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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男人的心

第二天,一整天联系不上怀明月的辛惠,终于按耐不住心中的担忧,趁着中午休息的时间来到怀明月家门口。可按了半天门铃,一直没人人来应门,想了想她还是用备用钥匙打开了门,这还是上次怀明月进医院后,韩诺怕再出事,特意交给她的。

辛惠一边轻声的喊着怀明月的名字,一边轻手轻脚的进门,她只是试探性的推开卧室,却差点被入眼的景象吓了一大跳。

怀明月蓬头垢面的蹲坐在地上,满脸的泪痕,眼神呆滞。瘦弱的身体缩成一团,脸色苍白如纸,根本不知道她这样在地上坐了多久。辛惠扔了手中的包,三步两步的跑过去,手碰上她冻的冰凉的身体,又是心疼又是气愤道“怀明月,你在做什么!你又想进医院是不是!你给我起来!”

怀明月有些呆愣愣的,任由辛惠拉扯,就在辛惠快把她拖到床上的时候,她像是突然恢复了意识,一把推开辛惠,又蹲坐回去,嘴里还不停的嘀咕“不要管我,都是我的错,我的错,我的错...”

她整个人冰冷的如同冰块,眼睛肿了,声音嘶哑,显然是这样很久了。辛惠还是第一次见她这样,说实话,她很震惊,她没有想到,一向温婉从容的女孩也会有这样疯狂的一面。爱,真能改变人这么多吗?虽然不知道他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才弄成这样,但多半是因为那个流言。

怕她在受惊反抗,辛惠静下心来“韩诺呢?你不是回来跟他解释吗!为什么会解释成这样!他不相信,还是?要不要我去帮你解…”

“不用!”怀明月大吼,堵住了辛惠想说的话。怀明月清楚的知道,他们的关系早在不知不觉间崩坏了,不是一两句解释就能修复的“不用你解释,谁解释都没有用,他说他累了,是我伤害了她,他不要相信我,也不想见我…”

懊恼与悔恨充斥心间,好难过,想到他那沉痛的眼神,怀明月的心也仿佛沉入深渊,每一个呼吸都带着痛。

辛惠轻轻抱住她有些轻颤的肩膀,送去无声的安慰“没事了,没事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怀明月才终于安静下来,她哭累了,沉沉的睡了过去。辛惠轻手轻脚的将她放到床上,见她即使睡着,还把自己缩成一团,手里还不安的紧紧攥着被角,不禁心疼的握住她的手,送上无声的安慰。

想都不用想,辛惠就知道两人不仅没把误会解开,还把事情弄得越来越糟了,说起来,这件事自己也有责任,虽然邵恒去外地出差了,但是公司人多口杂,不该这么大意让事情弄到这个地步。看他们弄成这个样子,辛惠心里更不好受了,她以为韩诺不会在乎这些,是她看错人了吗?还是发生了别的什么事?不管怎样,韩诺会这个态度是她没想到的。

辛惠起身,想着要不要给韩诺打个电话,可就在转身的一瞬间,半开的抽屉里的一个瓶子吸引了她的注意力,拿出来一看,辛惠不由得沉了脸。

韩诺公司。

今天韩诺很早就到公司了,而谢楠却一直没有来,大家都很好奇,可是见韩诺脸色阴沉,倒也没人敢问,今天一直是谢楠的助手梁冰顶上谢楠的位置。

“咚咚…”梁冰敲响了韩诺办公室的门,轻轻推开“韩总,有人找。”

韩诺从一摞文件中抬起头来,他今天没有刮胡子,人看起来有些憔悴,看到进来的是辛惠,韩诺愣了一下,他没想到辛惠回来找他。他知道辛惠要说什么,韩诺蹙了蹙眉,起身请辛惠在沙发坐。梁冰给两人倒上水就转身退下去了。

韩诺还没说话,倒是辛惠首先开口了“看来你很忙,我就开门见山了,你应该知道我为什么来找你吧。”

韩诺蹙了蹙眉,点头“我知道。”

“既然这样,那我也就不兜圈子了,我不知道明月她有没有告诉你,为了保险起见,我还是亲自和你说一声吧,毕竟这件事我也有责任。前段时间,明月状态很不好,一直在拖稿,是我建议让她去公司工作的。”

