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硕再次检查眼前的石棺,这一次,他看的非常仔细,尤其是棺椁的各处接缝,果然被他发现许多撬动的划痕。
尤其是棺盖部分,非常的明显,看上去就像是用探铲撬开的。一想到这,陈硕也赶紧翻出自己的探铲,对着铲痕试着用力一插,有门!
探铲很轻松的挤进了棺盖下的缝隙里,陈硕大喜,他用力撬动,石制棺盖很明显的有松动的迹象,并向另一头滑动了一点点。
随着陈硕一点点的发力,棺盖开始移动起来,说来也怪,这石质的棺盖少说也有三五百斤,按说以他的力气没可能撬动,但事实上陈硕甚至没有用上全力,整个棺盖就仿佛安装在导轨上似的,向着另一头缓慢的滑动,很快,就移动了一半,整个棺椁就打开了。
陈硕一手提着探铲挡在前方,一手拿着手电,小心翼翼的向棺中张望,可这一看之下,却惊的他猛的一退,双腿发软,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棺中赫然是一具尸体。陈硕惊魂未定的爬了起来,暗骂自己没出息,棺木里当然有尸体,自己也参与过开启古棺的活动,古尸见的也不少,有什么好怕的。
其实也怪不得他,毕竟现在环境不同,幽深的古墓,自己也是独自一人,和在灯火通明的现代化馆场里,那反差太大了,完全没有可比性。
陈硕定了定神,鼓起勇气,重新去打量那具古尸。这具古尸非常完整,头发较密,脸部肌肉甚至都有一种丰满感,但是整体发黑,表面有一层尸蜡,在手电的照射下闪动着油光。
古尸枕着一个帛枕,已经全部烂掉了,看不出成色。但身上的补服还算完好,胸口的仙鹤补子清晰可辨,头部左侧放置着配套的顶戴,也腐败的差不多了,整个都塌了下去,上面的顶珠不见了踪影,估计是给马爷他们顺手给收了。其他部分也没发现其他的陪葬品,不知道是原本就没有呢,还是已经被他们拿走了。
这具古尸的表情非常狰狞,暴睁的双眼,大张的嘴巴,横生的肌肉,似乎死时正遭受巨大的痛苦,类似窒息。
然后是古尸的脖子,呈现一个很不自然的角度扭曲着。陈硕伸手去尸体脖子上按了按,没错,整根颈椎都被扭断了,他的手掌在脖子处比划了一下,似乎是被人用单手握住,然后硬生生的捏断了脖子。
这他娘的得多大的手劲啊?他想到了马爷那双可以起出墓砖的发丘手。心里不由的有股火气,这帮盗墓贼也忒缺德了,拿光了东西也就算了,好好一具古尸也得罪他们了?犯得着破坏人家的尸体吗?
可转念一想,马爷不像这种没事找事的人啊?要换刀疤刘也许可能,可刀疤刘没这本事。难道,马爷有不得不这么做的理由?他仔细去观察古尸脖子上的手印,非常的新鲜,的确是刚印上去不久的,这肯定是马爷做的。
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呢?马爷这个人目的性很强,绝对不会做没有必要的事情。反过来说,如果马爷捏断古尸脖子的行为是一种必须的话,那在哪种情况下他必须对一具尸体下这种绝杀的手段呢?莫非,他当时遭到了古尸的攻击,他迫于形式之下进行反击,扭断了古尸的脖子?
不会吧?陈硕甩着脑袋,想把这个荒谬的结论赶走。尸体攻击人,难道是诈尸不成?他看向古尸的双手,可惜被官服的衣袖遮挡住了。他壮着胆子用探铲把衣袖拨开,一只漆黑的如同铁铸的手露了出来,五指呈现出一个弯曲的爪型。
陈硕的冷汗不由自主的就冒了出来,他继续观察,发现连古尸的双腿也呈现略微弯曲的发力状态。一股子嗡嗡声充斥着陈硕的大脑,这什么情况,难道尸体真的会尸变成僵尸之类的怪物?
