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赐静静站在尸体面前,看着酷似自己的另一人就这样消失。自己以后要代替他而活着,内心的感觉却很是怪异。
“赐狗!你说说这个弘农杨家,我不太清楚”。王泽喊道
杨赐最爱的就是三国一类的资料,在大学时被学生们奉为权威。
正要回答时,却是李玄先开口了。“弘农杨家是大汉正牌名门。比同是四世三公的汝南袁家,名望还要高。弘农杨家初祖是追杀项羽的杨喜,汉初就封侯。伴随大汉四百年,族里出了丞相杨敝、‘关西孔子’杨震,从杨震起一直到杨彪,四代人都担任太尉。一门更是以忠直、刚烈闻名,家学很深。就连隋朝的杨坚都说自己是弘农杨家的后人。袁家比较起来,底蕴较为不足,只是兴起于东汉后几代,更像是暴发户。只是袁家在政坛上左右逢源,更是带出了不少门生故吏,声势更要浩大一些。”
听见李玄说的竟然这般清楚,杨赐惊讶之余,也是赞许的点了点头。
王泽也是没想到李玄居然对东汉的历史竟然是了如指掌,顿感李玄的深藏不露。
李玄说完却是一脸淡漠,丝毫没有得色。只是眼中精光闪闪,看着杨赐两人。
杨赐知道李玄有话想说,也就顺着问道。“大哥心中已经有了想法了吧?”
李玄果然笑笑。“我看那家将没见到杨佑的尸体,终究是不会放心的。我们等他寻来,就在这埋伏着,杀他个措手不及。再回去继承家财。后面再见机行事。”
看见王泽点头,杨赐却不置可否,李玄有些失落。“二弟有什么想法?”
杨赐开口道:“我觉得那名家将,我们可以利用利用。”
李玄两人一惊。“哦?”
杨赐已经渐渐适应了这个黑暗的时代,学会了像他们一样思考,思路一清,也就说道:“家将如此无情,也就是为了钱财,可若是让他发现杨佑的尸体,而我又在他面前经过,你猜会怎么样呢?”
李玄、王泽两人一惊。“你是想……”
杨赐点头:“没错!在这种情况下。他要是聪明,就能想到控制我作为傀儡,我也能从他口中知道杨佑的基本情况,瞒过所有的人,最后继承家产,这样他就成为了最大的赢家,远远比臣服于从兄的强。而我也能挑拨他们两家互斗,顺带削弱从兄的实力。等到其中一家消灭,我就能暴出实力,将另一家瞬间击垮。”
一语说出,却是让李玄、王泽震惊不已。
王泽惊道:“你肚子里的坏水不比我少啊!”说的杨赐老脸一红。
李玄也是拜服。“那我们快将杨佑的尸体伪装好吧。”
杨赐心中一阵内疚。“杨佑老弟,先委屈一下你了。”
破庙后的土坡上,几个草堆“浮动”起来,却是杨赐几人穿着“草衣”伪装,看着破庙的方向。几波人轮流观察,半天过去,终于看见了一队人马闯入了破庙,为首的人却是在庙门外等着。这应该就是那名家将了。
突然一人从庙里出来,对着为首的人说了些什么,那人即刻下马,向着庙里跑去。
时刻到了。杨赐一身布衣,带着徐母、哲别、李玄、王泽五人即刻出发。
杨远则率领众人在合适的位置埋伏着,以防不测。
这一次可以算是拿生命在演戏,杨赐尽量平静着内心。带着四人,“轻松”的经过庙前。眼睛的余光却是小心的看向庙内。
正巧那家将一脸欢笑的从庙内走出,撞见了杨赐。却和手下人都脚步一滞。
家将先是一惊,脸色雪白,像见鬼一般的看着杨赐。带着众人飞快的躲入了庙内。这是杨赐没想到的。
杨赐已经走出了一段不短的距离,这才听见后面人马声响起,不一会。二十余人将杨赐五人团团围了起来。
家将从人群中走了出来,只见来人腰大肩宽,面生恶相,脸上的一道疤痕从眉角到嘴唇,更是让他显得阴森。正用阴冷的目光在一边细细打量着杨赐。
杨赐自然被这目光吓的“瑟瑟发抖”。哲别却是用手按住了腰间的马刀。
家将问道:“那人,叫什么名字?”声音更是沙哑难听。
杨赐被“吓”的不敢说话。
周围的护卫不耐烦道:“那小子,问你话呢?快回答!”
