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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这天晚上吃晚饭,夏小鑫和拉多一起出门,除了要去给那些流浪狗投食以外,还有一个重要议题:参加宠物狗大赛,以及参赛项目问题。

夏小鑫说要拉多出去和别的狗比一比,拉多举双手双脚赞成。关键是怎样才能别出心裁地取胜。两位选手一路走都没有想出太好的项目。

一路走到一片烂尾工程的工地上,他们转到一堆混凝土板的后面,见已经有几只流浪狗在那里等他们了。见夏小鑫过来,它们都不约而同地低下身子,现出谦卑的姿态。这几只狗由于和夏小鑫他们相对熟络些了,夏小鑫已经不要求它们行四脚朝天那样的大礼,不过它们心里仍然对眼前的这位狗神存了些许敬畏。看着它们把这顿大餐吃完,夏小鑫忽然想:不如让它们也一起出一出主意,群策群力兴许能有好点子。

果然,众位一听狗神需要它们出主意,立刻你一言我一语地发起了言。别看这几位常年流落在外,竟然有的也是身负绝技。有会跟着人一起“唱歌”的,有会跟人握手、敬礼的,甚至还有会“算算术”的。颇让夏小鑫吃惊,一打听,原来它们都是家养的宠物,后来由于种种原因从遥远的地方流落到此,其中大部分是被主人遗弃的。夏小鑫感慨之余,对这些生命又多了一些怜悯。不过这些绝技在现在的宠物大赛里已经不新鲜了,如何推陈出新,让观众和评审们闻所未闻的,才有可能脱颖而出。正在大家畅所欲言、莫衷一是的时候,一只刚才一直躲在一边的京巴开了口:“都别吵了,让我说一句。”

夏小鑫正在这被吵得头大,听见它这么一说,立刻制止了自由辩论,请京巴发言。

“我以前,总是在一个大台子上,一群人把我装笼子里,蒙上布,然后我就跑到另外一个出口,等我再出来的时候,台下的人们都很兴奋,然后我就有好吃的吃。后来我知道是台下的人以为我消失了,然后我又出现了。我觉得这个事,没什么难的,如果我和台上的人对调一下,那不是更有意思!可惜他们不明白我的想法,哎……”

“妙啊!你怎么这么聪明啊!不错不错,下回多奖励你些好吃的!”夏小鑫非常兴奋,心想果然是人多力量大,总会有好主意出来!表演魔术,就这么办!

回到家,夏小鑫就开始策划起节目来。让拉多来表演大变活人,创意好是好,可就是道具没地方弄,太复杂。不过仍然可以把焦点集中在魔术上,道具越简单的魔术越可以令人叫绝。哪些魔术道具简单,拉多又能演呢?扑克牌……需要苦练手法,拉多够呛;飞花……还是需要手法,拉多的爪子要能分叉多好,杯具啊……杯具!杯子里来回倒腾小球,然后猜哪个杯子里有球的那个魔术好!拉多用爪子拨拉就可以完成了,就是它!

夏小鑫第二天专门去专卖魔术用品的小店买了一套这样的“杯具”,经过店家现场培训,他很快就掌握了其中的奥妙,回到家就把自己和拉多关在屋子里排练了起来。同时上网搜索最近一段时间本地哪有宠物狗大赛的,一律报名参加。取得冠军的话应该就有奖金了,也就意味着能挣外块了!兴许致富的日子就不远了……夏小鑫陶醉在自己的完美计划中。

几天后,这天是周六,尽管天气有些冷,但是正午的阳关依然照得人睁不开眼,晒在身上竟然还让人感觉有些暖洋洋的。某公园里的一块小型运动场上,彩旗招展,人流熙来攘往,间或地看到有或帅气或艳丽的宠物狗被主人牵着招摇过市,引来周围一片惊艳和快门的声音,场内的大喇叭里不时传来通知参赛选手赶快去报到的声音。

