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肖东涵尾椎骨摔坏了的情况在第二天全学院都知道了。导员为此还专门找我谈话。导员问我能不能放弃一下个人荣誉,不参加学院的集体舞了,多照顾一下肖东涵同学。让大西北的同学也感受一下东北同学的热情和同学之间难能可贵的温暖。这样我们这个最有人情味儿的城市也许就能留住一个专业人才。导员说的情真意切,唾沫星子飞了自己满裤子。但是别蒙蒙说导员可能只是想单独找我谈一下而已。
虽然对于别蒙蒙的话我没怎么理解,但我还是欣欣然接受了不参加集体舞这件事。因为这样,我就可以远离梁珊珊。
于是,我每天早上最艰巨的任务就是搀扶着把自己弯成一定角度的肖东涵去上课。还可以在上课的路上看着在晨光中挥汗如雨的女同学们。偶尔碰上她们休息,谭一真还会喊着我们的名字舞动双手。
“你俩以后可以当男生使唤了。”班长斜挎着他肩膀上有着一定岁月痕迹的“指环”不无调侃的看着我和肖东涵。
“恩,而且我俩还会生孩子。”肖东涵依旧保持着身残志坚的态度。
“真的吗?”班长瞪大了眼睛,好像不太相信肖东涵一样。
“哇靠,怎么不摔断她的尾椎骨!”肖东涵看着好多女生把梁珊珊高高举起,而梁珊珊满脸粉嫩嫩的害羞又一副高兴的合不上嘴的样子不禁恶狠狠的说。
“没事,欣然,咱们学院的牌子估计是你去打了。”班长一副自家人的身份安慰着身心受伤的肖东涵和我。
“我?”从小学到高中,我一直认为打牌子应该是对一个女生莫大的认可。于是我在庆幸自己没去给梁珊珊当底座的同时,还有些被馅饼砸了一头馅儿的激动。
“恩,我们学生会和导员都向院长推荐你打牌。所以集体舞都没让你参加。”班长说话的时候有些骄傲的感觉,这让我突然有些不知所措。
“你看,学生会,班长,导员还有我这些有水平的人确实比吴关有眼光。他绝对是瞎。”肖东涵朝梁珊珊的方向白了一眼,拖着沉重的脚步和我走向雄伟的教学楼。我看见班长眼里也有赞同的目光。
我突然觉得这世界上其实好人比例占的大得多。还有就是或者,也许,我才是瞎。
“肖东涵,据说腰部受伤是要拉绿色的屎的。”我扶着肖东涵即将进入电梯的时候,贾诚和杨落在我们身后优哉游哉,杨落嘴里还叼着烟,造型更加成熟了。
“你吃过?”肖东涵头都没回的走上电梯,步伐坚决,气势凌人。
我上电梯之后看了一眼贾诚和杨落,两个人下巴快要贴在胸前。电梯门把他们的身影一点点缩小的同时,我觉得他们身上还有一些东西也在一点点消失。那应该是对女孩子的美好期许吧。
13
在肖东涵几乎可以直立行走的时候,运动会也开始了。
仪仗队入场的完毕之后,每个学院的旗手和打牌同学要站在每个学院仪仗队员的最前面。我和吴关的学院非常有缘的挨着。吴关是他们学院的旗手,他就站在我的斜前方。梁珊珊是我们学院的仪仗队员,她就站在我的后面。
于是我们这个方位就像一个巨大的磁场,吸引很多女生内容丰富的目光。我听到她们呼朋唤友的看我们,然后疯一般的议论着。那些躲在眼镜后面的眼神里没有善意。就好像她们知道原委和真相一样。那些站在仪仗队里,没能打牌的女同学指着我说活该。就好像她们确定知道梁珊珊真的是什么好人一样。
她是个偷东西的贼,用日记偷窥我们的生活。我们一样用卑鄙换幸福。凭什么现在她就成了无害的女主人公!
议论慢慢演变的轰轰烈烈,可吴关站在那头也没回。背影风轻云淡。好像背后狂风骤雨一样的闲话,他只是个彻头彻尾的旁观者。那是心死成灰后来自幽冥一般的冷漠吗?
我回头看了一眼梁珊珊,她眼里倒是抢到限量包一般的喜悦。
那眼神有爱吗?管他呢!没什么难过的。昨晚肖东涵说我那条刺绣着米奇头的白色裙子完胜其他学院的大妈式连衣裙和裹臀式牛仔裙。早上别蒙蒙送我来东区集合的时候说我太漂亮了,真的不愿意和我一起走。
我记得的应该是那些真的爱我的人,也许我早就该放下那些本来不属于我的桥段,忘了那些虚无缥缈的向往。甩开周净风的影子,抛掉和吴关的记忆。
想着这些,我抬头,看见肖东涵在座位上突然站起来向我挥手,动作幅度之大,她刚刚养好的尾椎骨都快飞出来了。偌大的操场上,一个穿上鞋子刚刚超过一米六的女生,迎风招展的好像一面旗一样。我想,她是在给我加油吧!
肖东涵坐下不久,我们准备退场。突然身后一阵“呜”“啊”“哎呀”,我转头看见和我一个转身距离的梁珊珊藏青色的校服裤子好像抹了油一样,从她不至于那么纤细的腰已滑落至脚面。那一刹那,男同学们都瞪大了双眼,好像能看见裤衩里面似的。
梁珊珊涨红了脸,提着裤腰,有一种不忍直视的娇羞感。
我回过头看吴关。我觉得他应该跑过来用他手里的生命学院大旗包住梁珊珊,然后直接一起扛走。或者在我面前,怎么也要关怀一下他的现任女朋友。
但是他没有,他皱着眉头看了一眼,欲言又止。我们四目相对的时候,我看见他看陌生人一样的眼神。看的我后背发凉,手心冒汗。
然后他慢慢把头转了回去,一如既往的宣泄着他的骄傲。
跟着我听见身后梁珊珊小声嘟囔着“什么嘛!”我猜,梁珊珊此时的目光应该直指吴关的方向,那眼神好像烧热的炭火,就快把周遭都点着了。
我脑子里盘旋着梁珊珊低头提裤子的画面,她粉色蕾丝底裤上面的小猫张着嘴,漏出四颗尖牙,风骚的叫着。想起她在集体舞的最后被大家托举起来时脸上得意的绯红。我咬着牙,低头看看我妈新买给我的耐克鞋,越看越好看。
我记得春晚上范伟激动的呐喊着,苍天啊,大地啊,这是哪位天使大姐替我出的这口气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