杨赐这才“胆怯”的说道;“在下杨赐,还没有字,足下有什么事吗?”
家将一听,先是愣了一会,又仔细打量着杨赐,却是哈哈大笑起来。周围的护卫也是跟着笑了起来。
杨赐还用“无辜”的眼神看着众人。
笑了一会,家将这就停了下来。“不!从今天起你就叫做杨佑,字天赐!和我一块回去共享荣华富贵。”
事情的发展让杨赐心中一松,却是为他的强势语气而感到厌恶。哲别也松开了握着马刀的手。
家将指着杨赐喊道:“你跟我走吧,其他人有多远滚多远!”
哲别却是拔出了马刀,埋伏的杨远等人也戒备起来,等着看形势。
家将喝道:“好胆!你的一把刀还能对付我们二十几人吗?识相的就给我滚开。”
杨赐却是“急”了:“他们不在,我哪里都不去!”
看着杨赐硬气了这么一回,家将想起以后的事情还需要和他配合,也就为难起来。喝道:“你不怕死吗?”
杨赐知道必须表态了:“当然怕!不过就这样和你一个人走了,被你害死了怎么办!”
家将怒道:“你!”最终还是硬生生的压下了火。转而笑道:“说什么死不死的,都是吓人的话,我可是有天大的好处找你一块享用的。”
杨赐:“我怎么相信你?”
家将还想发火,可还是让自己的声音尽量转柔和。“我主人的车驾被袭击了,已经身死,回去我没法交代。你和主人长的这样相似,正好一同去享受富贵。对大家都好。再说了,我手下这么多人,要杀你们也就一句话的事情,何必骗你呢?”
虽然家将的腔调很恶心,却是说的入情入理,一般人也该信了。杨赐假装犹豫,这才说道:“我不答应,怕是走不了吧?”
家将面色一变:“你说呢?”
杨赐“无奈”道:“富贵自然是好!只是我要带上我自己的人。”
家将就怕他不答应,立马就允许了。“这没问题,我就说他们是你的仆人和护卫。”一颗心放了下来,家将很开心。话也多了。“记住他们的身份,不要搞错了,从今天起,你就是杨佑、字天赐!路上我会教你们一些基本的礼仪还有记住一些基本的事情。”
杨赐“默然”点头,却是答应了。
家将对着一名护卫点了点头。众护卫开始向着破庙扔火把。顿时整座破庙都燃了起来。
杨赐内心却是震怒了,这家将真是丧尽天良!掩埋尸体都不愿意,这一把大火下去,真正的杨佑早就化成了一撮骨灰。让杨赐的心里很是愧疚。
家将却得意洋洋,丝毫没注意到杨赐眼中的怒火。
当面烧庙,杨赐不闻不问却是不合常理,李玄怕穿帮了,随即问道:“为什么要烧了这破庙?”
家将笑道:“这破庙看着就不安全,人要是在里面,突然塌了多不好,还是烧了吧。”
杨赐却已经作呕,内心一个声音响起。“杨佑兄弟,从现在起我,我就叫杨佑了,我一定会帮你报这血海深仇!”
