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杨佑见过皇甫嵩后。第二天,汉军便急行军,直奔阳翟。
此举正中黄巾军的下怀。波才听闻消息后,兴奋不已。即刻带着彭脱、刘辟、龚都、杜远所部,一共十五万大军齐齐出发,队伍浩浩荡荡的直奔皇甫嵩大营而来。两军在城外二十里处的郊野对垒。
汉军阵中,一片红衣红甲,好似在郊野上燃起了一片火海,处处旌旗飘展,其后烟尘弥漫,好似有源源不断的队伍赶来,势头并没有黄巾首领们想的那般弱小。众黄巾将领还在观望之时,一时汉军阵中鼓声震天。军士们齐齐呐喊,真如山呼海啸一般。对面的波才等人感受到汉军的气势,一时色变。
为稳妥起见,黄巾们没有发动攻击,在汉军对面的山脚安营扎寨起来。开始做着简单的防御工事。
回到帐中,波才一阵心烦,最初想的是:一旦寻到汉军的主力,即刻让十五万大军排山倒海般的压上去,就像对付朱儁那般,再一次以人海取胜。皇甫嵩居然让他如愿以偿,本以为得计的他还有些不可思议,不理解这大汉名将想做什么。如今看见汉军的势头,才知道汉军增员了。看对方的旗帜和大帐的数量,绝对不下八万人,所以才不惧黄巾的人海战法。
按照最低的战斗力计算——既是一个汉军抵两名黄巾。那自己的十五万大军,也不够对方砍的。何况里面还有三万人是强征过来的百姓,呐喊助威,消耗对方还行,真要是打起硬战,不反水就已经是万幸了。想到这些,波才的内心烦乱。顿时责怪自己为什么只想到颍川拉人,为何不将周围的郡县也给一并烧了。要是自己有个三五十万大军。那整个大汉朝也能来去自如。
打仗拼人数就行,这就是波才的战法。此时的他再也想不到什么破敌的妙招。苦恼之余,见帐中的诸将都看着自己,不禁气恼道:“你们都看我做什么,是不是所有的事情都要靠我,你们也都出个主意啊!”
诸将互相观望了一眼,都没有说话。
波才更是气恼,正要破口大骂。
一时探子来报。“报!皇甫嵩已经在对面十里前的小松坡安营扎寨。”
波才听罢,表示知道了。摆了摆手,就让探子出去。随即转身对着黄巾诸将。“对了!我刚才说到哪里了?”
此刻的刘辟却是眼珠滚动,抱拳道:“波帅!我刚想到了一个破敌的妙策!”
帐中的众人一惊,纷纷看向刘辟。与刘辟交好的龚都更是感到惊讶。
波才闻言喜道:“刘辟兄弟快说!你有什么计策?”
刘辟摸了摸下巴,思量了半响,说道:“之前汉军一番火烧、水淹的攻势,杀的我们二十多万大军仅剩下六万。既然他们能用火,我们为什么不能呢?”
众将听刘辟这样一说,纷纷来了兴致。
“小松坡我之前让手下打探过,上面全是能没到膝盖的杂草,唯独北面山脚有一条小溪。如今这个季节杂草更是半数枯黄。若我们放火烧山,绝对是没有一个汉军能够逃走。”
刘辟将心中的计策道出,大帐中先是一静。一时众人纷纷叫好。
波才更是喜道:“想不到刘辟兄弟还能有这般妙计,就按你的意思办,夜间三更正是人睡的香的时候,我们就在那个时候动手,让汉军们也尝一尝大火的滋味。”
众将哈哈大笑起来,一扫之前的阴霾。龚都更是欣慰的看着自己的好兄弟。
波才令道:“诸位让兄弟们吃饱了就好好休息,多备引火之物。今晚三更行动,切莫忘记!”
众将士回道:“知道了,波帅!”
夜间三更时分,一轮明月挂在高空,不时还有山风渐渐吹来。除了夜虫的鸣叫声,便没有半点声响。
小松坡的山脚处,杜远带着一行人渐渐的摸近。杀人放火,本就是他们时常做的行当。一群人驾轻就熟的在各个引火的位置站好。
看着坡顶上的一片寂静,杜远冷笑一声。将两根手指放入在嘴中的,口中发力。一声尖锐的鸣叫声划破宁静的夜空。黄巾们听见声音,即刻四下放火。一时间火光冲天。众人齐齐将手上的火把不断的往山上扔去。好似下起了一片火雨。
似乎老天也帮忙了,一时狂风大起。卷着火势直奔山头而去。
杜远见状一喜。急忙跪拜道:“黄天庇佑!”
众黄巾也急忙跪拜道:“黄巾庇佑!”
火势飞快的向着坡头烧去,将夜空烧的一片火红。一时浓烟更是大作。
坡顶上顿时人喊马嘶的杂乱声响起。
一波两千余骑的人马,从坡上窜出。为首一人,身穿红色将军甲胄,形态极为狼狈。须发有都被火燎伤的痕迹。周边的亲卫齐齐护在身边,直奔火势最小的北面小溪企图突围。
北面的黄巾伏兵,才扔掉手上的火把,就看见坡顶的骑兵呼啸而来,还来不及惊讶于对方的迅捷反应,就被突如其来的骑兵借着下坡之势而撞的倒飞出去。
两千匹快马奔腾而下,带着滚滚之声而来。赶来的黄巾们为骑兵的声势所摄,纷纷避开。偶尔有胆大的黄巾前去阻挡,却是像断线的风筝一般被撞的倒飞出去。也有运气不佳的战马踩到了坑洼处,将上面的骑手给摔下马来。但骑兵大部还是顺利突围而走,留下只能干瞪眼的一众黄巾。
此刻各方的大火已经烧成一片,齐齐奔着山头而去。看着滚滚浓烟飘向山头,黄巾们知道,山上的任何活物都不可能幸免了。
夜空中,不断的传来大树、枯草被大火引燃而发出的“噼啪”声响。忽然,人群中一个声音响起:“皇甫嵩跑了!”
