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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七年

贤帝登基第七年,明阳城。

在皇宫禁地的不远处,有一座恢弘庄严的府邸,一队精悍的士兵笔直地站在府前,狠狠地盯着过往的行人,森严的守卫彰显出府内主人的显赫地位。

一个穿着灰色麻布衣的农夫牵着自己的儿子从府邸面前走过,本来有说有笑的农夫看见了把着府门的士兵顿时紧张起来,拉着一脸迷惑的儿子,加快了脚步,想要尽快远离这些恶狠狠的士兵。

“爹,别走这么快啊。你快看这房子,是谁住的啊?可真大!能有咱们家十个那么大,不对应该是一百个,真气派!你让我多看会呗。”

父子俩本来是明阳城郊外的农户,因为最近生活过得不错,做父亲的便带着儿子到城里来长长见识。在儿子的眼里,一直认为村长家的房子便是全天下最大的房子,就算不是最大的也可能就比那传说中的皇宫小点,是天下第二大。这井底的小青蛙不出来还好,一出来便被外面的世界惊呆了,一路上好奇地问个不停。

其实父亲也是第一次来到这明阳城的皇宫周围,因为往年生活过得非常紧凑,他白天黑夜都在不停忙碌,哪有时间到此闲逛。如今听到了儿子的提问,这才仔细地看了看面前这座大房子。

红漆大门上方挂着一块乌黑的牌匾,上面描有三个鎏金大字,透着一股萧杀之意,可惜农夫却是认不出这三个字的,不过当父亲的自然不能在自己的儿子面前失了威严,便眯起眼睛,绞尽脑汁地想了起来。

其中有两个字,农夫是越看越觉得熟悉,心想感到奇怪,自己这大半生认的字就那么几个,都还是一些笔画较少的,这两个字如此复杂,自己又怎会觉得熟悉?难道是七年前村里那个教书老头教我的那两个忌讳之字?想到这里,农夫睁大了双眼,好瞧个仔细,这一瞧便确定了真的是那两个字——武宗。

虽然昔日的事情如今也已了结,武宗也不是什么忌讳的字词,但在这个地方也不好大声议论,农夫便把自己的儿子拉近,小声说道:“这可是我朝武官头子办事的地方,那当然是大得很。”

农夫的儿子恍然大悟,看了看眼前的大房子,羡慕地问道:“武官头子是谁啊?好气派啊。”

‘气派’是儿子新学的词语,自从进了城,这个词语便离不开嘴边了。

这问题可把农夫难住了,武宗虽然处于贤国这座金字塔的最上层,在贤国最显眼的地方,但是武宗是谁,农夫却是的确不知道,可是碍于面子,农夫便只好故作神秘地说道:“那可是我们贤国的大人物。”

“那这个大人物是谁啊?”

“是。。。是一个比村长还神气十倍的人。不对,是一百倍。”

“哇!!!”

“狗子!小声点。”

“哇~~~”

七年的时间对于一个国家的百姓来讲,足够让他们忘记许多事。在他们眼里,昔日国家的叛乱远没有生活中的琐碎和柴米油盐来得实在。在这个等级森严的国家里,高高在上的武宗更是他们遥不可及的存在,就连作为茶余饭后的谈资都是他们不敢去做的,在大家刻意遗忘下,关系贤国武力根本的武宗之位,便这样风清云淡地完成了交替。

武宗府内的一间书房里。

武宗府的这间书房和其他官员的书房有着很大的区别。这间书房很大,四周的墙壁挂满了各种武器和铠甲,书房的两侧有书四大柜,其中一半放置的都是兵书。书房的正位的摆有一张黑石做书桌,上面除了文房四宝什么也没有,书桌后面有把同样用黑石做的大椅,给人一种萧然之意。

黑石大椅上面坐着一个穿着深色绸缎衣的胖子,他面带微笑,耐心地听着面前的青年的诉苦。

“宗大,那个辛子美依仗辛督公,是越来越肆无忌惮了,完全不懂什么是越俎代庖,最近可是抢尽了我们武宗府的风头,完全不把宗大您放在眼里啊。”

“经过许久的调查,我们好不容易得知三犬的老管家藏在嘉王府里,昨日拿着令牌正准备前去搜查,结果没想到却被他抢了先,到了那里便只剩下一具尸体,而且尸体还被他带回了鹰卫,说是要对尸体进行检查,真是岂有此理。”青年口中的鹰卫是监察司的特设的执行部队。

“哼!那老管家好歹原来也照顾过他,没想到他为了贪功,如此心狠手辣。”青年越说越气。

太师椅上坐着的正是新任的武宗,周朱离。他听了青年的抱怨,眯起了眼睛,笑着回答道:“你这话可没说对,身为臣子为朝廷效力定当竭尽全力,又怎么能说是抢风头。”

“您说那个妖怪是为朝廷?这我可不信,他这么做全是为了给辛督公看。”青年人越说越气,有些肆无忌惮。

武宗收敛了笑容,认真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你还是要有个分寸,休要胡言乱语。”

“我怎么是胡言乱语,他如果不这样做,就凭七年前的那件事,辛督公便绝不会像如今这样重用他。”这青年乃是武宗的心腹,所以说起话也没有顾忌。

武宗摇了摇头,好像是对自己有意培养的下属表现很不满意,有些怒意:“不在其位不谋其政,休要妄加猜测。”

青年坏笑道:“他一个心狠手辣的太监,我又怎会在其位?”

