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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一封书信

坐落有秩的假山园林之中,花明之处,有着楼阁林立,似乎在昭示着居于此处的家族,非富有之词所能喻。

晨曦之时。一封书信自遥远的北方飞来,越过飞腾的楼檐,最终,径直没入那最富气势的楼宇之中。

而自那时起,柳家如同被投入巨石的宁静湖泊般,猛然引起一股悍然大波。那被细致铺设的青砖石道之上,不时有着大量迅疾的身影跃过,脸上皆是带着些许隐晦的兴奋以及期待的神情。

而这些略显紧张的气氛源头,都是直取着一个方向,柳家的议事大厅!

若非是有着什么家族大事的决议或者接待重要的客人,议事大厅,一直以来都是柳家中一个清冷而庄肃之地。

而今日,柳家的议事大厅之中,一改往日的冷清,稍有身份地位的族人,俱都汇聚于此,平日里,看上去很是宽敞的地方,如今,却是略显拥挤起来。

“嗯呵……”

大厅之中,稍显压抑的紧张气氛,突然在一道年老的轻咳声中宣布破碎,所有人闻声望去,位于那厅堂右首位处,坐着两道苍老的身影,一黑一白的穿着,颇为惹眼,古板的面容皆显得有些不苟言笑。

“小姐,真的来信了?”

说话的,是其中身着白袍的老者,苍老的话语,虽显平和,不过众人还是听出了其中的一丝迫切与期待。

老人即使在说着话,可那一直耸拉的眼皮却未见丝毫抬起,不禁给人以错觉,就像刚才说话之人并非是他一样。

大厅中,所有人对此早已是司空见惯,他们所在意的是那话语中的内容,老者的问题,也是在场所有族人心中的疑问。

话语声落下不久,一道中年身影,随即越众而出,步伐之间,像是精心测量过一般,精准之极,脸庞刚毅而严肃的神色,不禁比起白袍老者更胜三分,一时之间,却是夺去所有人的注意力。

作为家族的执事首领,几乎是垄断了家族的大小内务事宜,其中便是包括情报的传递与获取,因此,但凡家族中有什么重要的情报传入,他却是掌握第一手消息的人。

“二小姐,入了南门。”

在所有热切的目光投注下,只见中年执事对着某处微作行礼,接着,说出的话语,就如同他的人般,精简而干练之极。

简短的话语,却是让得气氛陷入了短暂的凝固状态,之后所有人的脸庞,因为太过激动,而瞬间涨红,但碍于场合的约束,致使他们不敢大呼出声。

右首方,做着半死状的两位老者,在听得这样的信息后,浑浊的双眸也是瞬间撑大,枯槁的面容犹如回光返照一般,重新焕发了光泽。

在这种激动的氛围中,有一处位置,却是格外安静,在那大厅正中央的主位之上,一位身着灰色袍服的中年男子,轻轻放下手中欲饮的茶杯,缓缓站立而起。

中年男子颇具儒雅之气,然而在那并不如何锐利的眉宇之间,自有一股不怒而威之气。

似乎只有他,才是这里唯一的主角,细微的举动,却是让得整个大厅突然变得雅雀无声,只见他深深的合上双目,待略微起伏的气息平定之后,脱口而出“家族兴盛,有望矣!”

中年男子复而落座,随手拂去那不知何时,已是变成粉末状的茶杯,眼角渐渐溢出几丝笑意,双眸之间,添了几分逼人之气。

随着中年男子脸庞,逐渐浓郁的笑意,厅中也是逐渐被一片低沉的欢呼声占据。

南门

自然不是一扇建于南面的门户,那是一种身份地位的象征,只因它属于遥远北方的那座学院。而学院,那是一种超然的存在。

在场之人,都是知道,只要谁入得此门,不管其现在的实力如何,前途自是无限光明。日后的成就,那就不是单单漠城一霸所能行容一二的了。

让得大厅重新安静下来的,是中年执事那愈发严肃的神色,只见其目光轻抬,低沉道:“刚才所言,只是信中内容之一,二小姐还有着要事转告。”

说到此处,中年男子不禁一顿,以其丝毫不拖泥带水的处事风格,万不会有这种,在言辞上出现拖沓的状况。

或许是气氛变得轻松起来的缘故,大多人都是不以为意,但好奇心的驱使下,又是有些期待,猜测着接下来是否又是什么振奋人心的消息。

而此时,中年执事的心情,却与众人不同,只见,其如千年不老松般的的剑眉微微皱起,陷入了踌躇之中,似乎在他看来,接下来这件事情所牵扯的厉害关系,比起之前,要更胜一筹。

剑眉渐渐抚平,声色复归以往般凌厉:“解除婚约!”

内容简洁之至,却是那般铿锵有力,试想,少女在说出此话之时,语气和神情,该有多坚定,没有半分商议的余地。

话音落地,气氛再一次变得紧张起来,与之前不同,这是一种稍显压抑的氛围。

婚约,自然是少女自己的婚约,这件事,虽然被很多人尘封在记忆的最深处,但若一经被提起,瞬间便是变得清晰无比,只因这故事的女主角,是家族最璀璨的那颗明珠。

这段婚约,早在数年之前,随着故事女主角逐渐变得璀璨以及男主角逐渐变得暗淡,那时就已经不被许多人看好,如今故事重提,除了少数人依旧保持中立以外,大多数人心中,想来已是下了定论,只是他们惊讶于,少女的反应也是如此的果绝罢了。

“哼,这段婚约,很久之前,就已经不作数,凌儿姐不过是为了顾全那家伙的颜面,才迟迟不愿言明罢了,如今,她既然有此心意,婚约自然就此作罢!”

