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蛮,十万大山,一座清翠如碧玉的山峰之上,端坐着一灰一白两只狐狸,正在吸收天地之灵气,日月之精华,分别吐出一大一小两颗红红的元丹,在烁烁月华之下灼灼放光。
白狐狸略小,吐出的元丹也小出不止一号,此刻正偷偷地睁开眼睛,偷瞄那只灰狐狸,灰狐狸似有所觉,身子动了动,白狐狸吓得急忙闭上眼睛,装模做样,吸天地之灵气颐养心神。
过了会儿,小白狐狸又偷偷地睁开眼睛,再次偷看那大灰狐狸。大灰狐狸抖了抖身上的毛,小狐狸急忙再次闭上眼睛,长长吐了一口气,将胸中的浊气尽数吐出。
如此数番,小狐狸终于忍不住了,收了元丹,跳了起来,轻手轻脚围着灰狐狸绕了几圈,张了张嘴巴,却又欲言又止。
大狐狸睁开眼睛,道:“徒儿啊,你绕来绕去做什么?绕得师父眼睛都花了!”
小狐狸跳将过来,抓住大狐狸的胳膊道:“原来师父你也没修行啊!”
大狐狸收了元丹,伸出一只前爪,点了小狐狸额头一下,满是疼爱地道:“有你这个小捣蛋鬼在身边,师父怎么能修行得下去?说吧,又打什么鬼主意?”
小狐狸喜笑颜开,把脑袋扎进大狐狸的怀里,娇声说道:“就知道师父最疼爱我了,师父啊,我现在都已经可以化形了,什么时候带我去外面逛一趟啊?”
“外面?”大狐狸吓得跳将起来,道,“去外面做什么?咳咳,好徒儿啊,乖徒儿啊,外面很很很——危险,你道行又浅,更是很很很很——危险,所以呢,还是呆在首丘山上好,好好修行,这里最安全了!”
“可是,究竟是怎样的危险?”小狐狸眨巴着水汪汪的大眼睛,望着大狐狸。
“这个——”大狐狸闭着眼睛,摇头晃脑想了一会,最后终于说,“总之是很很很——危险!说不出的危险,比狼大王赤牙还危险!”大狐狸突然张开双臂,凶巴巴地呲出牙齿,吓得小狐狸蹿出有一丈多远。
大狐狸很满意这效果,脸上露出一丝笑意,道:“所以呢,能够不出山,还是不要出去的好!”
“可师父还是没说是什么危险啊!”小狐狸慢慢地凑了过来,有些不太满意。
大狐狸一阵头疼,她这徒弟啊,什么都好,就是一点不好,什么事都喜欢刨根问底。她哪知道外界有什么危险啊,她根本从来就没去过人族世界。
没办法,编吧,大狐狸想了想,胡乱说道:“人间有大老虎,一张嘴,有山——那么大,一顿饭要吃掉七八百只大灰狼,才填满肚子的一角,至于你这小身板,还不够它塞牙缝的。”
“可是,”小狐狸眨巴了下眼睛,道,“我们山中也大老虎啊,不怎么厉害呀?”
“切!”大狐狸不屑地道,“那算什么老虎啊,连我都打不过,外面的老虎都是虎大王,比狼大王赤牙厉害多了!”
“哇!”小狐狸托着下巴,眼睛亮晶晶的,满是向往。
大狐狸一瞅,不行,还得继续吓唬,又道:“还有好多好多的狗,非常非常非常凶恶的狗……”
小狐狸哈哈笑道:“狗我不怕,上次我一个打跑了十个!”
大狐狸摇摇头,道:“可不是山中的野狗,看到天上的月亮吗,为什么有时候是圆的,有时候是弯的?
那是因为月亮好不容易长圆了,那狗啊就扑上去咬啊咬啊咬,就把月亮啃成月芽了!你要是被他们发现了,扑上来就是一口,”大狐狸张牙舞爪,呲出两颗尖锐的獠牙,“就把你咬下这——么大一块肉来!”大狐狸比划出磨盘般大小,瞅了瞅小狐狸,可能觉着太夸张,偷偷地缩小了点,想了想,又偷偷地缩小了一点点。
“这狗在人间可有名了,叫做哮天犬,一扑上来就有七八十……七八百……”大狐狸数了数手指头,决定还是说多点,“不,是七八千条之多,铺天盖地,你躲都没地方躲!”
“还有,最最最——危险的还是人,大坏人!那些哮天犬啊,虎大王啊,其实都——是大坏人的手下,那些大坏人最喜欢剥咱们狐狸的皮毛,特别是像你这种白色的皮毛,要是被他发现了,你可就惨了,吞了你吃了你的肉不说,还要扒了你的皮,那时,就连师父也救不了你了!
师父听说,好久以前,咱们狐族就有一只美丽的狐狸,跟你一样,也是白色的狐狸。她的本事可要比你大太多了,就是因为不听她师父的话,背着她师父偷偷地跑到人间,结果你猜怎么着?”
“怎么着?”小狐狸脸色变得苍白。
“嘿嘿嘿嘿!”大狐狸阴笑道,“自然是被那大坏人抓走了,皮被扒了做成了衣服,肉被烤来吃了,连骨头渣滓也没剩下。我记得,名字好像叫……叫白弄影。小明月,你可去问问族中的长老,看师父是否有半句虚言。”
小狐狸睁大了眼睛,退后了几步,惶恐地朝四周瞅了瞅,眼珠滴溜溜转了两转,暗中想道:“师父一定又在唬我!哪有这样的大坏人,要我们狐狸的皮毛做什么?难道他们就没有皮毛吗?
我瞧经常来山中与我们妖族交换东西的郑伯伯就很好,上次,我拿一块石头,就换来了一把好漂亮的宝剑,还送了我一大块好漂亮的花布!师父就是不想带我到外面去,说不定她自己早就偷偷地溜出去过!”
“所以呢,”大狐狸看着小狐狸的样子,认为已经足够了,语重心长地道,“还是呆在咱们首丘山保险,安全是最重要的,安——全第一!
咱们的小日子过得多舒坦,多逍遥,想吃鸡就吃鸡,想吃兔子就吃兔子,”大狐狸美滋滋地长吸了口气,“想烤着吃就烤着吃,想煮着吃就煮着吃!”
说到这里,大狐狸咋了咋嘴巴,舔了舔嘴唇,“好徒儿,别不开心了,师父这就去给你抓两只鸡回来!”
“我不想吃鸡!”小狐狸撅着嘴巴,十分不开心。
“也是,鸡太柴,那抓几只兔子?还不开心?难道想吃野狼肉?那可不成,赤牙太厉害了,师父打不过,而且野狼肉硬邦邦的也不好吃!不过,如果你实在想吃,师父去偷偷地打两只,问题应该也不大……还是野猪吧!野猪肉鲜,烤起来滋滋的直往下滴油!啧啧!”
小狐狸口水不禁吞了口口水,一时把到外面去的念头抛到九霄云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