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了太尉府,杨佑内心总归是有些放心不下。此趟征战,若不能平息黄巾,使得张角等一众人枭首,便不会班师。时间上算下来,最快也要个半年或一年的时间,老太尉的身体却是每况愈下,是否老太尉也知道自己的身体情况,所以才将自己单独叫过来呢?那他还能坚持到那个时候吗?
老太尉的祥和,一度对自己照料有加。在杨佑心中,早就将他当做了自己的爷爷看待。却是不愿这一次会面就变成了诀别。
还在出神的当口,马车已经在府前停下。
出征在即,家中还有着许多事情要交代。天香坊和文渊阁已经进入了正道,不会出什么大的问题。将徐庶带走之后,为了以防万一,杨佑还需要往蔡家走上一趟,让老丈人蔡邕照看着点。徐母和两位爱妻也需要安抚一番。还有去召集自己的人马,外加通知羽林军和杨家的那一千家丁,以及继续张榜招募士卒,也是本着能拉多少就拉多少的态度。
十日将近,徐庶果然没让杨佑失望,带来了二百余名的江湖游侠。当见到这两百多人的时候,从精气神上看来,确实是一群颇具勇力的人,单人的战斗技巧肯定不弱。杨佑也就干脆将他们组成骁健营,统一让徐庶来指挥。将来战场上需要混战的时候,这两百多人绝对会成为一股强悍的战力。
洛阳城的校场外,四月的天还有些凉意。今天是杨佑誓师出征的日子。约定的时间是午时正,杨佑的八百部曲和骁健营早已到位,杨家一千家丁也按时抵达了校场,并按照杨佑交代的,自带了武器。
杨佑身着一身戎装。因虎贲校尉一职已经废弃了许久,所以连杨佑身上的着一套校尉的铠甲也是新的。灵帝为表现出对此次出征的重视,特意让人将铠甲打造的金光闪闪。军盔之上,还镶嵌了一颗明晃晃的宝珠,做装饰之用。身上的片甲,契合的无比自然,穿在身上走起来的时候,片甲之间还回发出悦耳的回响。一条由于蜀锦做成的火红披风,更是将杨佑衬托的威风无比。
穿着这一身花哨艳丽的铠甲。杨佑自己都觉得有些招摇。
就连一向话少的哲别看见这一套铠甲,也是不喜。只见他皱眉道:“这一身锁子甲和锦袍,在战场上简直是招摇过市,敌人知道了统帅所在,自然会一顿乱箭招呼。”
听哲别这样一说,杨佑深有同感,虽然心中恶寒,但这套铠甲是灵帝所赐,他也不能不穿。
当杨佑穿着一身精装制作的铠甲抵达校场,虽然招摇,但精美的铠甲是由宫里为他量身订做,与他健硕的身躯无比契合,纹理和身上的肌肉结合的自然。也更是凸显了他挺拔和英伟的气息,一时也是风采动人、威风无比。在李玄、王泽、哲别、贾诩、徐庶、典韦、麴义等人的拥护下来到了校场,一行人步入到点将台,视查到场的军士。
午时将近。羽林军才稀稀拉拉的来了一半,羽林军本就散漫,其中还有不少的官宦子弟,也不觉得自己就比杨佑差了,这样的结果都在杨佑的预料之中。麴义治军一向严谨,见状很是不喜。一边的李玄也是铁青着脸。而身为统帅的杨佑面上虽然平静,内心却在思量着计策。
半个时辰过去,羽林军才三五成群的结伴而来,又半个时辰后,剩下的一半才基本到齐。此时已经比约定的时间超了一个时辰。一边的麴义却是告诉自己,统计人数之后,还有五个人没有过来。
一边的李玄早就坐不住了,正寻着杨佑,欲要交代一番。
杨佑却是将他按回座上。“大哥不用说了,我明白该怎么做。”
一个坚定的眼神投了过来,李玄好似被说服,最终安坐在杨佑为他设的座上。
此时,校场外的喧闹声响起,五个人影搭肩在一起,跌跌撞撞的走入了校场,不时传来欢笑声。
几人的行为,惹得其他羽林军纷纷注目。自己的八百私兵和杨家的一千家众倒是目不斜视。
五人的喧闹声越来越近,也引得骁健营的两百游侠纷纷注目过来。众人最后都将目光看向杨佑,想看看他会怎么处理。
喝的有些醉意的五人跌跌撞撞来到了杨佑的点将台前。
李虎赫然也在五人之列,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调去了羽林军,而且与其他四人打的火热。
为首的一人醉态明显,让众人扶着。眼光在杨佑的身上游离,对着台上的杨佑嚷道:“好俊的一套铠甲,想不到小小的校尉也能有这样的装束。等明儿大伙立了功,也当个车骑、骠骑、大将军玩玩,不为别的,就图威风一把!”
