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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打地鼠

怀着悲愤心情前往北京的驸马爷李逸飞,决定路上做点小生意,给自己藏点私房钱。于是充分发挥了自己驸马及王子府司马和御马监跑腿兼兵部办公室文员的特权身份,将送行车队变成了一个货物变卖场所。拉着各种货物,走一路,卖一路。

陪同太监看不下去了,这可有损皇室尊严,于是出言阻止,理由便是皇室有礼仪的。李逸飞根本不理,因为对于自己的这种行为,他有一个很响亮的招牌:商务考察。太监完全不懂,可送行的厂卫懂啊,于是便心领神会的将太监拉倒一边进行友好交流去了。。。。。

也不知道,厂卫和太监说了些什么,反正鼻青脸肿的太监后来充分表示了,自己的学习不努力老大徒悲伤的心情,对于驸马的高尚情操表示叹服,但依然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拉住驸马,要求买卖商品不得由驸马亲自出面,这点李逸飞很是赞同,皇家需要脸面的。。。。。

后来,太监发现,驸马每一次售卖货物以后,都有一两银子的茶水钱发放,于是也开始自动维护售卖区公共治安秩序,后来更是亲自上阵,因为驸马说,卖的多提成越多。。。。。

四大金钗一直都是很勤快的,尤其售卖区域有了她们助阵以后,变得很是活色生香。不少流着哈喇子的老少爷们,买了一大堆不知所谓的东西以后,就被自己的婆娘揪着耳朵大骂,但他们依然不悔,硬说,他们买的不是商品,是一种情怀。。。。。

“驸马,你说的这个啥眼球经济,好像效果不错啊,这每天的生意都好的不得了。听说有个胖子,是个员外,缠着秋香都走了几百里地了,据说非秋香不娶。”春香一边整理账本一边笑着说一路上的见闻。

“春香,你以为我真的在做生意啊。”李逸飞躺在床上,摇晃着二郎腿,悠哉悠哉的说到。

“知道,你不是做生意,你是进行商务考察。你是驸马爷嘛,怎么能做这些事?”

“咦?都学会犟嘴了,嗯,看来确实需要一个女主人管教一下了,你们四个啊,都快骑到我脖子上了。”李逸飞眯着眼睛说到,手指还有节奏的在自己胸口敲着拍子,嘴里哼哼唧唧的不知道在唱着什么。

“额?驸马喜欢我们骑到脖子上?”春香说完,轻轻抿住嘴唇,转过头来,一双大眼睛死死看着李逸飞,眼神里都快喷出火苗了。

“咳咳咳,说笑而已,说笑而已。你继续做事。”李逸飞一听尴尬的咳了两声,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天花板,不敢旁视。对于春香的大胆,他向来比较头疼,这小妮子最近好像一直在勾引自己,犯比较严重的男女关系错误。

看着李逸飞又避开了自己的眼神,春香撅着嘴,失望的又把注意力集中到了账本上,不过心里,却有种莫名其妙的吵嘴后的喜悦感。见了鬼了,怎么每天不和驸马吵上几句,心里就觉得不舒服呢?

这时房门被敲响了,常达进来了。看见李逸飞躺在床上悠哉的模样,常达心里就一阵鬼火:“李逸飞,你还真舒坦啊,你。。。。哎。。”李逸飞便笑着示意春香先出去,待春香关好门后。李逸飞笑问到:“怎么了,出啥事了?”

“哎,我说,这一路上你这么折腾事,是什么意思?有那个驸马会干这个事?你不怕去到北京被砍了脑袋啊,我知道你不喜欢当驸马,可也不能这么着自暴自弃吧。

我大明朝的规矩,你又不是不知道。皇家把礼仪二字看得比什么都重要,你这几天这么做,纯粹是在把自己往火坑里推啊。你居然还好意思笑。要是到了京城,被那些言官参上一本,弄得不好你就得掉脑袋啊。”常达说完后,气呼呼的往嘴里灌了一碗茶水。

“常达,嘿嘿,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李逸飞给常达的茶碗里加了水,沉吟了片刻继续说到:

“你说说看,少年军校在皇帝看来是怎么样的?或者说皇帝需要少年军校做什么?”

“嗯?我哪儿知道这个,想必就是用来训练少年英才的地方,这不是你以前给我说的嘛。难道不是?”