陈硕只觉得背上一阵阵的冰凉,也不知道出了多少白毛汗。
陈硕从事考古专业的学习这么多年,接触的越久越知道这些事情的荒谬,他不认为一具死了不知道多少年的尸体还能做怪。对自己平生所学的自信,是他还能保持镇定的根源。不然换一个人来,在这种环境里估计就崩溃了,光想象力就能逼疯掉自己。
但想要解释目前的情况,陈硕知道恐怕要规避自己的专业知识,对一些无法解释的东西暂时性的屏蔽,这么看的话,仅从现场的迹象去判断,当时的情况应该是这样:马爷他们打开棺椁的时候,遭遇了古尸的袭击,然后马爷第一时间出手,抢先一步把古尸的脖子给扭断了。
你大爷的,这两个家伙到底谁比较像怪物?至于死去几百年的尸体为什么还能动,这他娘的谁知道啊?也许不是自己想的那样,马爷或许有虐尸的癖好也说不定!陈硕不由得腹诽几句。
现在来看,马爷他们在这遭遇了袭击,但应该没有人受伤,可这里依然没有去下一层的入口。是以马爷行事的干脆,他们拿走棺中的东西之后,并没有再多做停留,那他们唯一可以去的地方就是侧室的入口。
这事情绕了一圈,又回到了原点。别无选择的陈硕又回到侧室的墙洞处,观察着幽深的入口,心里不住的骂娘,自己还是不可避免的要进去啊。事到临头,也没的选择,他深吸了几口空气,平复一下自己紧绷的神经,抬脚一跨,向洞中探去。
刚走进第一步,陈硕的恐惧心理就消散了不少,这里和别处也没什么区别,四面依旧是用墓砖砌成的砖墙,有一人多宽,地面也很平整,一点也不难走,也一样什么布置也没有,非常的干净。
通道呈弯型向下,前进了有十几米,陈硕估计已经到了三米以下,应该已经下到了第二层墓室结构,前面隐约有个门户外手电灯光中显现。
他走近后发现,门洞原本应该是封闭的,但现在已经打开了,里面隐约有火光透出。门洞边上的墓墙里,有几块砖已经被起了出来。看着这有些熟悉的情形,应该是马爷的手法。看来他们果然是走的这条路线,陈硕精神一振,心下安定了不少。
他正要走进门洞,忽然就听见里面隐约传来对话的声音,心里一顿,就停下脚步,并且把手电也给关了,整个就隐没在黑暗之中。
就听见里面传出一个略带哭音的说话声:“我说几位爷,我们真的要过去吗?要不咱回去吧,这宝贝再好,也没命重要啊?”
这声音完全变了样子,但陈硕还是听出来了,这是刀疤刘的声音,不禁奇怪,这刀疤刘给什么东西吓成这样了?这人看上去不是这么怂包啊?
接着就听见金老三的声音在骂他:“你个衰仔,刚才见着东西的时候你他娘的不要命,现在这么点阵势你就他娘的成了软蛋,刚才马爷就不该救你,活该你给那老粽子掐死。”
“老粽子?”陈硕心想,什么意思?粽子掐人?多半又是什么黑话。想到主墓室里的情形,这粽子应该就是指那具怪异的古尸,看来他们多半把古尸称为粽子。
接着是马爷的声音,“金老三,你带的伙计一次比一次脓包,我看你是越活越回去了,以后也甭吃这碗饭了,省的死在什么地方连个收尸的都没有。”
金老三受了奚落,却没听他顶嘴,只干笑了两声做罢。
马爷的声音继续道:“啧,这鬼头阵我怎么觉得这么熟悉啊!真是奇怪,难道以前碰到过?”
皮包的声音道:“马爷,您忘了?一年前在青云坪的那个明朝武将墓里,就有这么个场面,只是规模没这么大,那次顶多就三四十只,远不如现在这么多。”
马爷没吭声,陈硕好奇他们说的鬼头阵到底是什么东西,就悄悄的探出个脑袋去看,没想到一看之下,却和对面一个人对上了眼。
那人正直愣愣注视着门洞,冷不防陈硕的脑袋冒了出来,两人同时一惊。陈硕看到那人是刀疤刘,知道给人发现了,再藏着也没意思,就想现身来见。没想到刀疤刘却给吓的不轻,嗓门都变了,连声大叫:“鬼!有鬼!”
金老三没好气的一耳光打过去,大骂道:“****你爷爷的,你鬼叫什么,再他娘的乱叫,老子就送你去做鬼。”
刀疤刘被一巴掌打的晕头转向,跌坐到地上,仍旧结结巴巴的说:“鬼,鬼,真的有鬼,就在门后面,就一个脑袋。”
马爷对皮包使了个眼色,皮包哐噌一声提了砍刀,一个箭步冲出,就到了陈硕藏身的跟前,刀光一闪,陈硕就觉得一阵轻风扑面,那刀就搁到他脖子上了。
陈硕吓的小脸发白,总算对面是皮包,还算熟悉,换了是马爷他恐怕就跪下求饶了。他干笑两声,打个哈哈:“哈,小哥身手真好,小弟束手就擒,束手就擒。”
皮包也愣了,低声道:“怎么是你!你怎么又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