坏人是好人吗？好人又是坏人吗？
“你告诉我，我是谁？”羽昼着了魔般摇晃着那个女人，“我是羽昼，是凤蓓，是凌婷，还是那个什么邱叶！”
“你就是凌婷啊！”那个女人无力地说着，“婷儿，你到底怎么了？看着我，我是你姐姐凌雨玥啊！”
凌雨玥看着羽昼倍受折磨，于心不忍。无奈，只好用法术使其镇静，哪怕是昏厥。
是雕魑！他手持虞未弓，凶神恶煞地俯视着毁灭的天崎堂，说道：“司马魍崎！束手就擒吧！把你的惇苎鞭拿来，再去把其他邪鬼的武器拿来，我或许会仁慈地饶你一命。”随即一片狰狞的笑声传开。
司马魍崎从一片废墟中出来，气氛地指着飞天的冼翼魑，说着：“你背信弃义，自负至极！先要伤及龙皑，祸害龙凤之情，现又毁我天崎堂！”
“这都是报仇雪恨的起码牺牲，”雕魑冷酷地一哼，“让我来好好帮你们了却心愿！”
说罢，一支强箭向司马魍崎射去。
司马魍崎已经耗费了力气，只能默默地呆在那里等着死亡。突然，一把羽扇挡住了那支疯狂的箭。司马抬头一望，正是裴魆的纶饔扇。
“冼翼魑，”裴魆收回纶饔扇，向飞在空中的雕魑质问，“你到底是何居心？”
雕魑面对这裴魆、司马魍崎和龙皑，一股奸诈的气息涌来：“我的居心？我只是想摄取一些力量罢了，也好惩罚那些无知的人们啊！”
“龙皑，”裴魆看雕魑已经被贪婪盘踞，小声地对冷眼旁观的龙皑说着，“难道我们的判断是错误的？冼翼魑才是真凶？”
龙皑似乎已经看穿了一切，轻蔑地说道：“或许这只是一计呢？”
裴魆也只好将信将疑地看着雕魑的继续猖狂：匾落，门垮，气派转眼间变成断臂残肢。万箭齐发，顿作暴雨般无处可避；血流成河，惨绝人寰。冰冷的秋风浮动司马魍崎的头发，惇已去，苎犹在，千蛇出洞，掀起阵阵尘暴，空中飘浮的惇苎鞭舞动着，却也无济于事。雕灭蛇，天经地义。那雕魑的最后一箭直插司马胸膛，淌出的鲜血瞬时结成冰，奄奄一息。
“再贪婪的人也不会让自己如此，”裴魆心想，“龙皑只是迫于压力才胡思乱想的吧！”
纶饔扇召唤出一阵飓风，向雕魑扑去。雕魑见状，一把拿过掉落在地的惇苎鞭，扬长而去。
“这个屋子，似乎在梦里见过。”羽昼从昏迷中醒来，看见了这个破旧的屋子。
见羽昼醒来，凌雨玥喜出望外，说道：“婷儿，你总算醒了，姐姐担心死了。”
羽昼看着这个女人，端详起来，嘴里还反复念着：“婷儿，婷儿……”
越念越快，头也痛了起来，最后竟失声一叫：“我不是凌婷！”
雨玥一下子抱住羽昼，试图安抚她：“不怕，婷儿，姐姐在这儿呢！”
“感觉如何？”裴魆带司马魍崎回了落夜林，给他疗着伤。
司马的手抖的厉害，摸着那箭伤，看样子痛不欲生，嚎叫着躺在床上。
“这冼翼魑还真下死手。”裴魆看着血肉模糊的伤口，发现龙皑正依靠在门上思索，又问道，“龙皑，你怎么了？”
龙皑迁思回虑：“难道我真的判断错了？”
“真是太不好意思了，”裴魆愧疚地对司马说着，“我们之前还错怪你呢！”
司马僵硬地笑了一些，表示无碍。
“司马魍崎，我比较疑惑，”龙皑似乎感到刚才的那场争斗有些不对劲，“天崎堂那么多人，怎么那时连个尸体都没有呢？”
司马无奈地叹息道：“虽说我天崎堂弟子数不胜数，但谁曾想到那冼翼魑为了我的惇苎鞭，竟埋藏卧底于那些弟子中。”
裴魆配合地点了点头。
“其实，那次立禅谷之灭，”司马魍崎又说道，“误导斩夜放出凶兽的戴蛇鳞面具的人，就是万千卧底中的一人。他是想借立禅和陨云之手，杀害邪鬼，得到所有邪力。”
