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一瞧!看一看哎!精铁锻造的绝世兵器!”
“来来来!功法卷轴,异兽奇珍样样都有哎!你!说的就是你,不买别乱摸!”
界河镇中心广场,贩夫走卒的叫卖声不绝于耳,几百年来几乎每天如此,在这个鱼龙混杂的古镇,有多少人只是为了赚钱而弄虚作假呢?
“这只鸭子也是灵兽吗?”听见商贩叫卖的话语,一个约莫七八岁,衣着破烂、满脸泥垢,赤着脚的小乞丐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一个笼子前。指了指被关在笼子里,耷拉着脑袋的灰色鸭子,小乞丐并不高,手伸出去,手指刚好穿过笼子的缝隙,戳在鸭子的脑袋上。
嘎~~~鸭子动了动,叫唤了一声,就又不动了。周围围观的几人,过路的行人,都被小乞丐的举动逗得发笑,却又强忍着不出声,只转了一下头,用手遮住嘴。那位蓄着八字胡的商贩瞟了一眼小乞丐,并没有搭理他,而是继续吆喝着:“来来来,看一看哎!北漠独有的沙凤,长成可驼人日行万里,现在只需五百锭水晶,看一看哎!”
小乞丐转头看了看那离广场不远的烤鸭店,店面招牌横出的一只大大的烤鸭,又回头看了看笼子里的“沙凤”,抬手在嘴上擦了擦,抿了一下嘴,又指了指“柜台”那本封皮上男女都赤身裸体的书,所谓柜台,不过是几张板子临时支起来的小摊,问道:“这是什么书?”摊贩顺着小乞丐手指的方向,看到那一摞‘苍山正中气功心法’,“气功心法!!”在听到小贩说出这几个字以后,周围的人终于忍不住,都哈哈大笑起来!此时小贩被围观人群的笑声气得八字胡不断地抖动着,“嘿!今天出门真是见了鬼!碰上你这么个小王八蛋!!!”小乞丐见小贩刚挽起袖子,觉得事情不妙,一溜烟地跑了。
如果我也能像那只鸭子一样,被人卖了多好,说不定能离开这个地方,去看看真正的沙凤,去看看外面的世界,也许。。。也许还能被一个好心的人家带走,能吃上烤鸭,能穿上新衣服。。。噗通~~小乞丐走着走着,像是撞上了什么东西,被一个踉跄弹了回来,一屁股坐在地上,“唉哟。。。”小乞丐一手摸着屁股,一手撑着地站了起来,看了看眼前并不是什么墙,而是一个和尚。“喂!老和尚!你为什么撞我!”小乞丐揉着自己的屁股,一脸不悦的看着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的这个老和尚,和尚约莫七八十岁,与年纪不符的是他的身材,高个,精瘦;脸上写满了岁月的沧桑,蓄着的山羊胡子已经发白,脖子上还挂着一串墨绿色的玉珠,个个都有一寸大小,和尚右手拿着一根黑漆漆的,像树根一样弯弯扭扭的棍子,左手拿着一个钵,身上穿着打着补丁的黄色袈裟,也不知道有多少年头了,衣服都已经泛白,脚上穿着一双僧鞋,也是破烂不堪。
小乞丐看着老和尚,眼睛放在他胸口的那串玉珠上。“老和尚!你撞坏我了!”
“哈哈哈哈!!阿弥陀佛~小施主,是你一直低头前行撞上老衲,为何反要说老衲撞坏了你?”小乞丐虽蛮横无理,却也只是个七八岁的孩童,老和尚见小乞丐不语,便想动身离开,刚迈出一步,小乞丐迅速地抱住老和尚的腿!虽说你是个和尚,但看起来不坏,就是你了。“不行!你撞坏我了!”老和尚没想到小乞丐会做出如此的举动,显得有些诧异,他倒不是担心小乞丐会是小偷,他身上,干净的恐怕只剩下这身袈裟了。
“哦?那你说怎么办?”
“赔我烤鸭!你撞坏我了!要赔我吃烤鸭!”话刚说完,小乞丐的肚子便咕咕的叫了起来。听见这咕咕声,小乞丐的脸顿时红了起来,火烧火辣的,可是管不了那么多了,只要能填肚子,哪怕是一个馒头也行。原来这可怜人是饿了,老和尚右手拿过铜钵,左手从怀里拿出半个剩下的饼,“吃吧。”老和尚把饼递给那抱着自己腿的小乞丐,脸上露出了慈祥的神色。小乞丐抬起头,看了看饼,沉思一会,拿起饼便飞快的跑了。看着小乞丐那单薄的背影,老和尚叹了口气,便离开了。
“阿弥陀佛,施主,请结些善缘吧”老和尚朝着城外缓缓走着,一路上向沿街的商贩化些缘,“快走快走,今天没有剩饭!”