“少年军校对于我们来说是训练少年英才的地方,而对于皇帝来说,是树立自己思想的地方,或者说,皇帝需要一个新的途径来告诉天下,自己才是明朝的统治者。”

“什么意思?你怎么说的云遮雾绕的,我听不懂。”常达白了李逸飞一眼。

“嗯,这么着,我打个比喻吧。山里有一只老虎,它掌握着这座大山的生杀大权。可有一天它发现,山里帮它做事的猴子,居然开始代替它发号施令了。老虎明明发现了整座大山处于一种危险之中,却毫无办法。

直到有一天,一只路过的兔子,告诉老虎。猴子自然是不能杀的,杀了就没人帮助它管理大山了,但你可以培养另一批动物帮助你分担一下啊。于是老虎看上了这只兔子。。。。”

“李逸飞,你的意思是,我们就是这只兔子?”

“对,我们就是这只兔子。当初,我提议少年军校的事,就是很单纯的为国效力,为大明朝培养一些可用的人才。可,神宗不这么看,他看到了更高的一个层面,那就是少年军校可以用作,抗衡朝廷里文官专权的一股新兴力量。

文官现在已经独霸朝政,如果是皇帝赞同的,不符合他们的利益的话,他们就会想方设法的去反对。可天下是谁的?是皇帝的。但是皇帝碍于已经既成事实的朝政,无法反对,更无法将自己的意志送达天下。

皇帝不是不想改变,只是找不到突破口。毕竟文官的力量太强大了,任何一个可以用来抗衡他们的力量都会被扼杀掉。原本,朝廷里任何的新兴力量的建立,都离不开文官。这让皇上对于改变一事,心存忌惮。

可是,少年军校不一样,它不隶属于任何文官组织,更不靠朝廷拨款来养活。它完全是独立于文官之外的一个组织。更重要的,皇上可以在这座军校里,完全按照自己的意志去培养自己需要的人才,而文官不能加以干涉。”

“你是说,少年军校从它诞生的那一天,就注定了与文官的对抗?”

“嗯,是的。皇上会利用军校来对抗文官。而文官知道这件事不可阻止后,很聪明的没有与皇上对抗。因为目前文官无论从任何典籍里,都找不到不允许少年军校存在的理由。还必须得赞同它,朝廷里的诸公没有一个是傻子。

于是他们赞同了少年军校,但是也开始往里面掺沙子。这次六部会派人进驻少年军校就是一个例子。文官会利用手中的权利,将这件事变成符合自己的利益。这点上,皇上看的更是清楚。你知道为什么吗?”

“不知道。哎,你不会是说,皇上也是掐准了文官的死穴吧?”

“对啊,朝廷上现在派别纷争极大,无论哪一个都想进一步掌握朝廷的话语权,但是诸公目前暂时处于一种制衡的状态,谁都拿谁没有办法。这时,少年军校出现了,每个派别都看到了一个新的希望,那就是将少年军校掌握在自己手中。

因为少年军校名义是隶属于皇家的,谁掌握了少年军校,谁就等于拥有了新的突破口和话语权,谁就可以进一步将自己的影响范围扩大。而皇上正是看透了朝中党派暗地里互不相让的这一点,这才敢于在朝堂上推行少年军校。

因为皇上知道,少年军校这个诱饵,是谁都不能舍弃的。哪怕朝中各种派别看出来这是个诱饵,他们也得去抢。因为抢到手了,他们的后继者才能继续扩大影响,而抢不到的以后就会被慢慢排挤出朝廷。

哼哼,要不然,你以为朝中诸公没有办法抗衡这个少年军校?他们有的是办法。但是少年军校的诱饵太大了,大到了他们根本无法抗拒的地步。这里面的利益关系,他们比谁都清楚,于是皇上的这个少年军校,才会那么快获得他们的赞同。

皇上很聪明的用少年军校这快绿豆糕,将朝廷内部文官的势力进一步瓦解。而且文官们还心甘情愿。于是皇上就可以一个个的来收拾他们了,当然也不能叫收拾,用重新整合这个词比较合适,整合成皇帝自己需要的。”

“我的乖乖,里面居然有这么多想法啊,你是怎么想到的?”

“我?我也是在潞王哪儿,拿到皇帝要我当驸马的圣旨后,琢磨了好久才想到的,因为一个少年军校而已,怎么让我这个二百五去当驸马?那是因为少年军校是我提出的,于是我就必须出头,去承接朝廷诸公的滚滚责难。

皇帝嘛,自然是站在高位,看着我在口水里瞎折腾,然后再看看下一步该怎么做。我们的皇帝,可从来都是一个走一步看三步的人。”

“可是,为何要降低你的驸马待遇,连公主的待遇都降低了,这有点说不通啊。”

“这有什么,皇帝让这么大一个棒槌砸诸公脑袋上,不得做些让步?你想想,驸马的待遇是多少,那是两千石啊,可不是个小数目,本朝的正一品大员一年的俸禄才1044石。

而皇帝给我的俸禄才多少,落到手里的才200两银子。我算了算,也就是400石,一个正三品的官阶而已,而驸马名义上的官职可是从一品。

等于皇上为了少年军校,向诸公透露了一个信号,那就是皇家准备削减开支了。这也是向诸公做的一个实际意义上的让步。

要不然,你以为这些文官会善罢甘休?你让他们把自己的实际利益掐断了,那是不可能的,但是,皇家让出自己的利益,而把这些利益由诸公自己去分配,他们是万分赞同的。这也是皇帝分化文官的一个手段,我可是相当佩服我这个老丈人啊,太贼了。”

“你的意思是说,本来该你的1600石俸禄,会由这些文官自己去分配?等于是你的1600石俸禄成了少年军校的各种开支?”

