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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鲍刚自从上次和夏小鑫一别,心里不是滋味了一阵子,春风得意的他一帆风顺的日子过惯了,没想到在夏小鑫这个动物园饲养员面前碰了一鼻子灰,更可气的是自己还在他面前感到了无力和苍白,着实丧气了几天,再加上做了亏心事,这就更加让人心神不宁。在没人的时候不觉总是想起夏小鑫的那番话,每一句就像扇自己一个大耳帖子,脸上火辣辣的,最要命的是被人扇完了,自己总不自觉地给每个大嘴巴加上两个字的评语:在理。这感觉虐心得让人抓狂。

最近他最不愿意见到的人就是夏小鑫。两家挨得近,虽然他已置备了自己的房子,但是仍然会回父母这蹭吃蹭喝,每次回来都有种提心吊胆的感觉,生怕在哪个犄角旮旯冷不丁就碰上这个让自己心情复杂的发小儿。

这天下班,鲍刚仔仔细细地查了查自己的日程表,没有会议,没有加班,没有应酬,也没有约会——看来又得去父母那蹭饭吃了。

这是一个老旧社区,停车位紧张得要提前靠屁股占位。鲍刚绕了两万五千里终于算是把车停下了,却要步行十万八千里才能到达家里。下车没走多远,总觉得哪不对劲,这种做贼心虚的感觉也有几天了,只是今天尤其强烈。他习惯性地回头寻么了一下,没瞥见任何人,但有两条看上去是流浪狗在不远处也往这边伸着脖子张望。他往前走了几步,还是没人,那两条狗仍然在梗着脖子用目光盯着自己,竟然和自己保持着同刚才一样的距离!一种不祥的感觉击中了鲍刚……他如此试探了两次,终于确认自己被这两条流浪狗跟踪了!汗毛倒竖的他立刻脑海里闪出了几个词:狂犬病,饿疯了,弱肉强食,敌众我寡……于是他强作镇定,并没有飞奔逃跑,而是加快了向前的脚步,因为他知道此刻如果跑起来的话反而会引得它们狂追自己。快步来到一个拐角,鲍刚要绝望了,他仍然没有盼到人类的出现,只得继续衔枚疾走,见弯就拐,见胡同就钻,企图以此来甩掉敌人。不知不觉来到一个极为狭长的夹道,夹道的另一头隐约可以看到有机动车经过,鲍刚心里一阵窃喜,心想天无绝人之路,前面就是熙来人往的大马路了,自己马上就要安全了。正要迈开步子狂奔,却只见那夹道的另外一头闪出几个半人高的黑影,从走路形态来看,是四腿着地的,正在迎面向自己走来,细一看却不是刚才那两条狗。鲍刚差点吓尿了,心想这年头流浪狗已经进化得学会两面夹击了不成?他掉头想跑,却已被刚才那两条一直跟着他的狗堵住了去路。鲍刚彻底绝望了,翻遍了衣服和裤兜也找不出丁点儿食物或武器,情急之下抱住头大喊:“都别过来!我自己还饿着呢!I'mhungrytoo!”却没起到任何作用,包围圈越收越紧……

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处心积虑赚取的那些财富此时来看只是一些数字游戏而已,不由得又不争气地想起了茶馆里的夏小鑫以及他的那番话。

正在他绝望无助得就差撞墙的时候,忽然意识到包围圈停止了继续收紧。他偷眼向外瞄了两下,猛然发现面前除了有一群定定地看着他的流浪狗,还多了一个人,在逆光构成的轮廓里虽然看不清脸,却是那么熟悉,又是无比亲切。

没错,这个人是夏小鑫。鲍刚看见了救星,瞬间把刚才的恐惧和尴尬抛在脑后,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下来,脚下一滑,差点顺着墙根瘫坐下来,像块原本干巴巴却忽然浸满水的海绵宝宝。他勉强站住,不知道说什么好。

“我需要你帮忙。”夏小鑫冲着惊魂未定的鲍刚说道。

鲍刚看着夏小鑫,知道自己无法拒绝。

稀松平常的一个多月过去了,人们的周围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发生,就连动物园也恢复了往日的平静。不过网上却有一段奇怪的视频被炒得越来越热,近一个星期以来这段视频一直占据着各大网站的显要位置,在街头巷尾也逐渐成为了热门话题,以至于在这个晚上的黄金时段,电视新闻也对这件事热议起来,照例是一个主持人和几位专家一起聊得不亦乐乎,显然这个话题引起了普遍兴趣,身处不同地点的人们纷纷驻足观看,越是热闹的地点聚集的人越多,酒吧、购物中心、候车大厅、休闲广场……总之是那些有着超大电视屏幕的地方。

“让我们先来看看最近火便网络的几段视频”主持人抑扬顿挫地说道。

画面稍嫌模糊,且有些晃动,显然这段视频由非专业人士和器材拍摄。场景中心站着一个人,皮衣皮裤,护肘护膝,脑袋上顶个密不透风的头盔,完全的摩托赛车手打扮,也完全看不见脸是什么模样。更奇怪的是这人周围围着一圈狗,这些狗不动也不叫,全都仰着头看着圈子中心的这个人,似乎在等待着什么训示。果然这人开了口,却不是人话,反而“汪汪汪汪……”地乱叫一通,每当他一停止,周围的狗就也跟着叫几声,但只要这个人一开始汪汪,狗们就会显出足够的专注与尊重,绝不乱插嘴,似乎真的有互动交流一样。视频最后,这一大圈狗们不再面向圈里的人类,而是一齐掉过头来面朝圈外,节奏出奇一致地叫着,一齐开始又一齐停止,像是在进行大合唱。叫完之后,那个人最后又汪汪了两声,那些狗听罢一起在地上打了个滚,就作鸟兽散了,其中一条狗正好走向镜头方向,故意在镜头前坐了下来,把脑袋凑到镜头前占据了整个画面,就这样又叫了几声,这才离去,似乎是来故意抢镜的。视频到此中断。

