑无比,如同暴风雨前的平静。所有人都清楚这是为什么,血人是当代铁血家主的独子,铁血家主的冷血名声更是丝毫不弱与血人,血人的家族是凭借着他的血手才扩张到几个星域之大的,可见其厉害之处。

然而此人虽冷血无比,可他对于血人却是无比在心,毫不夸张的说,如果说谁要血人要死的话,那就必须从他的尸体走过。

而一个家族可往往不是统一的,当年与铁血家主争夺嫡子失败了的同父异母的庶子可谓一直期待这一刻,无论血人死不死,他都有充分的理由发动一场可以颠覆整个家族的叛乱。血人死,他的大哥便没有了子嗣,他就可以顺理成章的继位。血人活,他更可以凭借天意为由,反动叛乱,逼他亲爱的哥哥下位。

明眼人都知道他的心思,这才是所有人最为关注的重点,一个几个星域大的家族的家主的变化,它可以影响几个星域的全部实力的重新洗牌,它甚至能颠覆一个在星域中呼风唤雨的家族的颠覆……

一时间,所有的势力附庸,所有的家族之间关系都巧妙了起来,整个星域如同暴风雨前寂静的海面,然而它不是任你遨游,而是让你选择,让你知晓这场暴风雨将会有多么的激烈。这场重新开始的争嫡之战可不是儿戏,它的响起,注定会让许多的人殉葬,会让整个天地都血橹成河,天昏地暗。

血人静静的望着眼前笑眯眯的少年,非常平静。

“你参悟了我的领域,然后读取了我的记忆。”血人平静的问道,他清楚少年绝不可能是个普通人,甚至是自己一直要等的那个人……所以,对于轻易参悟他的领域也就丝毫不奇怪。

“没错。”少年依旧笑眯眯地,他又恢复了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一副万事不挂心的模样。

“那你觉得我该死吗?”血人忽然低头望向比他矮了一个头的少年。

少年皱了皱眉,思索了片刻,如同无知孩童一般,但血人却睁大着眼睛望着少年,露出渴求的目光。

“我其实觉得你不应该死,可你又必须死,你慢慢的控制不住你的杀心了,不是吗?所以,你必须死。接受了魔鬼的馈赠,你就要付出代价。”少年自顾自的说道,没有理会血人询求的目光。

“是。”

“这就够了,我不会看你的过去,你若是可以放下那把滥杀无辜的血刀,即使你深陷苦海,我也会可怜你,去拯救你。可你出不来了,你开始沉醉于那股力量,你不再是那个心善的儿童了。你疯了!只有现在和我讲话的才是你,先前那个丧心病狂的其实并不是你。”

“没错,我疯了!我疯了。”血人转身过去,背对着少年,脊背弯曲,眼神痛苦,露出追忆的神色。“从我接受那股力量起,我就知道我不再是我了。他吞噬了我的灵魂,我原本以为我可以控制它,可是,并没有像我想象的那样简单……我的性情大变,变得嗜血残暴,可同样,我的天赋力量也在与日俱增着。我一面忏悔着一切,却又同样陶醉着发生的一切。”

少年皱了皱眉,他没有料到那股力量可以到摄人心魄的地步了,情况似乎不受他的控制了。

“这样的心理让我变得扭曲,很快,杀出血人之名的我受到了整个星域的关注,被誉为不世出之才,我的父亲也因此在夺嫡之战胜出。当我获得了想要的一切,才发现它狰狞的一面。只虐杀凶兽的我,竟喜欢上虐杀人类了,但依旧理智的我还苦苦的控制着逐渐压抑不住的兽性。可是,恶魔给了你一切,怎么会一点不索取呢?”

“终于,抑制不住的我杀了一个当时冒犯我的仆人,如同魔鬼控制我一般,我浑然不知,当我醒过来的时候,我惊恐的发现我正死死地咬住他的脖子,而他更是脸色苍白,眼神惊恐的望着天空,手脚冰凉——他死了。”

“我第一次杀人,如同一个孩子看到妖魔一般的惊恐。真是可笑,外界传言手中血腥无数的血人却像个孩子一般大叫着,惊恐着,真是可笑。可是,就是这样,这才是真正的我。那个杀人不眨眼,可以一把刀屠杀所有的天骄的血人,那不是我。我还是那个懦弱的孩子,躲在阴暗的墙角哭泣的孩子。”

少年看向血人,眼神带着些怜悯的问道“你的意思,是那股力量主动找上你的?给予了你一切。”

“嗯,如同宿命。”

“宿命?我可从来不信。”

“不,你应该信的。那股力量是有神志的,它找上我的时候还说了一些,它说,会有一个人找到我,帮我解脱着一切。如果说,那股力量让我进入地狱拥有了力量,而拯救我的那个人便是神,拯救我的神。”

少年笑了笑“它应该还说了什么吧!”

“是呀,那怕是上帝,也只是控制天堂而已,而我陷入的是地狱啊!”

“真正解救的方法其实是杀了那个神,让神来献祭,真正的让我解脱。”血人蓦然转身过来,身上忽然血红了起来,森然的杀意爆发,天色忽然暗沉下来,一片片血红的乌云团聚,其中,还可以看出血红色的闪电涌动。天地之间,更有一阵阵阴色黑风咆哮而来。

“你选择相信了它?一团鬼东西。”

“不,不是我选择了它,而是我别无选择。”他的脸被浮起的血红色经脉遮盖住,一只眼睛已经闭上了,向外溢出道道鲜血,触目惊心。

“说的也是,无法挣脱命运的人,那便在命运为你安排的路获得更好罢!毕竟,你别无选择。”

“是啊!我们是暗处的飞蛾,而你们天生就是最耀眼的阳光,阳光可以在霞光万丈的海面浮现,在每个角落的裂痕中散落,甚至在将黑夜照亮的如同白夜一般……每一样,你们都是美的,可我们别无选择,我们只能在暗处生活,阳光只会无情的灼烧着我们。”

“若要摆脱这一切,我们只能成为阳光。是吧!养灵丹殿传人,丹灵子。我宿命的敌人!”

少年罕见的低着头沉默了下来,没有回答。

“不,自己做错的都要承担的,你只是在逃避着一切而已,如从前的我一般而我,会帮你解脱。.”

他抬头而起,灼灼目光直视血人,血人忽然心颤了,没来由的心悸。少年的目光只是一个转换,便让他止不住的颤抖,这样坚定的目光他只在临死前的父亲的眸中看过。

他父亲坚定的是,他会一直快乐地活下去,不为任何人的快乐的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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