比赛分三大专项,首先是选美,也就是从外观、血统、骨骼发育、跑和坐立等姿态来优选冠军;其次是技能比赛,有分狗叼飞盘、障碍跑等小项,综合准确率,运动姿态,速度等来综合评分取胜;最后是才艺大赛,比谁家的狗狗会的才艺多、和主人的配合度高。拉多的长相并不出众,自然是比不过那些千里挑一、几代单传所谓的贵族,第一项比赛参加的基本都是各个专业宠物公司,因此他们肯定不会去徒劳地报名这项比赛;至于技能比赛,那些专业选手早已经被训练成熟练工种,那就是一个劳模评比,夏小鑫并没有发现拉多的运动天赋有多出众,所以第二项比赛也不考虑。从一开始着手准备,夏小鑫和拉多就把目标锁定在第三大项。

夏小鑫和拉多站在一个不太引人注目的地方,远远地看着那里。他们几乎是第一个去报了到,却被安排最后一位出场——第十号,于是就一直呆在这里,怕太早过去会引起知道他“身份”的狗狗的骚动。虽然按道理来讲,只有他们家小区附近的狗才见过他们,但是据拉多说,狗神的消息现在已经传播很广,就怕有认识他们的狗会引起别人的连锁反应。不一会儿,会场外的观众和选手都进场了,场内开始不时地传来笑声和喝彩声,大喇叭里也周期性地在宣布进场选手的编号,并通知下一位选手做好准备。夏小鑫一手拿着杯具,一手牵着拉多,紧张地等待着大喇叭里报务员的通知,攥着杯具的手心里渐渐冒出了汗。自从在动物园里首次零距离接触大型动物以来,夏小鑫倒现在本感觉自己的心理素质已经十分过硬了,没想到在这样的场合仍然会让自己如此紧张,习惯了和众多动物打交道,却不习惯即将在有很多人类的场合里了。

夏小鑫苦笑着暗自为自己打气。这时,远处扩音器里传来“请才艺组十号选手做好准备”的声音。夏小鑫看了看拉多,和它交换了一下眼神,却见拉多的表情里满是期待,丝毫没有怯场的意思,这家伙真是人前疯。于是他的心也稍稍放松了下来,又稍微等了一会儿,开始向运动员入口处开跋。等他们到了入口,只见一个赛会组织满头大汗地跑过来,“十号吗?哎呀怎么才来,等你们半天了,再不来就算你们弃权了,赶紧上吧!”

夏小鑫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正好九号从场内退出来,容不得他多想,就被拉多给拽进了场。

这个运动场说大不大,因为不是一个具备400米一圈跑道的,可以承办通常意义上的运动会的场地;但是说小也不小,这里的空场可以并排容纳三个网球场地,平时经常举办网球比赛。四周观众席的坐位没有一万也有八千。今天的宠物狗比赛是由某知名宠物食品制造商赞助,规模不小,在宠物圈子里也算是个盛事,因此今天几乎座无虚席。场地中央已经按照夏小鑫事先的要求,摆好了一套桌椅。夏小鑫在如此众多的视线关注中,本想亦步亦趋地稳重一点进场,这样显得自己心态好,说不定可以博得点儿印象分。哪知拉多连扯带拽地就把夏小鑫给拽进了场地,兴奋得无以复加,也不知哪来那么大劲,差点把夏小鑫弄个趔趄。观众席立刻响起一片笑声,尽管这笑声并没有多少哄笑的成分,更多的是由感觉滑稽而起,但这毕竟是一场夏小鑫非常重视的比赛,他今天是来露一手的,可不是来让人取笑的。结果这样一来,夏小鑫竟有点无地自容的感觉,脸上感觉火辣辣的,心里对拉多生出了不少怨气,头脑一热,张嘴就冲拉多叫了一声犬语:“别闹了,冷静!”

观众们见这位十号选手不光出场滑稽,一着急只顾“汪汪”地学狗叫,却忘记下达指令,大家笑得更起劲儿了。拉多倒是收敛了不少,不再往场地中央冲刺了。夏小鑫立刻发觉自己刚才“失语”了,见大家笑得正欢,赶紧将计就计,一拍脑袋,假装发出了人类的指令:“拉多,不要跑!走!”然后边走边冲大家微笑挥手。观众也终于对这位选手的独特亮相报以了善意的掌声。眼尖的拉多发现四周观众席中和一些等待进场的宠物狗选手已经开始认出他们了,于是按照事先制定好的对策,大声向场外“汪汪”地叫了几声,宣布:“今天不必行礼!”