“嘿!你个老家伙!别妨碍本大爷做生意!”老和尚总是吃闭门羹,并且遭到对方的恶语相向,但也不乏送吃食与水的人,多是一些年逾花甲的老人,老和尚沿着街道,一直走到了城门外,在一处茶棚停了下来。“阿弥陀佛,施主,可否讨一口水喝?”和尚对着茶棚的主人,一位约莫四五十岁的男人行了一个礼,“师傅哪里话,快坐快坐,我这就给您添上茶水”男子恭敬的请老和尚坐下,便去拿茶水去了,看得出来,茶棚主对僧人很是尊敬。
“师傅请慢用。”与茶水一起拿上来的,还有两块米糕,老和尚对着茶棚主人施了一个礼表示谢意,奇怪的是老和尚并没有打算动桌上的茶水与糕点,而是取下了挂在胸前的玉珠,闭上眼开始念起经来。
炙热的太阳烘烤着大地,把贴近地表的空气都撕裂开来,离茶棚不远的一处树荫下,一个瘦小的身影紧贴着树干藏了起来,生怕被过路的行人发现,虽说烈日高悬天空,炙热的空气让人喘不过气来,可这也抵挡不住从大陆各地来往经商的车队。
吱~~~~吱~~树上的蝉无力的低鸣着,这老和尚睡着了吗?躲藏在树干后的黑色身影擦了擦额头上的汉珠,抬头看着这被太阳照的发白的天空,抿了抿已干的发裂的嘴唇,黑色身影心中突然烦躁起来。
管不了那么多了,反正老和尚还能讨要得到,想到这里,黑色身影迅速朝着茶棚跑去,等接近老和尚所坐的桌旁,这瘦小的身影却犹豫了。就这样,老和尚闭目念经,黑色身影则站在原地,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桌上那碗茶水与米饼。
黑色身影在老和尚落坐的桌前静静站着,约半盏茶的功夫,老和尚突然开口了:“饿了,就吃吧。”睁眼看着面前这个可怜人儿,不是别人,正是早先在镇子里‘讹’自己的那个小乞丐,老和尚停下了手中转动着的念珠,仔细地打量着眼前的这个小乞丐。
小乞丐专注的眼神被这突然响起的话语从米饼与茶水之间,拉到了老和尚的身上。抿了抿嘴唇,吞了一口唾沫星儿,小乞丐看看米饼,又看看老和尚:“我可以吃。。。?”小乞丐生怕自己听漏了什么,指着桌上的米饼,又小心翼翼地问了一遍。见老和尚再次点头默许,小乞丐这才拿起盘中的米饼大口大口地吃起来。
“你要去哪?!”小乞丐见老和尚准备起身离开,也顾不得嘴里还包着未曾下咽的米饼,便用含糊不清的话语问道,“喂!老和尚!你要去哪里啊?你别走!”话音中不难听出小乞丐此时的焦急,拿起桌上剩下的那个米饼,连同手中的半个急忙揣进怀里,喝了一口茶水,用袖口擦了擦嘴,紧跟着老和尚离去的背影追了上去。
烈日炎炎,夹带着微风吹来的热浪,迎面打在脸上,几乎能让人窒息,树上的蝉,仿佛跟过往的行人一样,埋怨着天空这炙热的火球。
界河镇以西通往苍山的道路上,一老一少缓慢地行进着,也许是光着脚的原因,老者身后的少年每走上一段距离,便要在树荫下歇息片刻,以减轻灼热的路面对那双脚丫的炙烤,然后再小跑着跟上前方的老者。
“老和尚,我能跟着你吗?”小乞丐不知什么时候拿出了那半个米饼,一边吃着一边谨慎的问着前面的老和尚,虽然故作镇定,但从小乞丐的声音中不难听出他所抱的期望和不能接受拒绝的心情。
“呵呵呵呵~~你不是正跟随着老衲吗?”老和尚发出一阵爽朗的笑声,并没有正面回答小乞丐的问题。也许是同意了吧,管他呢,反正他没说不让我跟着,想到这里,小乞丐的脸上浮现出一种难以捉摸的笑容,是开心?是不舍?是害怕?也许除了他自己,没人能明白他现在的心情。
“喏,给你吃!”小乞丐从怀里掏出剩下的一个米饼,小跑几步走在了老和尚的身旁,伸手把米饼递了过去。
“天地之间,并非只有这‘米饼’能充饥。”老和尚随口说出的一句话,让小乞丐半天莫不着头脑。
“那你吃吗?”小乞丐还是不能理解老和尚说的话,对他来说,简单明了,就是活着的方式,从记事起,他就是吃着街边的残羹剩饭长大的,渴了喝雨水,或是吃别人扔掉坏了的果子;困了,就找个墙角美美的睡上一觉,直到饥饿感再次侵袭。
“阿弥陀佛,你吃吧,路还长。”
“你是真和尚吗?”
“哈哈哈哈!你看老衲是假和尚吗?”
“不知道。。。我见过的都是假和尚,他们吃肉喝酒,却又不像你一样说阿弥陀佛跟玩玉珠。”小乞丐见过老和尚在茶棚‘摆弄’玉珠,便说出了这样的话来。老和尚不语,小乞丐却像打开了话匣子,似乎已经忘了炎热的天气与地面的炙烤。
“你有家吗?”
“曾经有过,却又不曾有过。”老和尚的话让小乞丐似懂非懂。
挠了挠脑袋,“哦,那你也和我一样是个孤儿咯!”
“阿弥陀佛,人生在世,本就是从生到死的过程,肉身不过是一幅躯壳。。。。”老和尚说到这里便止住了话语,才想起身前这个可怜人儿并不是门徒子弟,也并非看破红尘之人,“老衲四海为家,不曾对‘家’有所眷恋。”
“这我知道!你是云游的僧人!去过很多很多地方!我在书摊前听人讲过!”小乞丐说到这里不免显得有些激动。紧接着便紧张的问:“那你见过沙凤吗?”
“见过。”
“那它们长得像鸭子吗?”
“鸭子?不,它们是灵兽,虽名叫沙凤,身体却是如同那火凤一样!”
“火凤是什么?”听到此话,小乞丐眼中那紧张的神色完全消失了,有的只是兴奋与期待,只要不像鸭子,哪怕是一只鸡呢?
“是上古神兽。”
“什么是上古?”
“很久很久以前的时候。”
“咱们要去哪?”
“苍山。”
“我知道那里,有很多仙人,他们都会飞。”
“和尚为什么要说阿弥陀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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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老一少就这样在烈日的炙烤下缓缓地朝着苍山的方向行进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