听她这样说,韩诺眉头蹙的更深了,最近他忙的晕头转向,和明月的关系也陷入僵局,所以一直不知道她工作的情况,他还一直以为她一切顺利,就听辛惠继续道:“我帮她申请了一间会议室,可是,你也知道她现在的名气,知道她在公司工作后,总有同事好奇,时不时跑过去打个招呼,问声好,根本没办法安心工作。正好,邵恒出差了,所以就让她暂时去他的休息室工作,毕竟那里没有人轻易敢进去。这就是事情的经过,如果你还是不信…”

“你把我看得太扁了,对于流言,我一个字都不信,也不会在乎,我在乎的是…”说到这里,他停了下来。

辛惠叹了口气,果然是这样,“你在乎的是,你选择在家陪她,可她却避开你去公司工作,对吗?”

“……”韩诺沉默不语。

“那你想过她为什么要去公司吗?”辛惠继续道。

“……”

见他还是沉着脸不说话,辛惠从包里拿出一瓶药,轻轻放在韩诺办公桌上“这是我从她床头的抽屉里拿来的。”

韩诺不可置信的拿起那瓶已经吃了一大半的安眠药,说不出一句话。

“没有药,她根本睡不着,她为什么要去公司工作?为什么她在家里一个字都写不出来?那是因为…她明明知道谢楠喜欢你,却不得不每天看着你和谢楠在她面前出双入对,她却什么都不能说。她甚至还要感激那个让嫉妒到发狂的女人,因为她觉得自己什么都帮不到你,可是那个人能帮你。你知道她的心有多痛吗?你可真爱她。”

“你,你说什,她怎么会知道!”韩诺不可置信的睁大眼前,谢楠的事,他也是昨天才知道,为什么,为什么明月会知道,就连辛惠也…

“哼,她为什么会知道?真是好笑,韩诺,她只是不说,但她不傻。”说着,辛惠顿了顿,“还有,到现在关于辞职创业的事,你一个字都没跟她提过吧。也许你有的想法,也许你是为她好,但是,你有没站在她的角度想一想,你口口声说爱她,可你却从不让她踏足你的世界,她要怎么相信你是爱她的。”说完,辛惠头也不回的走了。

留下韩诺一个人心乱如麻,他一直以为明月不爱他,也不会爱上他,原来都是自己会错意,误会她了,这怎么可能?明月竟然知道谢楠的心意,她还会为了自己吃醋?这怎么可能!他从来都没想过这个可能,如果,如果真是这样,那昨天对她说的那些话,不是在她的心上扎上刀子呢?一直以为自己爱着她,什么都愿意给她,可实际上自己却一点都懂她,不了解她吗?

想到昨天对她说那些绝情的话时,她脸上不可置信的神色,还有她压抑的呜咽声,韩诺就恨不得杀了自己。他刷一下起身,他要马上去见她,他什么都不要管了,什么协议、自尊,他都不要管了,他只想告诉她自己有多爱她,从第一次见面开始,他就深深爱上她。只是一出门就和梁冰装了个满怀,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梁冰急道“韩总,不好了,公司出事了!”

听着梁冰的话,韩诺愣住了,他想不顾一起的离开,去见怀明月,可听着梁冰的话,他迈不开脚步。理智与感情在挣扎,他终究停下了脚步,即使明月爱着自己,如果不能给她幸福,他还有什么理由去挽留呢?

怀明月从不开口要什么,不是因为她无欲无求,只是习惯了等待。作为人民教师的怀妈妈教育女儿就如她每天教授的课程,一丝不苟。

每天几点起床几点睡觉,三餐吃什么,该穿什么衣服,玩什么玩具,甚至连铅笔准备几支,橡皮几块,都安排好。需要的无需她开口,妈妈都会为她准备好,不需要的,无论如何哭闹耍赖,撒娇任性,都没有用。所以怀明月从小就知道,不奢望、不强求,对她而言,等待是她的性格,也是她的人生。

可是,她却忘了,不奢望不等于不可以期望,不强求也不等于不可以争取。

生平第一次,她有了不想失去的人,也有了告白的冲动。想留住他,她做好了所有心理准备,抛却了羞涩尴尬,克服了胆小怯懦,鼓足了勇气,要对他告白,可是她怎么都没想到,她豁出一切的初恋告白,换来的只是他简简单单的一句“无法相信。”