不远处,杨远却是带着人马,悄悄跟上。按计划在弘农安置起来,等着杨赐,不!是杨佑,去秘密联系他们。
从河内前行到了弘农。家将开始对杨佑恭敬了起来,会定时过来告诉他真杨佑的一些事迹,并教导他一些世家大族的礼仪。杨佑学的很快、也很卖力,已经能准确无误的记住这些。家将对他的表现也十分满意,不再约束他的行为。
杨佑打听明白了,“父亲”杨选是杨震的曾孙。是杨震的第四子杨里这一脉传下来的,只能算是杨家的旁支。自己更是杨选的婢女所生,是私生子!要不是嫡子死去,可能还没法回到杨家。听到这里,杨佑的心凉了一半,这样的小分支,怕是没有多大作为了。可袁绍当年不也是嫡子,传说也是婢女所生,希望自己也能像他一样出头吧。杨赐还在胡思乱想的时候。车马却是停了下来。
杨佑也终于知道了这个丧尽天良的家将叫刘力。把头探了出来,将目光看向刘力。
刘力驱马过来,态度更加恭敬了。“少主,我们已经到了坞堡地界,杨管事带着车队正在接我们呢。”说着,刘力可以算是谦卑的将杨佑接下马来。
等看到外边的景象,杨佑却是惊的掉了下巴。只见从脚下一直到能看见的远方,都是无数的农舍和田园。两条小河流过,将田园半包围,只剩下一个缺口。算是给无尽田园的加了一道天然屏障,剩下一边却是用高墙围了起来。田园中还建设有塔楼,田园的最中央处,更是建了如城堡一样的建筑。看着就觉得固若金汤。这真的是一座庄园吗?
一边的李玄、王泽也是惊的合不拢嘴。心中暗叫着。“发大了。”
三人还在震惊之中,一记咳嗽声响起。是来自杨管事的方向。杨管事四十出头的样子,面相却是平易近人,可是眼中却闪烁着精明的光彩。刘力也告诉他,要瞒过所有人,这杨管事就是第一关。
“少主归来,老奴迎接的迟了,还情少主责罚。”这只是客气的说法,整个庄园只有病榻上的那位主人才能责罚他。
杨佑这才为自己的刚出的洋相而自责。不过也明白,自己是从未进过庄园的人,要是太淡定,反而惹人怀疑。这才合适的说道:“嗯,好大的庄园,我却是看的入神了。”
这才是杨佑该有的反应。杨管事果然笑着点了点头。“少主一路上车马劳顿,还请换上新车,由老奴在前方引路。”
杨佑点了点头,李玄、王泽两人识趣的徒步跟在马车后面。
车马声响起,一行人向着坞堡内移动。
马车外杨管事的声音响起:“夫人在吗?老奴有事情要禀告。”
马车停下,车内却是杨佑的哭声传来。
杨管事警觉道:“夫人她?”
“南下之时,我等遇到盗贼袭击,母亲她为盗贼所逼,最终投河,却是连尸首都没能找到。若不是刘护卫拼死力战,只怕是无缘见到父亲了。父亲病重,我不愿使他伤心,这才没为母亲戴孝。”这本就是和刘力商量后的答案,现在杨佑说了出来,却是声泪俱下。
果然,马车外的杨管事先是一怔,片刻后才回过神来。“少主切莫太过伤悲,等主家的身子一好,自然会有人为少主做主。”自己说完,也是眼神一暗。杨选还能不能好,他自己再清楚不过了。
杨佑也“听劝”的收起了眼泪。徐徐说道“还请杨老为我隐瞒。”
杨管事感慨道:“少主仁孝,老奴明白。”
听到杨管事这么说,杨佑和刘力都是心中松了口气。
众人都没有说话,一路前进。终于到了一座五进的院落。
杨佑对着杨管事恭敬的行了一礼,指着远方的李玄众人说道:“那边是我的乳娘、两名伴读和一名护卫。还请杨老为他们安置。”
杨管事点头,先让杨佑去香汤沐浴。自己则去给主家杨选告知情况。另一边的刘力也对杨佑满意的点了点头,随即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