顿时身边的四人一时起哄。纷纷大笑起来。
杨佑身边众人脸上均是不好看,就是八百部曲和那一千家丁都面有愤慨之色,只是主将没有发话,他们也不好开口。
羽林军们有人冷眼直视,有人在一边看着热闹。
唯独此时的杨佑面如止水,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当众人将目光纷纷看向杨佑的时候,只见他大喝一声。“监军何在!”
当即有一人排众而出,大声应道:“末将在!”
“军令集结,有误时懈怠者。该当何罪?”
监军回头看了看醉酒的五人,犹豫了下没有说话。
杨佑喝道:“既是监军,依律作答!”
监军把心一横,也就不管那么多了。随即喊道:“论罪当斩!”
校场的众军士均是一惊。羽林军们大半都迟到了,顿时都紧张了起来。就是醉酒的李虎都是一个激灵。
杨佑依旧面无表情道:“好!只是时下特殊,军中极度缺员,不能全数问斩。”
羽林军们顿时松了一口气,法不责众,就目前这点军士来说,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当大家以为事情就这样结束的时候,杨佑却是话锋一转。指着李虎五人说道:“然军法不可废,过于延误军机者绝不能饶,不然军法何在。将这五人拿下,即刻斩首!”
醉酒的五人顿时一惊,李虎想起了杨佑的可怕,本以为还带着几个权贵在今天能捞回点面子,却忘了杨佑可是一个狠角色。当即吓得一个激灵,顿时就想要跪下求饶。
李虎正打算跪下,却是被一记大力给拉起。
正是为首闹事的那人,只见他喝道:“没出息,怕他做甚?”随即指着杨佑说道:“你可知道我是谁?”
杨佑却是冷冷一句。“军法在上,不论人情!”
那人却是笑道:“军法也得看人来,告诉你某家的身份不怕吓坏你。某刘武可是陛下的近侍,当陛下还是河间王的时候,某家便是陛下的家奴,这刘姓还是陛下给赐的,如今天下大乱,陛下也很不开心,某家这才主动请缨,上战场杀几个逆贼为陛下解忧。你不过是公卿大臣之子,在外面可以是威风八面,可是在我们面前,还轮不到你们来摆谱,这里每个人的干爹都是中常侍,不比你们杨家差!你要动我们,先看看你的份量够不够!”
一语说完,周围的几人顿时起哄。刘武一时间趾高气昂,完全不将杨佑放在眼里。就是想要跪倒的李虎一时间也是神气了起来。
却只见杨佑冷冷道:“说完了?”
看见对面愕然的五人。杨佑喝道:“军法如山,不分贵贱。就是本将触犯了军法也是一样!”随即对着身后的典韦说道:“老典,即刻执行!”
身后的典韦早就按耐不住,一记炸雷般的声音响起。随即招呼着身后的四人,大步就要上前拿人。只见此时的典韦就好像一尊杀神,黑塔一般的身子大步迈下高台。震的高台一阵颤动。一股凶煞之气迎面扑来。
刘武终究是有些恐惧了,急忙喊道:“杨家小儿,你敢!”