紧接着开始了下一段视频,场景不变,主角还是那个怪人,只是配角换成了一圈猫,情节却几乎无甚差别。接下来还有第三段第四段,配角分别是麻雀、乌鸦、喜鹊,其他全都大同小异。

视频播放完,网上网下又掀起了讨论高潮,电视上粉墨登场的各路专家为了显示自己的见多识广,很快就纷纷给出了自己的答案,归纳起来无外乎两种:电脑特技或杂耍驯兽表演。尽管专家们对这些视频不以为然,莫衷一是,但对视频所表现出的在电脑特技或表演的专业性水准上都给予了很高的评价。观众们的兴趣显然比专家们高涨得多,室内室外的各个屏幕前聚集着越来越多关注的目光。正在大家讨论得如火如荼的时候,很少有人注意到家里或外面的某个角落,另外一些非人类的群体同样观赏着不断在屏幕上滚动播出着的这些视频,甚至表现出比人类更加的专注,因为它们比人类更清楚这些视频向它们所传达的信息,它们正在感受着这些信息的号召,内心久久不能平静。

在一间灯火辉煌的房间内,一切都透着奢华,房间主人慵懒地把自己埋在一张欧式豪华沙发里,面对着一个超大的LED电视屏幕,一只手里攥着电视遥控器,另一只手里则拿着一个细长的电打火装置,就像拿着一支魔杖,直指着他身旁被铁链锁在横杆上的非洲灰鹦鹉。

“说吧,刚才他那句说的是什么?”单有信边晃悠着手里啪啪作响的“刑具”,边问道。

“他问大伙,最近日子过得怎么样,有没有觉得无聊的,空虚的?”师父边惶恐得躲避着刑具的指向,边答道。

“嚯,****的还有这种感受!快赶上老子了……然后呢,它们说什么?”

“有呗!”

“哦。”单有信按动遥控器继续播放下一条对话,“那这句呢?又说什么了?”

“闲散的日子过久了,有没有一种希望超越自己的想法,渴望干一件能让自己记住、让自己兴奋、吃惊,能记一辈子的事情?”

“妈的,老子就是这么想的……它们怎么回答的?”

“它们想得跟你一样。”

“妈的,老子要的是原话!”单有信有恼羞成怒的意思,激烈地挥舞着“魔杖”,像个气急败坏的巫师。

师父一边胆怯地挪向一边,一边歪着脑袋回答道:“它们说就是这种感觉,平时说不出来,现在知道就是像他说的这么回事。”

单有信强压怒气,继续视频里的下一条对话,没好气地说道:“别等我问,你自己给我翻译。”

师父开始了同声传译。

画面里的夏小鑫慷慨激昂地“吠叫”着:“现在有个难得的机会,向外界展示你们自己,同时还能帮我一个忙,把很多属于全世界的珍惜动物从一个人的手里要回来,你们说好不好?”

“好是好,可是我们为什么要帮你?”众狗虽然表现得很拥趸,可是说话还是这么直来直去的。

“这个问题问得好。因为这个人,他有很多地盘,专门是给人类提供吃狗肉的地方……”

“……啥也别说了!具体什么时候?”

“时间以我的召唤为准,可能是下一个月圆之夜,也可能不是,无论什么时候,我一定保证让你们听到。从现在开始,请注意我随时可能发出的口令,到时大家一起行动。都听懂没有?”

“听懂了!不要让我们等得太久哦!”

“放心吧!现在都散了吧。”

果然非常迅速地作鸟兽散,一条狗突然冲到镜头前口沫横飞地说道:“兄弟们,机会难得,时不我待,既能出来寻刺激,又能做好事助人为乐,再不来你就Out啦!等你呦!”这句话彻底暴露了它的“托”的身份。

单有信愣愣地看着师父,心想这鹦鹉翻译得还真接地气,再过两年没准就成精了也说不定……吃了也真怪可惜的。转而又一想,这夏小鑫也没冤枉自己,他名下的产业里的确有韩国料理店,狗肉大餐是必不可少的菜品,如此一来,他的餐饮集团里必定也有拿麻雀当鹌鹑,乌鸦或喜鹊当乳鸽甚至山鸡来做食材的餐厅了……他听说过这种事情,难保自己旗下的餐厅就没有这种事。这样的话,他单有信自然就有理由成为这些鸟的敌人。可是猫呢?他吃遍了B市高档餐厅,绝对都没有什么龙虎斗这道菜,更别提小饭馆了,我没惹过猫啊?于是他把这个问题又抛给了师父。

“这个问题问得好。因为这个人,他拆了很多老房子来盖新房子,咱们这有一多半的房子是他们拆的!想想你们是怎么变成流浪猫的!”

“啥也别说了,我们等着你召唤!”

……

单有信沉思了一会儿,忽然想起了什么,急忙招呼道:“那谁……快点过来!”

一位黑衣人很快来到他跟前,单有信着急忙慌地问:“那什么,咱们的庆典活动哪天举行来的?”

“八月十五,中秋节啊老板。这是您自己定的日子啊。”

“八月十五……月圆之夜,还有一个月!一定要在八月十五之前,把城墙给我加高,能多高就多高!还有,把咱们这方城脑袋顶上见天的地方都拿网罩上,听懂了没有?八月十五完不成任务,我要你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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