在发生了那么多事,他说了那些话之后,她一直告诉自己他只是误会了才说那些话,告诉自己只要解释清楚了,就好了。靠着这样的信念,她才有力气站到他的面前,可结果呢,她抛心挖肺的解释,他根本就不信。相识十几年,一起生活好几年,一起走过的分分秒秒还那么清晰,可他却对自己说“他不相信”。

多可笑!他竟然不相信!更可悲的是,她不知道事情是怎样一步步走到这一步,什么时候开始,对他来说,自己竟毫无信用。

一滴泪顺着怀明月微笑的嘴角悄然滑落,滴在忙碌着的键盘上,他们的故事只差一个显而易见的只结局。故事就要走向尾声,无论她愿不愿意,结束的钟声已经敲响,她已无能为力。

擦干眼泪,关上电脑,起身,出发。

只是路过书房紧闭着的房门的时候,她还是忍不住停下了脚步,有多久没有走进这间房了,上次一起吃饭是什么时候?看来,真的到了要结束的时候了,相对无语,再坚持下去,还有什么意义呢?

“明月,明月?怀明月!!!”

“怎么了?”回过神来,就见辛惠正扭着眉头看着自己。

“我没怎么,你怎么回事?怎么一直在发呆?”辛惠担忧道,按说上次不都和韩诺解释清楚了吗?看他当时的样子,这俩人该是没什么事,她怎么还这样魂不守舍的。

怀明月摇了摇头“我没事。继续吧。”

两人又讨论了一会,会议才算结束,这次的稿子要改的不多,下一阶段的工作内容也基本确定了下来。见没什么事了,怀明月就想起身回去,辛惠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了“你和韩诺没什么事吧?”

怀明月起身的动作一滞,随即摇了摇头“没事,你不用担心,我先回去了。”

听她这么说,辛惠便也不再多问,最近韩诺公司有了不小的麻烦,也难怪她跟着悬心,但这种事自己也是有心无力,就算邵恒能帮忙,不管是韩诺还是怀明月,都不会向他求助吧。

辛惠还在想着,就见邵恒推门进来,疑惑道“明月呢?已经结束了吗?”

辛惠点头“是啊,有事?”

“我刚接到一个好消息,苏氏娱乐与楚氏娱乐,想买下《古堡奇遇记》的影视改编权。”

“这么快!真是太好了!”辛惠开心道,“不过,明月刚刚走了,我马上给她打电话。哦,对了,小恒,最近韩诺公司遇到麻烦的事,你知道吧!”

邵恒点头“知道,怎么了?”

“现在怎么样了?我看明月今天一直在发呆,我有点不放心。”

听她这么说,邵恒也不禁蹙了蹙眉“情况应该不太乐观,韩诺那个人,说好听点,是行事果敢、大胆,说不好听点,就是有些鲁莽而且不留余地。这次显然是有人对他怀恨在心,蓄意报复,他的根基不深,稍有不慎,不仅保不住公司,应该还会背上一笔不小的债务。”

“这么严重!”辛惠惊道,怪不得怀明月那么担心,这么想着,辛惠不由的看向邵恒“你就不能帮……”

“我?凭什么,我不落井下石,他就该感激我了。再说了,我就算想帮忙,人家也的领情啊,吃力不讨好的事,我可不干。”

见他说得一副理所当然,辛惠不由抽了嘴角“小气鬼!你就看着人家倾家荡产?明月怎么办?”

“在商言商,我没有一定要帮他的理由。再说,公司怎样和明月又没关系。”

“你还真现…哎?明,明月你没走吗?”辛惠怔住,为什么怀明月的表情那么奇怪,他们也没说什么过分的话吧。

“手机,我的手机忘在这里了。”怀明月心不在焉的越过两人去拿自己的手机,见她这样,邵恒忍不住蹙了蹙眉,正想问她一句,就见怀明月握紧了手里的手机,低声道:“师兄,你们刚才说的是真的吗?韩诺他,他的公司真的有麻烦了吗?”

两人相视一眼,难不成韩诺什么都没告诉她,但想到韩诺死要面试活受罪的个性,邵恒开口道“既然他不告诉你,一定有他的理由,你就不要管了。”

“可是…”

“明月,如果我是韩诺,我也不希望你插手。”

怀明月知道邵恒的意思,可是“师兄,在你们心里,家人算什么,就那么不值得信任吗?”

