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上众人听得此番粗俗言语，皆是私语窃窃。
转头向门口看去。心道敢在这里这番作态的也只有那个人了。
果不其然，诸位大臣视线之处有一人缓步走进殿门。
来人一袭红衣，长发及肩。
散乱开来，竟有一丝妩媚的意味。
精致的面容上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
如果是不了解的人，一定会以为这是一位妖娆女子，可惜，他的真实身份却是男子。
那兵部尚书司徒登被如此辱骂，却是不敢发作。因气急而发颤的手不断捋着他的山羊胡须，试图让自己平静下来。
若是换了一般的人看到兵部尚书的这种表现，可能会嘲笑他。
可是，在这里的满朝文武，心中皆是叹服司徒登的沉着冷静。
因为，骂他的那个红衣男子谁也惹不起。
位居右列的淮安大将军想起他初次上朝时，那是十年前的事了。
当时这红衣也是如此口无遮拦，只不过那个时候，他辱骂的是翰林院一位德高望重的翰林，但是，在这个疯子眼里，管你什么德高望重。他照骂不误。
向来受人尊敬的老翰林，哪能忍受这种屈辱。
他看见那老翰林当场就气的发抖，胡子一颤一颤的，伸出干瘪的手，颤抖着一根手指指向这红衣，一双眼睛瞪得极大。
那红衣恍若未觉，仍是笑嘻嘻地向丹墀走去。
那老翰林好不容易才平息下来，恳求龙椅上之人为他主持公道，惩治红衣。
那人笑了笑，不置可否。
后来传下来的旨意却是红衣被任命为国师。
那老翰林极为不忿，上奏恳请天子收回旨意，并严加惩处红衣。
那红衣立于天子一旁，一言不发。
天子却是有些拂怒，毕竟身为一国之君。被人当面指责，随随便便就收回成命，天子一言九鼎的威信何在？
当时退朝后，老翰林一人独自走御道。周围的人，都若有若无跟他隔开一段距离。
他本来想上去安慰安慰老翰林的，只是身边一人不动声色地拉住了他。
他一看，是大臣中最和蔼，最喜欢提携后辈的左丞。
“见过左丞，斗胆问左丞一句，为何不让下官去寻老翰林？”
“出来外面，没必要那么拘谨。我是在帮你啊，老翰林已经惹天子不高兴了，更何况那陆红衣是个狠人。老翰林……唉。”
左丞说这话的时候，神色中有说不出的落寞。
十年前的淮安将军不明其意，后来就听到老翰林告老还乡的消息。
大殿之上，陆红衣笑意盈盈。
————————
陆红衣越过兵部尚书司徒登，走上台阶，站在天子身旁。
“陛下，臣认为此次失利，职责全在兵部尚书，当初他举荐将领时候，信誓旦旦，‘一定能打胜仗’这话多牛气。啧啧，结果呢，出军三十万，兵败，活着回来的不到十五万，生生折损了一半将士。”
陆红衣用他那邪魅的声音说道，司徒登却是越听越觉得心寒，他心下想道，看来今天是不能善终了。
天子开口，不容置疑的声音响起，“国师可是有转败为胜之法？”
陆红衣盈盈一笑，说不出的妩媚。
“依臣之见，司徒登派的将领皆不堪大用。武道境界太低了，惟有靖康王家的那个小家伙还有些看头，三品境界，也勉强够格了。但是其他的那些人，连个四品的也没有，战败也在情理之中了。”
陆红衣在那里说道。听得殿中众大臣都是直翻白眼。说的好像你多大似的。
说起来，陆红衣的确是年轻至极的高手，不过刚满三十岁，十年前境界就不在九品之中了，现在谁也不知道他到了什么境界。
这也是这些大臣不愿得罪陆红衣的另一个原因，毕竟这样一个高手，如果得罪了是防不胜防啊。
那司徒登也不是好相与的人，他立刻出言反驳，言语中尽是讥讽：“哦？打仗是军队的配合与将领的指挥能力，武夫能做什么？”
陆红衣冷哼一声，下一瞬他便到了司徒登面前，他一根手指抵在司徒登喉咙处，莞尔一笑，“尚书大人，武夫能做的当然是杀人了。”
司徒登霎时冷汗直流，他可是知道这个疯子绝对不会是开玩笑的。
他感到喉咙有些干涩，“行了，国师，退回来吧。”天子发话了。
陆红衣指甲轻轻在司徒登喉咙上划了一划，又闪身回来天子身旁。
大殿之上没有人能看清的他的动作，这代表如果陆红衣想要杀他们其中任何一个人，这个人是绝对跑不了的。
“作战，一鼓作气。士气是最重要的，指挥可以交给副将来做，主将一定要奋勇当先。这，就是我陆红衣的行军之道。”
殿上噤若寒蝉，无人反驳。当初陆红衣就是用他的这一打法，硬生生磨灭了西蜀十万将士，要知道当时陆红衣麾下只有一万甲兵。
虽然最后这一万人也所剩无几，但是十倍的差距，被他以一人之力扭转。
此一役后，陆红衣被人称为兵圣，陆红衣从来都对这个称谓持不置可否的态度，反而是更喜欢好事者私下里为他扣上的“杀神”。
甚至有传言说，陆红衣的一袭红衣是用鲜血浸成的。陆红衣的可怕，可见一斑。
“国师，哪里可以寻到像靖康王世子一样有足够实力的人？”左丞开口了。
“悬空山，那里是天下武学最昌盛的地方。”
“可是要去悬空山难度着实不小，更何况要在短时间里造出这样的人也是很难的。”左丞面露难色。
陆红衣轻摆了摆手，“悬空山有速成的法门。起码让一个普通人在一个月内成为四品境界的武人。”
“我们南赵地处东陆之南，而悬空山在北面，如果大张旗鼓的话，会被敌国察觉，所以人不能太多。还有那座森林里的诡异，这些问题都要解决。其实，我只想知道，国师可否亲自护送？”
左丞的目的终于表现出来，他一直说明去悬空山的难度，就是希望陆红衣能护送。
不过也是，没有陆红衣保护的话，随便派一队人就去，根本不会成功。
陆红衣笑容滞了滞，“也好，就去那座山看看风景。”
左丞轻呼一口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