“皇甫嵩带着骑兵逃跑了!”
叫声越来越大。远在一边放火的波才、杜远等人听见动静,急忙带着手下众人来追。
波才大喊道:“不要走了皇甫嵩!能擒下皇甫嵩的,我就让他做大帅!”
众黄巾齐齐呐喊一声。纷纷发力向着骑兵逃跑的方向追去。
前方的皇甫嵩等人,不知是骑术不佳,还是带伤的原因,马儿跑的并不快。让身后的黄巾依稀能看见汉军的踪迹。
波才也远远的看见了前方穿着汉军服饰的两千骑兵,当即兴奋的大喊道:“都使出吃奶的力气来,给我死命的追!”
话音刚落,波才带着新组成的良马队。一马当先的冲在最前方。眼见着自己离皇甫嵩的骑兵越来越近,波才一阵欣喜,同时明白,只要自己能黏住这两千余人,等到后续部队过来,皇甫嵩绝对就只有束手就擒的命。
众黄巾继续发力,生擒大汉中郎将的诱人想法让每一个黄巾都疯狂起来。一行人大声叫喊着,都不愿意被别人抢了这一份功劳,不知疲倦的一直往前追赶。
黄巾大军一直在卖力的追赶,却始终够不到前面的皇甫嵩。此时的波才总算觉得奇怪,若是自己加速,皇甫嵩的骑兵队也是加速,若是自己慢了下来,对方的速度好似也会慢了下来,双方始终是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紧随身后的杜远也觉得不对了。
众人这才放慢了马速,观看着周围的地势,发现如今正处于一个深沟之中。前方的去路已经变得狭小。波才更是疑惑了起来。就迟疑了这么一会功夫,前方的皇甫嵩等人骤然加快马速,在拐角处一个转身,便不见了踪影。
波才等人终究觉得事情过于蹊跷。迟疑片刻,这就准备调转马头,回到营寨。
但这一切总归还是太晚了。
山沟中,忽然“轰隆”的巨响声传来。波才心中一惊,急忙让人前往观看。
一个黄巾将领惊慌道:“大事不好了,波帅!我们的前、后路都被堵死了。”
波才惊慌道:“完了!又中了汉军的诡计!”
话音未落,只见山沟两边,无数的火把突然亮起。幽静的山沟的两侧一时冒出了无数红衣红甲的汉军。
山沟两边,高达八尺的巨大草球被两边的汉军吃力的推出。惹的沟里的黄巾一片慌乱。
汉军齐齐拿着火把,将推出的草球引燃,随后奋力的投入到山沟之中。草球被引燃后,明亮的如太阳一般。无数的“火太阳”从沟壁上翻滚而下,带起长长的火带,也有如弹球一般在沟壁上弹射。看着如此骇人的异相,一片慌乱的黄巾纷纷闪躲,但狭窄的山沟中,本已是拥挤不堪,惊乱的众人这就互相胡乱的踩踏起来。马上的杜远更是被混乱的黄巾挤下马来。一边的波才看见,死死的抓紧了座下的马鞍。鞭打着周围拥挤的众人,但根本就不起效果。
火球被烧的通体透红,散发着难以耐受的炙热。但凡挨着,顿时会被烫的皮开肉绽。无数的火球滚下,带着飘散的火焰。直扑着密集的人群而去,顷刻将就撞上了沟底的人群。引燃了一片片的黄巾。顿时沟底回荡着撕心裂肺的嚎叫。密集的火球齐齐砸下,一时让沟底变成了一片火海,整条狭长的沟底被烧的通体透红。好似一条将要腾飞的火龙。
倒在地上的杜远被一个火球正面压中,“嗤”的一声,身上的油脂被瞬间烫出。一时皮肉炸开的声响传来,火球下的杜远发出凄厉的惨叫声,顿时变成了一个火人,周边的亲卫齐齐后退,却是没人敢接近烈焰而上前搭救。
惨烈的叫喊声让每一名黄巾都是心惊胆战。翻滚的火球成了众人的噩梦。
一番痛苦折磨后,杜远最终死去,被大火烧成了炭块。整个沟中都弥漫着焦尸的臭味。
此时,像杜远这样不幸的人,绝对不在少数。都在一片哀嚎声中死去。
然而汉军的打击还没有结束,无数的火箭划破夜空,向着沟底射来。侥幸没被火球烧到的黄巾们终究被火箭给射中,惨叫之声再度响彻山沟。
又是整齐的几波火箭下来,汉军开始了七零八落的自由射击。沟中能烧起的东西几乎都被大火引燃,不知何时,沟中一时散发出浓烟,沟身本就狭小,浓烟一出。黄巾们更是成片的倒下。再难留下活口。
波才用力将肩头的羽箭拔出,顾不上射出的鲜血。两度招受火攻,一股耻辱和不甘的心绪在心头蔓延。他拔出宝剑想要大喊,而浓烟却是大把大把的往嘴里灌,让他一阵剧烈咳嗽。波才知道,这一次,自己不会再有上回绝地脱险的运气。心里咒骂了一阵刘辟,再度想要张口大骂汉军,却终究没能说出一字,最后一个跟头栽落在马下,终究结束了自己罪恶的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