杨佑却是懒得理他。
典韦带着五人大步走来。刘武还想反抗,却是像小鸡一般的被典韦提起。剩下的四人被膀大腰圆的四名将士给控制住,齐齐被拖到了一边。
刘武依旧不相信杨佑敢这样对待自己,在一边不停的叫骂。剩下的四名宦官养子却吓得哆嗦,纷纷求饶了起来。
而回答他们的就只有典韦的大戟和军士的刀片。一时间惨叫声响起,大地一下又归于平静。
这五人在京城,那都是找事的主,哪有人敢惹他们!没想到第一天,让杨佑一句话就全给杀了,这后果不是一般人能承当的起。顿时众军士看向杨佑的目光多了一份畏惧。
整个校场,除了风吹大旗的呼呼作响,三千军士,没有发出半点声响。
角落里的贾诩,对着杨佑的方向微微颔首,随即又闭目养神起来。
杨佑也是不愿意杀人的,只是自己将带着这三千人上战场,若是连令行禁止都做不到,甚至还有人挑战主将的权威,那这样的一只军队,也存不了多久。现在的杨佑需要为这三千人的性命负责,至于杀人的后果,现在却是不管那么多了。
然而事情并没有结束。杨佑继续冷声道:“军法无情,之前迟到的都给本将站出来!”
羽林军们顿时一个哆嗦,没有人犹豫,迟到的人立马站了出来。都小心的看着杨佑,不安的等待着自己的命运,见过杨佑刚才的狠辣,若是有人说杨佑要杀了他们五百人,可能也会有人相信。
杨佑厉色道:“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念你们都是初犯,朝廷也急需用人,每人打十鞭子,由另一半羽林军行刑。记住,要鞭鞭到肉!”
那出列的羽林军顿时松了一口气。即刻趴下,漏出了后背肉。
校场上,鞭声响起,顿时是一片鬼哭狼嚎的叫声传来。
一段时间过后,受罚的众人互相扶着,都慢慢的爬了起来。
杨佑却是视若无睹,转过身来,对着麴义使了一个眼神。后者即刻兴奋道:“众军士归阵,操演开始!”
校场中,三千军士即刻卖力的行动起来,不敢有一丝的懈怠。
一边的李玄和王泽看向杨佑的时候,神色却是不同,前者是欣慰,后者却是颇感惊讶。
颍川郡,长社城外,一眼望不到头的黄巾将长社小城围的水泄不通。在攻城的时候,三丈高的小城成为了黄巾军无法逾越的鸿沟。由于极度缺乏攻城武器。在城池之下丢下数千具尸体之后,连城头都没有摸到,便仓皇撤退了。黄巾虽然家大业大,也经不起这样的消耗,唯有继续围城,企图将汉军困死在城里。
只是这十多万的黄巾大军在围困官军的时候,每天自身的消耗也是惊人。
波才正为粮食的事情苦恼不已,却是有人急忙献计,在听过妙计之后,波才大笑之后,即刻施行了起来。
颍川的黄巾军们,派数万人出动,沿途一直洗劫村庄和集市,将百姓家畜抢走,缴获他们的粮食,最后再一把火烧掉农田和村庄。无粮的村民唯有跟着黄巾出走才有一口饭吃,从而被迫加入了黄巾的阵营,成为了最低等兵种。这样波才既得了粮食也获得了兵源。毁掉家园的百姓,被身后的黄巾驱逐着攻城,最后死在了官军城头的木石弓箭之下。
源源不断的百姓被驱逐到城下,官军由于物资消耗过甚,回击的力量慢慢的变得薄弱起来。眼见着城头的回击,日渐变弱,波才很是得意。却不知此举让黄巾内部之人变得离心离德起来。甚至酝酿着危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