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回到武阳城,武阳城并没有太大的变化,依旧繁华如初。
当初那个高知府,早已经不在任上,据说参与了党争,站错了队伍,被砍了脑袋,至于他那个不争气的儿子,后来是生是死,就无人知晓了。
不过算来一百六十多年都过去了,即便当时没死,如今也该化作尘土了。
武阳大牢中的那间牢房还在,不过空空如野,积满了尘埃,谁也说不清李问心去了哪里。
鲁踪凡还住在西郊外的那座小山下,而赵萱儿已经是炼体境的修为,二十余年前,自认为今生突破到金丹境无望,于是断了修行的念头,已经成了亲,丈夫便是她的表哥鲁存风。
鲁存风也踏入到金丹境,与赵萱儿育有一对儿女,十分活波可爱,不过论起修行资质,只比赵萱儿略好一些,未来恐怕难有大的成就。
不过,在炼器上的修为,赵萱儿则明显高出鲁存风一筹,直追鲁踪凡。
见到长生、洛神,赵萱儿眼中似露出一丝伤感、愧疚,但随即又不见了。
长生一阵黯然,他心中也曾对赵萱儿挂有一丝绮念,不然也不会在妄境中看到赵萱儿,这些年过去了,见到赵萱儿如今过得也不错,那一丝绮念自然而然随风散去,不留半点踪迹。
众人聊了半天话,长生便告辞离去。告别时,长生本打算留下些灵草、猴儿酒以供鲁存风、赵萱儿一家修炼之用,但是赵萱儿坚决不受,当初那个爽朗、心无芥蒂的小姑娘已经一去不复返了。
告别了鲁踪凡一家人,长生又来到了淮阴镇,找到了聚宝斋的金福,金福变化不大,但修为已经是金丹境初期。他资质本不算高,托庇在聚宝斋之下,不经历生死的历练,能修炼到如此地步,算是很不错的了。
据金福说,当年长生托付他的那颗蔽息珠早已经交给了明月。
不过,此明月似并非彼明月,乃是一只大狐狸,说话咋咋呼呼。据这只大狐狸说,她是小狐狸的师父。小狐狸回到狐狸窝后,就在十几只大小狐狸的严密保护下闭关了,不晓得一百多年过去,出关了没有,现在又如何。
那大狐狸明月还给长生留了一张字条,纸张已经发黄,有些发脆,上面写着:“长生小子,不许打小狐狸的主意,不然,本大妖一口吞了你!本大妖可是非常非常非常厉害的!”
字迹歪歪斜斜,四十余字的字条上,大大小小涂抹了七八个墨团,还有三两处错别字,纸角上更有几滴滴落的墨汁的痕迹,单这一点,这位大狐狸明月倒是与小狐狸明月颇有些神似之处。
长生笑了笑,收起字条,告辞离去。
桃源镇外三十里处那个张家庄现在还在,不过比之当初要繁华了许多。庄外的石墙都是用青石垒成,有一丈多高,三尺来厚,庄中多是木屋或是砖瓦房,当初的土石屋已经难得看到几间了,庄里住着七八百户人家,三四千人,家家尚武,周围的土匪一般不敢过来骚扰张家庄。
当年的那些老人,如今一个也看不到了,都已经一百六十多年过去了,对于世间的凡人来说,以前的一切已经是七八代前的事情,口口相传中早就变得面目全非。
长生和小狐狸当年单枪匹马闯天狼寨的事,在张家庄已经变成一个传说了,传说中的男主角并不叫长生,而是叫太阳真仙,明月还是叫明月,不过是明月圣女。也许山里的乡民朴素的认为,世上只有太阳才配得上明月吧!
传说中太阳真仙和明月圣女是一对神仙夫妻,俩人游戏人间,锄强扶弱,劫富济贫,他们的故事多得数都数不清。不过,总的来说,这俩人更像是雌雄大盗。
天狼寨的土匪当年已经被长生斩尽杀绝,如今却有另一伙土匪占据在那里,一样的为非作歹、奸淫掳掠,一样的胡作非为、无法无天。
山中的土匪,便如野草一般,割去了一拨,又会长出一拨。人们心中的恶,绝不会因为时间的改变而消失,只是一代一代演绎着类似的故事。
在传说中,太阳真仙与明月圣女已经十几次剿灭过那拨无恶不作的土匪,平均每十年多便会来清剿一次,比官军要勤快得多了。
庄子中央的生祠里,就供着这俩位神仙,张家庄的庄民把他们视作张家庄的保护神,不许任何人说这俩位神仙的坏话,初一、十五必焚香叩拜。
这些山民拜的也许不是长生与明月,而是他们心中的希望吧!
长生略有所感,又想到桃源镇上的那座山神庙,又焉知不是同样的缘故?
那座山神庙还在,不过已经破败得不成样子,整个屋顶已经全塌了,青砖磊成的墙壁也塌掉了一半,那座威武的山神石像却还矗立在那儿,在半人高的杂草丛中显得格外的悲凉。
洛神在周围查探了一番,摇头道:“找不出阵法的痕迹,或许是我的修为尚浅,还看不出其中大奥妙!”
长生微微有些失望,道:“找不出便算了,我们去雪雁岭吧!”
四人正要离开,忽听远处有人哈哈笑道:“终于逃出来了,这次本大妖绝不轻易回去了!”
“明月?”长生眼睛一亮,拉着洛神、小猴儿朝那声音方向掠去。
“是谁?”这小狐狸拔出背后门板似的宝刀,警惕地四处张望。
小猴儿变做人形,扛着轩辕棍跳将出来,横眉立目喝道:“呔,此山乃俺开,此树乃俺栽,要打此边过,留下买路财!
哪来的小狐狸,来了本大王的山前,还不快快报上名来,说慢了半个字,烧来吃还是烤来吃,你自己选!”
小狐狸唬得连连往后蹿了数步,疑惑地打量着小猴儿,突然大怒,拎着大刀扑了上来,道:“原来是你这只臭猴子,你以为变成人样,我就认不出来了么?快说,长生哥哥,是不是也在这里?”
小猴儿吓了一跳,变回了原形,拖着棍子便向长生处逃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