“嘿嘿,说的不错。我算了算,还不止1600石。还有原本的驸马府和公主府以及其他的各项开支,我估计怎么得也得有两千五六百石吧。这可不是个小数目,你想想,那些文官可以安插多少人进来?他们不得打破脑袋?

朝堂的很多事情,本来就是皇帝和大臣们之间的明争暗斗,但是有些话不好说在明处,于是会用各种隐晦的手法去表明。你看看这次,有没有一个人站出来凑热闹?没有。我敢打赌,谁要是反对了,用不着皇帝动手,他很快就被其他文官排挤出朝廷。

连这点都看不透的人,凭什么还能呆在朝廷里?这不是降低朝廷的整体素质吗?所以啊,这一次的少年军校计划,连同公主降格出嫁这种有损大明威仪的事,才会被那么快同意。

你以为朝廷里少了明眼人?他们只是沉默着不说话,等待着看清楚事情本质之后,再作出判断而已。只要诸公的利益不受损失,他们会答应的很快的。”

“可是,我还是想不明白,公主出嫁可是大礼仪啊,怎么到了你这里就成了这幅模样了?”

“我问你,现在朝廷的公主出嫁困难不?”

“这个。。。。”

“朝廷的公主出嫁都成了一个笑话了,永宁公主知道吧,那可是皇帝的亲妹妹,最后怎么样了,嫁了个肺痨鬼。这还不算,公主守了二十年活寡后,悲惨离世,后来据说,公主离世之时都还是处子之身。

你再看看,现在但凡有点才学的青年,谁愿意当驸马?都是早早的结婚,免得中了皇家的毒手,我没说错吧。皇家虽然没有说什么,但这才是让皇家没面子的地方。

可是,少年军校出来了,皇家有了新的心思。你们不是都不愿意当驸马吗,好啊,那我就重新来过。于是,我就被选中了。

这个驸马一定不会是品学兼优的那种,说不定还是市井无赖。但是驸马进了少年军校了,一切发生改变了,不仅学会了各种优良品德,还是个努力上进的优秀十佳杰出青年。于是以后,皇家可以名正言顺的将一切再归还给公主和驸马。

这是什么,这就是皇家的魅力,这就是少年军校的魅力,而这一切是谁一手缔造的?那就是我们无所不能的皇帝陛下。而皇家的威仪会从那个时候开始,重新焕发出耀眼光芒。皇帝的威信力可以达到一个更高的高度。

而我,无父无母,正好可以拿来随便捏,随便用。我就是那个可以用来给皇帝当垫脚石的人,而我还必须对这一切感恩戴德。于是,我就必须配合好皇上演出这场戏。要不然,你以为我敢做这些事?

这也是皇帝给我的一个补偿,让我可以在一段时间内为所欲为。因为只有这样,当我改过自新以后,才能显示出皇帝的英明神武。但是,只要需要,我就必须变成皇帝想要的模样。

人世间的难事,在于将自己处于一个很低的位置,然后再重新崛起,这非得大智慧和大毅力不行,我们的皇帝不简单啊。为了完成自己的目的,他不惜将皇家按到一个很低的位置,为的就是重新崛起。常达,你明白了吗?”

常达默默无闻的听完了李逸飞的话语,良久无声,只是一口一口轻轻的啄着茶水:“李逸飞,也就是说,我们可以抓紧时间扩张少年军校的影响力,而短期内不用在意来自朝廷的牵绊?”

