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生放弃了去龙泉宗的打算,龙泉宗的祖庭在中土大陆的东北部,其间要通过数十处百晓楼的传送阵,面貌可以易容,气息也可以隐匿,但若是这般去百晓楼使用传送阵,难免会引起百晓楼中有心人的注意,一旦被人发现踪迹,再想摆脱就难了。
而且,即便去了龙全宗的祖庭也未必能查出什么东西,便如这金石山一般。不能借助百晓楼,长生才发现,在这浩瀚的中土大陆上,真是寸步难行,想要去与石中轩约好的地点,怕是没有小半年是到不了的。
金州,离金石山不远,只有二十余万里路,地处十万大山西南,由圣火殿管辖。这一日,长生来到了金州,金州乃是一座大城,如今虽是战乱不休,城中依旧有七八十万居民,从外因战乱流入的流民更是不计其数。
城外白骨森森,城内行人匆匆,乞讨之声不绝于耳,长生叹了口气,乱世,得好处的是那些帝王将相,但最终遭难的总是老百姓。
客栈难寻,长生花了半天工夫,才找了一个稍微干净一些的小店住下。
日落西山,金州城逐渐安静下,万籁俱寂之时,却有断断续续哭泣之声从隔壁传了过来。长生心情本就低沉,这哭泣之声时有时无,半宿也没消停,教人心中更生烦闷,难以入定。
皱了皱眉头,长生叫来小二,询问隔壁究竟是怎么回事。
小二叹了口气道:“说来也凄惨,隔壁原本住的是一家三口,一个妇人带着两个女儿,大女儿十六,小女儿才九岁,当家的原本是城中一个商人,不知怎么得罪了城中一位大人,将那家的店铺、家宅抄没了去,这一母两女被赶了出来。
得罪了官家,哪个敢收留她们,惹祸上身?
投靠亲友无门,她们便暂住在小店,靠着替人浆洗衣物,做些缝补的活计度日,原指望那位大人能放过那当家的,一家人再远走他乡。
十天前,消息传来,当家的已经病死在狱中,草草葬了那当家的,那妇人不服,带着两个女儿,便想去太守府衙鸣鼓喊冤,谁知道,福无双至,祸不单行,才走到半路,不晓得从哪里冒出来一伙强人,见她大女儿生得有几分姿色,动了邪念,劫了去,生死不知。
唉,那妇人也真不知事,在这兵荒马乱的乱世,能保住一条性命就算不错了,还计较什么冤屈?这不,将女儿也搭进去了,府衙也不管她,只能在这里夜夜哭啼。
客官若是听了心烦,小的这就将她们赶走,她们已经欠了小店七天的房钱,若不生掌柜的看她们可怜,早就该轰她们走了。”
长生摆摆手,道:“你将那母女唤来,我有话要问她。”说罢,塞了一两银子给他。
小二喜出望外,急忙去唤那母女。
长生摇摇头,暗叹世风日下,这深更半夜,倘若他藏有坏心,那母女俩此刻岂不是危险了?那小二怎会想不到这一点,只一两银子便将他收买了。
不多时,那小二拉拉扯扯将那母女二人拽了过来,那妇人还在苦苦哀求,见了长生,拉着一边的一个九岁多的小姑娘,跪倒在地,磕头赔罪。
长生让小二给那娘俩各倒了一杯茶,要她们在一边坐下,道:“你们起来,我唤你们过来,只是想问清楚你们究竟是得罪了哪一位大人,又是因何得罪的,抢走你女儿的强人你们是否认识,有何特征。”
说到此事,那妇人低着头,哭哭啼啼,吱吱呜呜,说了半天长生也未听明白,倒是她那九岁的女儿生得伶俐,代母答道:“我爹爹原本是做丝绸生意的商人,姓郭,只因那一日镇守将军公子的轿子在我家店铺门前断掉了,镇守将军的公子以为不吉利,怪我家店铺的风水不好,坏了他的运气,要砸了我家的铺子。
我爹急忙劝阻,无意间扯烂了那公子的衣袖,惹怒了那公子,诬陷我爹意欲行刺他,不但派人查封了我家的店铺,还连我家家宅也抄没了。
娘带着姐姐与我,投奔亲友,却无人理睬,只好暂住在这店中,原指望那公子气消了,将爹能放了出来,至于家产,没了就没了。
谁知十日前,州府大牢派人传来消息,叫我娘领走我爹的遗体,说是病死在牢中,我母女三人孤苦无依,以前那些亲朋好友也不理我们,只能草草埋葬了我爹。
我姐不服,说要去州府告状,我娘拦不住她,怕她吃亏,便带着我跟了过去,谁料才走到半路,便遇到一伙强人,又将我姐劫走,我还记得带头的那人,左脸颊下有一个铜钱大小的大痦子,痦子上还长有黑毛。”