那些正要四脚朝天的选手们果然恢复了正常的坐立姿势。紧接着是宠物狗们的一阵语言联络,显然是认出这两位大仙身份的在向不明就里的同行介绍这两位的身份。人类看客们自然是不会明白眼下正在发生着什么,都在想:看不出这条狗刚才还猴急的样子,现在还知道介绍自己、寻求回应呢,这倒挺新鲜,比刚才那些狗都强。依然饶有兴趣地等待着他们接下来的表演。

场下慢慢寂静下来,尤其是各位参赛的宠物狗选手,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场地中心的夏小鑫和拉多,明显比它们主人的态度要认真许多。夏小鑫经过刚才的小插曲,暗笑自己刚才竟然闹出这样的笑话,现在心情反而轻松了不少。他吸了一口气,坐在了桌子后面的椅子上,拉多懂事地坐在旁边的地上。夏小鑫扫了一眼四周,开始了他和拉多今天的处女秀……

“今天,我和我的爱犬——拉多要表演的才艺是魔术。”

话一说完,场下就开始议论起来。因为大家都只是在晚会演出中见过把动物变出来或者变消失的魔术,但那只是魔术师的表演而已,和动物并没有太大关系。不知道这两位选手今天要表演什么样的魔术?没有大家印象里的魔术笼或箱子,到底是人表演还是动物表演呢?场下的各位评审也是面面相觑,大概这在他们的“职业生涯”里也是头回遇上吧。于是不一会儿,大家就重又安静下来,全都期待着这两位选手接下来的举动。

夏小鑫从口袋里掏出了准备好的“杯具”和小球,放在了面前的桌子上。

大家见到这套东西,大多明白这是个传统魔术,也都见过别人表演,却不知今天会被他们怎样演绎出来。

“我们的第一个节目,叫做‘智力大比拼’。大家面前的这三个塑料杯中之一,会被放入一个小球,然后我会尽量搞乱它们之间的排列顺序……有位观众说了,不就是猜到底哪个杯子下面扣着小球嘛!没错!您说对了,但是我要请上一位观众和拉多比着猜!三局两胜,谁猜对的次数多谁赢!赢了有奖品哦!”夏小鑫一说完,场下又是一阵小小的骚动。

“我说的大家都听明白了吗?……好,有没有谁愿意上来比试比试?”夏小鑫的战书刚一下,马上得到了预期的回应。

“我!”“我来……”片刻观众席上就举起了好几只手,其中尤其以小朋友最踊跃。

“好!看来大家的热情还真高呢!到底让谁来呢?哎呀还真让我为难。干脆让拉多自己来挑选自己的对手吧!拉多你说让谁来跟你比赛好呢?”夏小鑫假装俯下身大声地询问拉多,同时在它的头上拍了两下。

拉多果然会意,认真向观众席上扫视了一圈,然后“汪呜汪呜”地叫了几声。

夏小鑫做侧耳倾听状,等拉多说完,便直起身子,向观众席的一侧伸出了手,“拉多说,请西侧第二排,那位戴熊猫帽子的小朋友上台比试比试!”

只见那个小男孩看样子也就四岁上下,正高举着手,他自己还没反应过来,他的爸爸就跟中了彩票似的,高兴得把孩子举起又放下,然后穿过观众席一路小跑过来。

趁这功夫,夏小鑫开起了玩笑,“拉多,你可真会挑!你就那么肯定你的智商比这位小朋友高吗?不许欺负小朋友啊!”说到这,四周响起了一片会意的笑声。

夏小鑫越来越有状态,挽起袖子准备大秀一把。等双方站定,他又请连接着会场大屏幕的摄像机选择好拍摄角度,就此开始了魔术表演,“我们开始了啊!”

“首先,我手里有这样一个小球,然后我把它用一个杯子扣住……就象这样,然后移到另外两个空杯子中间……再检查一下另外两个杯子下面是不是空的……现在都知道是哪个杯子下面有小球了对吧?小朋友你记住了吗?”

小男孩忙不迭地点点头。

“拉多你呢?别走神啊!”夏小鑫对拉多微微眨了下眼,拉多马上就叫了两声,表示知道了。

“那么好!我要开始施展移形大法了!各位观众,请屏住呼吸,集中你们的注意力……走!”夏小鑫开始快速地移动桌子上的三只杯子,越来越快……夏小鑫这几天的突击训练也不是白练的,着实令人眼花缭乱了一会儿。大屏幕上的图像由于刷新率较低,更加让人看不清。就在大家开始视觉疲劳的时候,夏小鑫突然停下动作,三个杯子已经从刚才的一条直线变成了等边三角形排列。

“小朋友,你是客人,你先猜吧?”