武宗狠拍书桌,发出‘嗙’的一声,沉声说道:“够了,你这竖子心性今后怎能堪当大任?让我失望极了,给我退下。”

“是。”青年看武宗有些生气,不敢多说,只好灰溜溜地退了出去。

“砰!”从门外飞进一道人影,狠狠地摔在了地上。

“你!!!”摔在地上的正是刚刚出门的那个青年,他愤怒地向门外吼道。

“不好意思,踢到你了。”

随着一道柔美的声音,从门外走进来一位身高六尺的俊朗青年,只是他此时身穿一件绣有七八朵颜色各异的牡丹花的紫色绸缎衣,给人一种奇怪又道不出何处奇怪的感觉。

躺在地上的青年立马站起了身,握紧拳头就要向俊朗青年打去。

“别给我丢人,快滚出去!”武宗见自己的下属将要发飙,立刻蕴含着功力吼出这句话。

“宗大!他当着您的面出手打我,这是完全不顾您的脸面啊!”被打的青年不甘地吼道。

“你说的不对,我出的可是脚。”俊朗少年阴阳怪气地笑道。

“你。你。。”被打的青年气得说不出来话了。

“不要说了,傲年你先出去吧。”武宗的声音已经平静下来了。

被称作傲年的青年,心里不平,哼了一声大步走出去。

俊朗青年看着傲年走远了,淡淡地说道:“周大人,傲年这人太过粗放,如果不加收拾,以后终究会给你惹下麻烦的。”

武宗毫不在意,平静地说道:“如此,还要多谢美千户的好意了,不过千户此次到武宗府,所为何事?”

原来俊朗少年便是傲年口中心狠手辣的太监辛子美,也是七年前那个‘大义灭亲’的幼子,如今的鹰卫千户,二十多岁的他有过太多同龄人没有的经历,所以他行事也不似同龄人那般稚嫩。

“我前来是受了义父的吩咐。”看辛子美说话的样子像是一个翩翩公子,只是说出来的声音会听了会让人不由地打个冷颤。

“哦~不知督公所为何事?”武宗疑惑道。

辛子美附在武宗耳旁,低声细语说了一阵,武宗听着听着便皱起了眉头,口中小声念道:“锦大人?”

※※※

启蒙灵谷。

七年的时间,没能给雪谷任何变化,变的只有雪谷中的人。

茫茫雪地中,一个像小山包的身影蹲在地上刨雪,瞬间挖出了一个锅大的雪坑,那人看了一眼,立即转了个方向继续挖,又挖出一个锅大的雪坑,看了一眼,又转又挖,不出一会儿,平整的雪地中多出了几十个雪坑。

“你在干什么?”一道普普通通的声音传来。

蹲在地上的身影望向出声处,那里走来一个不高也不矮,不胖也不瘦的青年。

他站起身来,举起手上由雪树细枝编的小箩筐,道:“今天就要离开雪谷了,我抓些蜈蚣拿回永乐城给余伯尝尝,以后可就吃不到了。”

这两个人自然是发生了巨大变化的游水小石和白可。

矮上白可半个头的游水小石如今变成了高上一个头,身材非常魁梧,不过二十岁的脸上窜满了胡须,脸型也变得更加方正,声音也更加厚重。照白可的话就是:装作沉稳

白可七年的生长较为正常,寻常的身材,寻常的长相,属于那种丢在人群中就能混在人群中的那种人。照游水小石的话就是:没特点。

“过了这么年,你抓蜈蚣的技术可是越来越娴熟了,这雪谷的蜈蚣恐怕都要被你搜罗光了。”窦非也的声音还是那样儒雅,风清云淡。

“不过。。你抓了多少只?”他果然还是那个窦非也。

游水小石笑道:“五十六只。”

窦非也微笑着说:“不错不错,能以雪地蜈蚣作为我们的散伙饭,妙极。”

白可和游水小石齐道:“散伙饭?”

窦非也点了点头,认真道:“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能帮你们的我都已经帮完了,以后还得看你们自己的造化。”

实诚的游水小石又蹲下身去:“那我再多抓些。”

窦非也担心道:“多抓些,余伯和你们都太能吃,别又没我的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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