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父母离婚（2）
文/谭艳梅（疏影依依）
爷爷坐桌旁后，接着，奶奶与母亲也相继都从厨房出来坐上吃饭了。
“静，来，吃块鸡肉。”奶奶挟了一个鸡腿到母亲碗里。母亲赶紧用碗接住，然后又顺手挟给了奶奶。
“这不，还有一只呢！这只给杰杰吃。”奶奶把碗里的鸡腿挟给了我，又挟了一只鸡腿到了母亲碗里，母亲又转手挟到了爷爷碗里。
“爸、妈，你们都辛苦了！这段时间我住院，家里的事没少让您俩费心，您俩还家里医院两头跑，还得照顾杰杰。”母亲阻止了爷爷想把鸡腿又挟回她碗里的举动。“今天妈做了好多好吃的呢，哪样都是好东西，我们都别让了哦。您俩以后要多保重自己。别只顾别人忘记自己了。”
“老头子，你看，多好的儿媳妇啊。明晖……他真是瞎眼了……”奶奶眼睛一下就红了，声音也有些哽咽。
“老婆子，吃饭时间呢，好好的，你提明晖那臭崽子干什么？有事以后再说不行吗？”爷爷瞪了奶奶一眼，说，“吃饭，什么也不要说了，静今天刚出院呢。”
“好，好，好，吃饭！静，杰杰，吃饭……”奶奶抹了一下双眼，然后又给我挟了些排骨和鱼，自己才开始吃起来。
接下来，大家都闷头吃饭。
这顿饭，我吃得差点撑破了肚皮。我摸着圆圆鼓鼓的肚子，直打饱嗝，不得不把腰上的小腰带松了松，然后对奶奶说：“奶奶，今天的饭菜太好吃了。您以后天天这样做给我吃吧？”
“好，只要我的宝贝孙子喜欢，以后我天天这样做给你吃。”奶奶边扫地边回答，那时，母亲正在那里收拾饭桌上的残菜。
“要不是你奶奶天天做好饭好菜给你吃，你哪会长这么壮实啊。”母亲静露出了这半月以来的第一抹微笑。
“嗯，我们家的杰杰就是壮实，以后长得比他爸爸还要高大，看他爸爸1米81的个头……”奶奶突然停住不说了，脸上又露出了尴尬的形情。我发现，坐在沙发上喝茶的爷爷正向奶奶撇嘴瞪眼呢。
收拾完桌子后，母亲坐在沙发旁边的凳子上，眼睛盯着电视机，但好像心不在焉的，有话欲说又不知从何说起的样子。
电视里正播放着一个动画片，是我选的。只要我在屋里，爷爷奶奶从来都不与我抢电视机。哪怕到了他们最喜欢看的片子。
“我爸爸妈妈离婚了，以后我就只能跟着爷爷奶奶过了……”电视里突然嘣出这样一句台词，把客厅里的四个人都吓了一跳。我们都互相看了看，屋子里显得异常安静，除了动画片里那个在向伙伴们边哭边诉苦的动画小子的声音。
“你选的什么破台，杰杰？”爷爷突然闷声发问。
“我……”听了爷爷突然的发话，我心里猛一堵，正想向爷爷解释，可是我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
“爸，妈，我想了很久了……我决定与明晖离婚……”母亲终于鼓起了勇气说出了心中酝酿了至少半个月的话。
听了母亲的话，我盯着电视机的眼睛移向了母亲与爷爷奶奶。
“离——离婚？”爷爷奶奶异口同声地说出了他们俩那一代人恐怕一辈子也难于启齿的那两个字。
“是的，爸、妈。我决定与杰杰他爸离婚。”母亲口气坚定地说。
“为什么啊？离婚可不是一件小事呢。”过了不知道多久，爷爷端着桌上的茶杯慢慢地又抿了一口茶，就像他喝酒一样。他的头脑限入了沉思。
“明晖是有错，他不应该喝醉酒，不应该打你，不应该赌博，不应该在外面找女人……可是我们一直在劝他、教训他呢，他很快就会变好的。”沉默了不知道多久的奶奶，她的话语突然就像放机关枪一样。她真的很害怕失去静这个好儿媳妇。“要是没有你，我们家不会这么快好起来的，也不会建起这么大这么好的房子。何况离婚对杰杰也不好，是不？杰杰还只有十一岁呢。”奶奶看了看又假装在看电视、好像对他们的说话漠不关心的我。