“嗯……这个!”小男孩指着其中一只倒扣的杯子,笑呵呵地抬头看着他的父亲,显然他自己对这个选择也不十分自信,但是看得出来他的心态很好,似乎输赢并不十分在意。

“拉多,轮到你选了。”

只见拉多伸过脑袋,然后出人意料地用爪子拍了一下另外一只杯子倒扣着的底部,然后重新坐到了地上。

“好!两位选手都已经做出了他们的选择,那么到底谁才是正确的呢?各位观众,见证奇迹的时刻就要到了,请睁大你们的双眼……我们先来看小朋友猜的这个杯子……太可惜了,没有!”

“哎……呵呵”观众席上发出了一片惋惜的声音。

“再来看看拉多猜的这个杯子……”

“啊!真有……”“是呀,真好玩!”“不是这么神吧?”观众席里一片惊叹。

夏小鑫心里这个得意啊,没想到效果比预想的还好。

接下来,他们又如此这般地猜了一次,依然是拉多赢了。

“哎呀,太可惜了,按照我们的规则,拉多已经胜出。不过没关系,小朋友,输了也不要紧,我们还有安慰奖,你可以二选一:我这有个小礼品,你可以现在就拿走,或者你再和拉多比赛一回合,打满三局。你选哪个?”

小男孩扭头问他爸爸:“爸爸,真好玩,再玩一次吧!”小孩压根就没把这个当比赛,始终是一场游戏而已。夏小鑫倒是非常欣赏小男孩的态度。

于是最后,拉多以三比零的战绩完成了这场比赛,小男孩意犹未尽地仍然拿着小礼物退了场。

进行到这里,现场没有人再小看场上这两位选手,有人开始探讨起如何解密这个魔术来。当夏小鑫宣布再挑选一位选手上台比试的时候,大家也开始小心翼翼起来。尽管仍然有不少小朋友在跃跃欲试,但他们已不在夏小鑫的搜索范围内。他和拉多在赛前制定的计划是在第二轮挑选一名成年人,这样反响才会更强烈。

显然这时大人们开始顾忌起自己的面子了,生怕被别人说自己的智商拼不过一只拉布拉多犬。满眼望去,举手的都是10岁以下儿童,没有一个成年人。看来真的是人的岁数越大,需要顾忌的事情就越多,原本简单快乐的事情,却往往主动令自己画地为牢,越需要心灵的轻松与自由时,满眼看到的却都是条条框框,甚至还经常需要为了类似于“面子”这样虚无的东西而左顾右盼。

没办法,你们不主动上,我们只有“强制执行”了。

“拉多,还是你来选吧!”

拉多仔细环顾了一周,然后说出了自己的选择。

“拉多选的是,正前方第一排,那位胸前画着骨头棒子,脑袋上画着……不是,戴着墨镜(拉多说是画的黑眼圈)的那位男士。”

观众们一齐把目光投向夏小鑫所描述的这个男人,夏小鑫立刻觉得远处的这个人很眼熟,不止是这个人看着眼熟,他旁边的那个人似乎也象在哪见过。

只见这个人起初还装傻,见大家都在看他,意识到装傻不是办法,于是张口开始说话了:“你骗人,拉多才没有选我,是你选的我,我不去……”

夏小鑫一听这声音,立刻认出这人竟然是鲍刚。

一瞬间他也觉得很奇怪,猜不出这小子今天怎么会到这来看宠物比赛,难道是知道他和拉多报名了,特意来默默地支持他们?不象是他的作风啊,他要是来支持,一定是风风火火,必须有标语和亲友团才对,什么时候这么含蓄了?还戴着墨镜,生怕被我认出来似的……或许是怕我怪他把拉多丢给我就溜之大吉,问心有愧,于是长久以来就这么一直默默地为旁人所不知地在一旁关注着我们?……还是算了吧,想起来就让人肉麻加后怕,打死他我也不能相信,况且我参加比赛的事对谁也没说过。今天我倒要好好把他给择出来晒晒,看看是什么情况。

想罢,夏小鑫决定使出杀手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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