听罢这小丫头这一席话,长生暗暗称奇,一个九岁的姑娘能将这么复杂的事情说的清清楚楚、井井有条,已经是很不容易,还能注意到许多细节之处,着实了不起,不禁仔细打量了这小丫头一眼。
那丫头生得眉清目秀,显然是个美人胚子,更让长生吃惊的是,此女修行的根骨竟然十分好,资质非常高,比之长生他自己还高出一截。
长生招手让她过来,在她头上摸了摸,放出真元查探,没料想到这小丫头居然是世上难寻的单灵根,若是被修行中人得知,不知多少人会抢着要收她为徒,当然,一些邪道之人或许会想方设法会谋夺她的灵根。
长生心头大为惊讶,这般资质,居然没被人发现,不由叹息世上埋没了多少人才,如此璞玉,弃之可惜,顿时动了爱才之心。
“小姑娘,你又叫什么名字?”长生温声问道。
那丫头抬起头,好奇地望了长生一眼,又有些羞怯,急忙低下头,小声答道:“我叫郭香,我姐叫郭玉。”
长生看这小丫头,与当初的袁依依有几分神似,越看越喜欢。
从怀中掏出一两银子,交给那小二,长生吩咐他做些饭菜送上来,多的算是打赏给他了。刚才这小丫头说话之时,肚子“咕噜咕噜”响了好几声,两人只怕饿得厉害。
小二欢欢喜喜地拿了银子,急匆匆地置办去了。
见小二离开,长生道:“郭香,你姐姐的事莫要担心,我会救她回来,那镇守将军的公子,我也会去惩戒,不过你们要答应我,这件事万不可向别人提及。”
想了一下,长生又道:“罢了,你们待会回去收拾一下,我处理完此事,明天带你们离开此地。”
郭氏母女听了此言,心中疑惑,不知是真是假,还是那小郭香见势快,跪倒在地,连声称谢。
长生一笑,袖子一挥,一道清风,小郭香又坐回了椅子上。郭氏母女这才知道长生乃是奇人,一时战战兢兢,不知该说些什么。
长生又仔细地询问了郭玉的形貌。
不多时,小二将饭菜端了上来,长生让那母女端回到隔壁吃饭,两人拜辞而去。
适才郭香讲叙事情之时,长生就暗自放出神识,查探了全城,已经找到了那名左颊长有痦子的那名壮汉,也找到了关在地窖之中的郭玉,地窖中不止有郭玉,还绑着二十余位年轻漂亮的女子,那郭玉长得与郭香有八分相似,不难分辨出来。
所以长生才敢拍胸脯说能救回郭玉。
三更刚过,长生悄悄地从窗户中溜出,来到了那院中,捉了那汉子,长生也懒得审问,直接搜魂,这人原来是个人贩子,专捉一些没有背景的年轻漂亮的民间女子卖与青楼,其他倒与郭氏母女没有什么关系。长生二话没说,神识一闪,斩杀了此人。
院中的还有七人,都是此人的同伙,长生岂会放过,神识闪过,一个个在睡梦中呜呼哀哉了。处理完这八人的尸首,长生又放出了那二十余名女子,将从院中搜出银两,分给了众人,吩咐她们莫要外传此事,待天亮之后各自结伴回家。
做完这一切,长生又来到镇守将军府,镇守将军只有一个儿子,平日里仗着镇守将军横行霸道,骄横惯了,更逢这乱世,草菅人命的事做了不知多少。
长生悄悄潜入将军府,找到了那公子,那公子正抱着两个光条条的美女睡得香甜,全然不知煞神已经来到了床前。
略施法术,迷昏了那两名美女,长生只手抓着那公子来到了城外乱葬岗那郭姓商人的坟前,也是直接搜魂,果然如郭香所说,小有出入,那公子见长生有这本事,又见了郭姓商人的墓碑,早已明白过来,吓得魂不附体,磕头如捣蒜,连声求饶。
长生怎能饶了他,袖子一挥,将那公子拦腰斩成两截,那公子哀嚎了半天,方才断气身亡。一把火焚烧了尸身,长生转身回到了客栈,这时才不过四更时分。
在客栈中休憩了两个多时辰,天已大亮,不久便听到店外传来敲门声,郭玉果然回来,那郭氏母女也是一夜未眠,正在担忧之际,忽然听说郭玉回来了,大喜,哭笑了一阵,一齐来了长生的房间,千恩万谢。
长生在夜间做那些事情的时候,掩藏了面目,郭玉认他不出。
长生笑道:“收拾好了么?收拾好了我们现在便离开金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