“妈，谢谢您与爸这么多年对我关心。自我进入这个家，您俩都把我当亲女儿一样看待，可是我这回真的对不起了。如果您俩同意，杰杰跟我一起过，可以吗？”母亲的心情看来很平静，说的这些话她这些天都在心中不知道练习过多少遍了。
当母亲说到要我跟她一起过的话时，爷爷与奶奶互相对视了一眼。
“如果你执意要离婚的话，我与你爸同意，但是杰杰不能跟你，当然，杰杰——也不跟明晖。”奶奶低头扯了扯她的衣角无奈地说。
“那我跟谁呢，奶奶？”听着提到我跟谁的问题，我再也不假装漠不关心这些事了，而是迫不及待地问。
“你跟我和你奶奶。”爷爷接过我的话头声音含糊地说。看来他口中的茶还没有咽下呢。
“我不跟你们，我要跟妈妈！”我急着说，声音中全是对爷爷话的不满。
“你不能跟你妈就不能跟你妈。”这回爷爷说的话一点也不拖泥带水。他也不管他的宝贝孙子我是否接受得了。
“不嘛，我就要跟我妈妈。”听完爷爷没有商量余地的硬话，我急得快哭起来。
“杰杰，要你跟着我们，是因为你妈妈一个人带着你不方便又不安全，是吧，静？”奶奶说话时的脸虽朝着我，但我还是看见了她的眼睛对母亲的方向眨了眨。
“嗯。杰杰，你先跟着爷爷奶奶吧。妈妈现在带着你走确实有些不方便和不安全。等妈妈安定下来了，妈妈就来接你过去。你现在不是还要上学嘛，对吧？”看来爷爷奶奶是不会放我跟母亲走了的。母亲为了让我安下心来跟着爷爷奶奶，只有这样劝我了。
爷爷奶奶一辈子就生了父亲明晖一个儿子，而母亲现在又只生了我一个孩子。作为中国二十世纪四十年代末，即中国解放前夕出生的农民，爷爷奶奶骨子里传宗接代的观念还是相当严重的。如果母亲把我带走了，他们是有后顾之忧的，那就是害怕母亲把我改名换姓了。虽然现在看在母亲静这个儿媳妇看来还是好的，但是与儿子离婚之后就难说了。解除后顾之忧唯一的办法当然就是把我留在他们自己身边了。聪明的母亲早就想通了这点的，她原先想把我留身边也只是试试运气罢了。不过，话又说回来，即使爷爷奶奶同意我跟着她，她首先也只能先带着我回娘家，更何况，我马上就要小学升初中了，换一个学校对我来说未必是好事……
“好吧，妈妈。那我等你先安定下来吧。我绝不做您的拖累。”刚才还固执要跟母亲的我听了母亲的话后也就想通了。我很懂事地说不做母亲的拖累，可是谁知道我当时是多想时时刻刻与母亲在一起啊。
第二天，母亲与父亲就去了镇政府办了离婚手续。母亲同意离婚，父亲是巴不得这样的。与母亲离婚，是父亲至少一年来的想法了，只是硬于爷爷奶奶的阻碍，再加之母亲没有明确表态而已。终于离婚了，父亲应该非常高兴了，而另外一个人也应该非常高兴。
父亲母亲离婚，父亲也没有太绝情，他邀请母亲一起清算了一下自家的财产，除了家里那幢三层高的小洋楼和那辆开了近三年的大奔车归父亲和爷爷奶奶外，市区的那套还未装修的三居室房子归母亲，另外还从他的个人银行账户中转给了母亲20万的现金。
市区的那套三居室的新房本来是等房子装修好后，我去市区上学初中用的。我还曾对同学说过下个学期我就要去市区最好的学校上学了呢。可是父亲急于与母亲离婚，看来我去市区上学的希望成泡影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