“嗯,但我估计时间不会很长,如果我们不能做出成绩的话,我估计我们的下场会很惨,到那个时候,谁都保不住我们。所以,我们得抓紧一切时间做好少年军校该做的事情。当然最重要的,不要忘了我们的约定。那才是我们能够彻底崛起的关键所在。”

“嗯,我知道,”常达说完和李逸飞一起看向了窗外,今天的夜晚虽然星稀月明,但遥远的北方,似乎被笼罩在一层又一层的迷雾之中。少年军校虽然被层层压制,但因为皇帝的庇护,如今正是发展的最好时机,北方,才是自己的真正宿命之地,也是勋贵们的再次崛起之地,为了这一天,没落的勋贵们,已经等待的太久太久。。。。。

“李逸飞,我怎么觉得我们就像一只只到处乱窜的老鼠,而皇帝就是那只猫,驱赶着我们去到他想要的地方。”常达说完,重重出了口气,一种不该属于17岁少年的沉重感,慢慢浮上了他的脸庞。

“谁说不是呢,我们的这个皇帝可是打地鼠的高手,那个出头打那个,就算暂时让你露个脑袋喘气,那也是笑眯眯看看,你能不能带来他想要的好处。”李逸飞说完,苦笑了一声,也慢慢喝了一口茶水,嗯,北地的茶水很苦,但是回味起来,却有一丝甘甜。。。。。

“李逸飞,我感觉这件事里,最无辜的就是公主了,你可得好好待她。听说这个公主还是个不错的人。”

“我也知道,最无辜的就是她了,莫名其妙的被卷了进来,还成为了大明历史上,不,是皇家历史上,第一个被降格出嫁的公主,都不知道,她心里会怎么想。”

“对了,公主据说只有十五岁,还是虚岁。你小子不是一直对外宣称,对于小女孩没兴趣嘛,嘿嘿,这次你怎么办?”

对于常达的调笑,李逸飞无言以对。他不想害了公主,更不想,在自己心里还装着一个人的情况下,去和另一个女人秀恩爱,这事,他做不出来,自己是人,不是发情的畜生。。。。

经过一个月的颠簸,已经进入京畿之地了。这里的繁华程度远远不是CD可比,至于西安洛阳等地,更是没法排上号。

这里已经能够见到成片的村庄,密集的人口,繁华的商铺,南来北往的商人们操着各式口音交谈,让人很奇怪他们之间是怎么沟通的。络绎不绝的商队挤占着原本就不宽敞的官道,喝骂声,吆喝声不绝于耳。

李逸飞率领的这个奇怪商队,自然受到了沿途官僚的重点关注。管事的小吏在被马鞭抽打了几下后,立刻躲在一边,捂着火辣辣的脸庞,心里不住高声咒骂,当然也有一些道学先生,拦住车队,一番不知所谓的之乎者也后,就被笑眯眯的厂卫架到一边去了。

车队还没进京,已经有各种流言蜚语传到了京城。神宗听后,只是笑笑而已。后来架不住进言的人越来越多,于是一道圣旨下来了,驸马都尉李逸飞不修四书五经,专事商贾,着进京后研习礼仪,方能觐见。

看着这篇不知所谓的圣旨,李逸飞也是暗自好笑。皇帝这是害怕自己直接和大臣起冲突,让自己好好建立少年军校呢。行啊,皇帝的面子不能不给。于是进入大兴县以后,李逸飞立刻下令,按照皇家礼仪进京。沿途不在售卖物品加快进京速度。

不几日,车队进入京城地界,已经能够远远的看见北京城了。宏大肃穆的北京城,带给人一种沉甸甸的压迫感。巍峨的城墙,无声的述说着大明朝的尊严与辉煌。

驸马车队在官道上受到的关注很多,见多识广的北京人都是奇怪,驸马车队怎么会由厂卫护送,于是七嘴八舌的议论开了。

“驸马怕是犯了事了吧,不然怎么会由厂卫押送?”“胡说,这说明驸马太重要了。”“得了吧,厂卫关注的人,不是被下大狱就是被送往边关钓鱼和打猎。”“那就是说驸马真的犯事了?”“听说驸马车队一路骄横跋扈,专门售卖商品,这那里是我大明驸马的做派。”“这位爷说的对,这不,我前两天都买了点,价格便宜啊,那几个侍女可是美如天仙啊”“对啊,听说叫啥春夏秋冬,个个都长得水灵着呢”“您是冲着春香还是秋香去的啊?”“啊呸,我是那种人?”“得嘞,二位,您想想,驸马爷这一路上过的是什么日子?啧啧”“管他过什么日子,反正啊,和公主一结婚,就得当鳏夫罗,还不得趁这几天好好享受享受?”。。。。

李逸飞坐在车里,无奈的听着这些越来越离谱的传言。摇摇头,还是继续躺在车里闭目养神,左安门,会是怎样的呢?这时车队突然停了下来,原来是天使到了。皇帝岳父不同意车队从永定门进城,让车队走左安门,然后“立刻汇集工匠,展开少年军校建设”。

皇帝可真急啊,李逸飞只好命令车队转向前往左安门,不过看着窗外越来越少的人烟和越来越多的野兔子,李逸飞心里直犯嘀咕,这是去左安门?后世地图上,不是这样的啊。这时门外太监高声唱到:“左安门到了”。。。。

李逸飞刚拉开车帘,就傻眼了,这是左安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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