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上就要去大学了,竟然还这么懒”,夏至嘟着嘴怒喝着眼前沉沉睡着的哥哥,多年以来,兄妹之间有着无形的默契,似乎早已交换了年龄,父母一年之间很少在家,夏至一直照料着哥哥的饮食起居。如今夏至已经长大了,算是一个大姑娘了,修长的身材,干净的面貌,齐肩的短发,看起来文文弱弱的她早些年确是一个十足的假小子,当年无论做什么事情,夏至永远担任指挥官的角色,而可怜的哥哥夏沐永远是被指挥的那个角色。
曾经有一次父母坐在沙发上和夏至谈着事情,夏沐安安分分地坐在旁边看电视,妈妈叹着气对夏至说“怎么办啊,我最近又重了,和年轻的时候简直没法比啊。”夏至咯咯的笑个不停,懒懒地依偎在母亲身上“没关系啦,妈妈,我看过你和爸爸年轻时的照片,你还是和当初一样漂亮啦,体重不是个问题,但是我也有些胖了,虽然我不介意,不过作为众多同学心中的女神,我还是应该改善以下的。”妈妈和夏至同时大笑了起来,因为她也无数次说着自己当初有多么的受欢迎,爸爸费了多大的功夫才把她追到手。旁边的夏沐盯着电视无奈地摇摇头,不经意间叹了口气,这个小细节注定出卖了她,夏至一脸阴沉地转过头,又顿时多云转晴,脸上露出了灿烂的笑容,眼睛紧紧地眯成了一条缝,“额,她要做什么?”夏沐不禁打了个寒颤。夏至可爱地盯着妈妈“那个,妈,我突然想起来了,我知道一种减肥的食品诶,还是同学推荐的呢,效果特别好啊,妈妈你用了肯定比年轻时漂亮一百倍”,夏至妈妈脸上露出了灿烂的笑“哈哈,夏至别那么说啊”然后又立马变得一本正经“那个东西怎么做啊”夏至把身子凑了过来“我就会做啊,但是呢,这个食材可能不大好弄,挺罕见的”然后又深深叹了口气“哎,爸爸一直不在家,妈妈又刚回来最需要休息,我呢,刚刚十岁,连路都不会找,到底谁去买啊”说着眼神低沉了下来,然后鬼魅般的看向了夏沐“哥哥,你最近似乎没什么事吧?”夏沐一阵冷汗“原来如此,看来明天待不住了”不过只好硬着头皮说“哈哈,妹妹有事你就说话啊,不就是买个食材吗?多大点事啊”夏至快步跑了过来,揉着夏沐的肩膀“哥哥你太棒了,这可不是我让的,你自己主动愿意的,你看妈妈多高兴,嘻嘻”。“是啊是啊”夏沐重重点了点头,“那哥哥,我把食材写下来了啊”夏沐心想“一个十岁的小丫头懂什么,应该没什么大不了的”所以也就没有拒绝。片刻之后,夏至蹦蹦跳跳的跑了过来,递上了一张纸条。夏沐盯着看了看“我看看啊,这什么啊,truffle,这东西意大利才有吧,额,你减肥食材还要加巧克力啊,还有最后这个更离谱,还神户牛肉,再说就算咱们这有的卖,我也买不起啊”夏至这次加大力度揉着夏沐的肩膀“但是哥哥,你刚刚不是说一定帮我的吗?那请我吃冰淇淋吧,这东西你买的起吧”夏沐无奈地叹着气“好吧。”妈妈捂着嘴走进卧室去了,夏至做了个鬼脸也跑开了,留下夏沐一个人在沙发上黯然伤神。
不过也正是因为这个性格夏至一直以来都照顾着哥哥,家里经常都只有两个人一起吃饭,每天早上,夏至都充当着妈妈这一个角色,就像这个早上,夏至用力的喊着“夏沐,快起来,收拾东西,没有几天就要去大学了”夏沐昏昏地盯着妹妹,想起来以前妹妹叫自己起床的方式,硬着头皮起来了,夏至一边督促他一边走出了房间“早饭已经做好了,马上过来吃,真是的,你什么时候能长大一点”夏沐无奈地笑笑,从床上爬了起来。
“其实也没什么可收拾的”夏沐打了个哈欠,妹妹咬着饭菜“我觉得还是收拾一下,别落下什么东西”说着把饭菜快速塞进自己的嘴里,跑进了另一个房间,夏沐仍然是安心地吃着饭菜。
“恩,衣服什么的都已经准备好了,还有录取通知书之类的也已经完成了,这是什么?哥哥的毕业照,哈哈,怎么照的这么黑,唉,一个班里面连个像样的女生都没有,他们班男的得多寂寞”说着拿出另一个箱子,翻腾之间,找到了一张生日快乐的贺卡,“额,这是祝贺哥哥生日快乐的吗?矬子是谁?”然后快步跑进了房间,对着夏沐大喊:“哥哥这个有用吗?话说矬子是谁啊?”夏沐怔住了,露出一丝苦涩的笑,一动不动的看着夏至,夏至张大了嘴,她从没见过哥哥这副表情,即使是高三最累的那几天,哥哥回家的时候也还是满面笑容,夏至轻轻地问:“哥哥你没事吧,高三时也没见你这么累啊”夏沐暗淡地低下了头“高三?你知道高三发生了什么吗?”夏至有些害怕了,但还是露出了笑容,“哥哥开心点啊,你看,这字写的多漂亮,诗也写得好啊,那个夏天,有个少年……”
风轻轻地涌了进来,浮动着夏至的头发,阳光映衬着她的一袭白裙,干净明亮,她念着念着,似乎念到时光为之静止,倒转,夏沐听着,回忆着,眼前浮动着一个人的身影,她笑的如此灿烂,却又见到她哭得如此彻底,耳边分明响着一个名字“笤帚”,好像又见到她在篮球场旁手舞足蹈,好像又见到她在雨中将伞倾斜,“累了吧,笤帚,好久不见了”夏至愣了一下“哥哥你说谁?笤帚,笤帚和矬子天生是一对,嘿嘿”夏沐却无可奈何地笑了“没准真的是吧。”他想起了一切他想忘记的东西
“你知道为什么我要打你吗?矬子,因为我要让你注意到我的存在”
“矬子你还有妹妹啊,我有个弟弟诶,要不我看就让我弟弟将就一下吧”
“矬子你真的好厉害,这是你写的吗”
“一生不敢说,至少毕业之前你是我一个人的。”
“1,2,3,晚安,矬子好好睡觉啊”
四周的一切似乎静止了,夏至呆呆的看着哥哥,“笤帚,如果在来一次的话,结局还会是这样吗?如果我们之间在多一点信任,多一点理解,或许......”他似乎看到了笤帚,还是一样,就像高一时一样,明朗的笑着,羞红的脸庞,略带怯意的眼神,还是那身红色的衣服,站在不远处,窗外的杨柳转瞬间变作了蒲藤,晴朗的天空仿佛又变作了小雨,他们走在伞下,夏至自顾自的品味着诗句,夏沐看向了窗外“笤帚,你过得好不好呢”风在天空追赶着太阳,远处的街市依旧,屋内是与夏至儿时的合影,一切和往常一样。
夏沐看着窗外,不禁也念起了那首诗“那个夏天,有个少年,空中旋转,轻扣篮板,白衬衫,雨水乱,绿伞下,充满爱意的眼。那个夏天,有个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