回去的路上,怀明月不由的想,他是因为公司危机才急着推开自己吗?不想让自己跟着他受牵连。

一路上,怀明月都在想要不要去公司看看,但一想,自己对公司的事,一无所知,更别说什么解决办法了,去了反而添乱吧,还是回家吧。对了,韩诺最近肯定又忙又累,嗯,今天多买点菜,帮他补充点营养吧。

怀明月整整买了两大袋的菜,都是韩诺喜欢吃的,回家后,忙碌了两个小时才将饭菜端上桌。韩诺还没回来,天色已经不早了,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能回来,看着一桌子的饭菜,怀明月不由得想,自己好像有点太冲动了,都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回来,就兴冲冲的准备这么多菜!犹豫了一下,怀明月还是决定打电话问一问,已经这么晚了,再怎么忙,休息也是必要。

只是她才拿出手机,门上传来了钥匙转动的声音,接着大门被推开,韩诺有些憔悴的走了进来,就看到怀明月穿着围裙,正一眨不眨的看着自己,厨房里还有饭菜的香味飘了出来。

怀明月走过来,接过他手中的公文包,一脸期待的看着他“你吃饭了吗?我准备了很多,都是你爱吃的。”

韩诺脸色有些僵,那天晚上的事还历历在目,两人的关系也跌入冰点。这几天,他一直都避着怀明月,晚上都是等到她差不多睡了的时间才回来,而且他了解怀明月,她永远都是一个安静等待的人,从来不会主动做什么,今天这是?

看着一桌子冒着热气的饭菜,都是自己爱吃的,怀明月还亲自盛了碗鱼汤“这个汤我熬了很久,你尝尝。”

韩诺扭着眉头接过来,喝了一口,很好喝“谢谢。”

“不客气。”怀明月轻声道,自己也坐下吃饭,吃到一半的时候,突然想起了一件事“对了,今天,我接到妈妈的电话,她说要和苏姨去香港,过几天,从这里转机。”

韩诺蹙眉,怎么这个时候过来,就听怀明月开口道“你有工作,去忙就好了,我会陪她的。”

说起工作,在看怀明月今天这个态度,韩诺有种不好的预感,她不会听说什么了吧,虽然他也知道纸包不住火,但是唯独怀明月,不想让她看到自己狼狈的样子,更不能忍受她因为同情而留在自己身边。这么想着,韩诺匆匆扒了几口饭,起身道“我吃好了,你慢慢吃,我先去洗澡”

见他又要躲开自己,下次见面不知道又是什么时候,怀明月不禁有些急切的出声“阿诺,等一下。”

“怎么了?”怀明月很少这么急躁,韩诺忍不住回过头来。

“公,公司的事,为什么不告诉我,你,你是因为公司危机,才想赶我走的对吗?我……”

“不是,与公司无关!”韩诺沉声打断她。

“那为什么…”为什么拒绝我,不是说喜欢我吗?为什么现在我爱上了你,你却要离开我,她真的不明白。

“我说过了,我累了…你说的爱,或许只是你一时错觉,我用了十几年都没能让你爱上我,我无法相信,这突然的爱。万一以后你发现那并不是爱,我怕,我会真的受不了,我无法想象那一天,如果真有那一天,我宁愿…”

“如果是真的怎么办,如果不是错觉,你却离开了,我该怎么办!”泪应声而落,怀明月忍不住走到他的面前,看着他的眼睛“为什么,为什么你不要相信我!甚至不给我机会,你要我怎么做,怎么证明,你说,只要你说,无论什么,我…”

“不要说了。”韩诺急忙打断她,疾步走回书房,在关门的一刹那“我不会相信的。”

看着他匆匆离开的背影,怀明月终于忍不住哭了出来,为什么,为什么你就是不要相信我,我到底该怎么办,真的要结束了吗?

书房里的韩诺,同样无声的靠着门颓废的坐在了地上,双手紧紧揪住自己的头发,他不能心软,不能让她和自己一起背负这压力。明月她还太天真了,这个社会没有她想象中的那么仁慈,现实是残酷的。而且,刚才他说的话,也不全是为了让怀明月死心,到现在他还是无法相信,明月她真的爱上自己了吗?他真的害怕,万一真的是她的错觉,从天堂到地狱,他真的会受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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