略显安静的大厅中,一道清锐的少女嗓音突兀响起,未敢擅作多言的人群,皆是有些疑惑地闻声望去,待看到那说话之人后,脸庞不禁释然,下意识中,都对着那黑衣老者暗暗看去一眼。

位于末席之处,站立着一些年经的身影,此时,在这些年经的身影中,一位十五六岁的少女微微扬起那白尖的下巴,眼中露出几分不屑之色,少女有着较为不错的容颜,不过,其言语中,却是暗含着几分刁蛮性情。

“风丫头的话,虽然直白了些,不过其所言,也不无道理,女方毁约,自然不合礼仪之数,可这种儿时立下的口头婚约,着实当不得真,以二小姐的天纵之资,断不可被这些凡俗之事所绊”

白袍老者轻拂胡须,干枯的面容稍显郑重。

“当然,为了公平起见,给那小家伙一些适当的弥补就是了”

淡淡的话语,似乎就这样为这件事拍板定钉了一般。

“就这样吧,一件小事,非得弄得这么麻烦!”

位于白袍老者身旁,那一身黑衣的老者,不禁面露不耐之色地抱怨道,这种事,实在是提不起他半分兴致。

见到家族这两位资历最深的长老,都作了明确地表态,一些人赶紧点头附和,生怕比别人迟了一步而失去了先机。

主位之上,自从听了‘解除婚约’四字之后,柳震脸庞,便是没有了笑意,此时,在静静地听完大厅中众人的议论之后,沉默的望向中年执事。

收到族长的示意,中年执事再次出声道:“解约的条件,一个驻院学员的推荐名额。”

待说完这句话之后,便是退回了席位,紧绷的面容却是柔和了少许,像是得到了解脱一般,这是他职业生涯以来,最为艰辛地一次情报汇报,这不禁让他想起那‘罪魁祸首’之人,一个作为整个故事的男主角,却不知身在何处的少年。

虽然对那个古老的修炼圣地不是很了解,但在场的,都是知道,但凡与之扯上点关系的事物,那所具备的价值将会被无限放大。

“以我之见,这解约的条件,倒是可以换一换!”

黑衣长老,此时,却是来了精神,在他看来,这么宝贵的推荐名额,应该要物尽其用才对,而在名义上,本该获得这个机会的另一个婚约当事人,显然是未成具备这种资格。

黑衣长老此言,却也是道出绝大多数人的心声,这种所谓的珍贵名额,足以勾起他们内心的一些私欲。

当然,反应最为激烈的,莫过于那些少年少女,因为这个名额的最终归属权,会产生在他们之间。

此时,柳风儿正眼神希冀地望向黑衣长老,希望自己的爷爷能体会自己的心意,她的天赋,也算是颇为出色的了,可即便如此,依然不能与那座学院粘上哪怕一丝一毫的关系。

“做点别的补偿吧,换些实在的东西,想来对于那小家伙而言,那才是最为合适不过的!”

白衣长老微微颔首,下着那最终的定论。

“两位长老,这件事你们就不要参合了吧!”

而就在各怀心思的众人,以为这话题将会就此一笔带过之际,一道轻灵的嗓音,却在这大厅之中萦绕开来。

灵动的声线,就此夺去了全场的目光,在那左首位之处,一位约十八岁左右的女子,优雅而坐,女子容颜清丽,一身素衣。年纪不大,却是具备了几分端庄内秀的风韵。

“大小姐,这……”

白衣长老,欲再多言,可想了想,也就沉默了下去,他熟知这名女子的性情,少女平日里虽处处大方随和。很少会掺和到这样争议中来,可一旦介入,她的言行将会起到一针见血的效果。

“凌儿解约这件事,已是办得欠了妥当,但这关乎着她的终身大事,我也不好多言,至于补偿这事,还是让她自行决定吧!”女子红唇微抿,干练的处事风格,却丝毫不输于一些族中长辈。

“唉……”

目光轻移,女子对着主位望去,竟是发现中年男子也有心神不宁的时候,不由轻叹,她如何不知父亲心中的难处呢?

在女儿殷切的目光注视下,柳震似有所觉,扫了一眼厅中众人,最后把目光放在中年执事身旁,一位身着白衫的青年身上,并且缓声道:“清扬,你怎么看?”

白衫青年,容颜俊朗,负手静立,看上去也是十八九岁左右的年纪,略显不俗的风采,倒是让得厅中众人颇为赞赏。此时,那些少女望向他的表情,无不是一片花痴之色。

“此事看似不轻不重,然而,在凌儿小姐那里,却是一桩不大不小的心事,凌儿小姐的天赋自然是毋庸置疑,可修炼一途,这种羁绊最是不可有,在我看来,凌儿小姐此举,应是有着她的道理。”

白衫青年先是对着身旁的中年执事,悄悄地看去一眼,而待看到素来严厉的兄长,并未有何异色之后,这才面带微笑地出声道。颇具见解的话语,倒是得到了厅中大多数人的肯定,一时之间,神采不免更盛了几分。

而此时的他,却对着那清丽女子望去,眼中带着许些灼热以及期待之意,似乎是想得到后者的肯定。

如他所愿那般,女子也是对着他投去了一眼,眼神之中,带着些许讶异之色,这一眼,虽然没有太多的内容,但对于他来说却已足够。

“此事就暂且搁下吧!当下,最要紧的是筹备祭坛之事!散会吧!”

略整精神,柳震沉声道,脸上似乎平添了几分老态,而此时,各自散去的人群,却是未曾发觉,一位脸庞稍显黝黑的大汉不动声色地走进了大厅,而后对柳震轻声耳语了几句,柳震先是一怔,之后神情变得异常复杂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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