“别老疑神疑鬼的，”裴魆拍了拍龙皑，把他拉到司马边坐下，戏谑着，“你要是想和凤蓓旧情复燃，去和她说，别在这儿做文章。”
龙皑挥起手，吓唬着裴魆：“你再说一句试试！”
司马笑着，似乎忘记了伤痛，指着裴魆说：“你呀，别说人家龙皑，自己连凌雨玥也搞不定呢。”
三人都消除了所有戒备，其乐融融。
“姐姐！”如梦初醒的羽昼蜷缩着，“你在哪里？你在哪里……”
雨玥闻声赶来，听见妹妹的呼唤，已经是兴高采烈，说着：“妹妹，姐姐在这儿！”
羽昼轻轻地抬起头，有些惧怕地看着眼前的这个人，小声地问道：“你，是姐姐？”
雨玥抚摸着羽昼的头，搂在怀里，亲切地回答：“是，我是那个你爱和爱你的姐姐。”
冰冷的惇苎鞭划着地面，阴潮的道路上踏出无情的节奏。狞笑一声，就听见它回荡在整个牢狱，阴森可怕。
打开那扇生了锈的铁门，发出“咯吱”的声响，好像是死神的步点或者是贪婪的践踏声。
“你，竟然能无耻到这种地步！”十字架上的雕魑朝着司马吼道。
司马魍崎用鞭子抽了一下雕魑，漠然一笑：“是我救了你，难道不应该给我道个歉，然后说声‘谢谢’？”
“呸！”雕魑吐了口唾沫。
司马魍崎擦了擦雕魑的口水，用惇苎鞭指着他，面不改色地说着：“罢了，我也没必要和死人计较。不过，你又该感谢我了，因为我现在就要去送你找林蒂诺了。这样你可以死得其所，我又不怕出现破绽，岂不双赢？如今，我已经孤注一掷，没有任何退路！”
说罢，惇苎鞭竭力地抽打着雕魑。可，雕魑并没有死去。他怒气冲冲地挣脱锁链，凭自己还没有完全恢复的法术，孤注一掷地和司马做着无谓的斗争
终究，还是雕魑走上了黄泉路，虞未弓也落入司马手中。
“你不是姐姐，不是，”羽昼甩开雨玥的手，“我姐姐不会是邪鬼，不会是的。”
雨玥奇怪妹妹怎么知道自己的身份，但她也无瑕思索，面对着近似疯癫的妹妹，绞尽脑汁。
“殷玄蕊，潋心湖，邪气尽归正；此尽头，又何处，竟能回首看……”雨玥哼起了儿时妹妹最爱听的小调，试图接近她。
慢慢，羽昼的心情也平复了许多，雨玥也在不断靠近。羽昼并没有一场，直到把她抱入怀中。羽昼也小声应和着歌调，这一切都平静祥和下来。
“以后，你怎么打算的？”裴魆问了问司马的前程。
司马束手无策，答道：“反正不会再重振天崎堂了，自生自灭吧。”
“你怎么就这样一蹶不振？”
“此事后，我怕悲剧重演，计划把堂尊之位传给夏侯淮，自己做个游人，处处留迹。这样，也不会有麻烦找到天崎堂。”
“真是个明智的决定，”裴魆想到了夏侯郃的幻境，“也好。”
“妹妹，”雨玥看羽昼已经渐入佳境，一切美好的回忆涌上心头，“你记得小时候，妈妈总对我们唱这首小曲儿，我们也都很爱听。还有……”
雨玥正在兴头，羽昼突然情绪躁动，大喊着：“不要，不要，姐姐不要再说了！”
羽昼像只兔子一样在雨玥怀中乱窜，疯语着，发抖着。雨玥看妹妹这般痛苦，心如刀绞，只好无奈地说着“好，姐姐不说，不说。”
雨玥的泪顺着脸颊流下，流到羽昼受惊的脸上，她想着这些年的妹妹到底了些什么。
“怎么没见夏侯郃跟你回来。”司马坐在堂殿上，问着夏侯淮。
“他被龙皑打死在魑陵了。”
“也罢，”司马没有什么关心或者惊吓的意思，“这点你倒和我很像，千万要切记，妇人之仁绝不可有。”
“姐姐，”羽昼无法平静下来，开始慌乱，“你，你一定要救救我，我，我体内有……”
羽昼未言毕，就消失于雨玥眼前。雨玥更是惊慌无比，不停地喊着“婷儿！婷儿……”
她丝毫不了解这一切发生的原因，只能绝望地坐在那里胡思乱想着。她也不停对自己说要静下来，好好想想。
“凤蓓？”她眼睛一亮，猜测着。
“启竹兄，”司马来到启竹的客舍，“这几日都干了些什么？”
启竹拿起一本诗书，翻起几页，答道：“闲来无事，读一读古人的经典。”
“古人的诗词也未必有你的好呀！”司马恭维道。
启竹承让了几句，司马就开始进入了正题：“启竹兄，裴魆已经为了炼成魔菊而走火入魔了。”
启竹一副无奈的样子，长息道：“我也无能为力。”
司马居心叵测地一笑，贴近启竹耳边说道：“解铃还需系铃人。”
“不知谁是解铃人？”
“此解铃人非彼解铃人，”司马摇了摇手指，“这个解铃的是一样东西。”
“魔菊？”
“启竹兄果然聪颖！”
“魔菊乃裴魆一声心血，”司马看启竹还是不解，又说道，“他为炼成此物，把自己的纶饔扇也注入其中。他是一个邪鬼，若把他的纶饔扇和我的惇苎鞭相碰，他就会被召回七十二古墓的魍陵或者魆陵，如果他到了非魆陵的墓陵，他会经历一次幻境，或许他从幻境走出的同时，也走出了‘魔菊’。”
启竹略有所悟地点了点头。
羽昼在丛林中撞来撞去，身上也出现了一道道的红印。她抱着头，头分出了几道幻影，痛苦地挣扎着。
最后，她不慎落入了一片静谧的湖水中，漂在上面。
真的很可怜，如今花落人去，却无人问津，留自己在黑暗的疯癫之中挣扎。
她一声声地喊着连自己也不知晓的称谓——姐姐、龙皑、母亲。只知道她的声音越来越弱，直到发不出任何声响。
凌婷迷失于一片空白之中，嘴里说着，心里想着，手里比划着，一切都不约而同地勾勒出两个字——姐姐。
她似乎踩在水面上，一步一圈水纹扩散，一步一声轻响回荡。水纹排成“姐姐”二字，声音汇成“姐姐”二字。
这个空间中，不时传来几声笑语，笑语在水面上徘徊，一圈又一圈。
凌婷吓得退后了几步，空间内又出现了一根根水线，奏出了雨玥曾哼过的小调。
她害怕极了，头也不回地跑着，却怎么也到不了尽头。她无奈地瘫坐在水面般的地面，竟小声地跟着这个曲调唱了起来。
一双手缓缓地伸向凌婷，温柔地说着：“婷儿，姐姐抱抱。”
凌婷不反抗地让那双手抱着，蜷缩于手心。
凤蓓也在另一个相同的空间里迷失，大致的样子都差不多，只不过凤蓓空间的种种表现的中心成了“龙皑”。
这里，雷暴大作，狂风怒吼，暴雨倾盆，凤蓓在空间中左躲右闪。那隐形的闪电劈着凤蓓，她却用不上一丝力气。
这雷雨声中夹杂着哭泣，她绝对不会记错，这哭声是那天龙皑离开自己，自己的泣声。
她似乎什么也不记得了，也是瘫坐着。水纹从她身下扩散，她开始哭泣，泪落下来，整个空间都荡漾着哭泣声。
邱叶的空间里有一个风暴般的声音，这声音有种想把邱叶卷入其中的意图。
邱叶听着这个声音，在层层风暴中，她听到了一个异样的声音。
是个男人的说的话，她听得出来是一声道歉。
她奇怪之时，又听得几声啜泣。
空间的地面不再是一片水，而是浮现了一个老人正抱着一本书，看着邱叶哭泣。
邱叶倏地，像受到了极大的惊吓，摔倒在地。
鼻子一酸，强忍着的后悔之泪竟也流下。
“潋心湖。”一个人若有所思地凝视着这片湖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