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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混乱

紫瞳和米吉离开修炼界,一起来到会议室门前。

“滴答滴答滴……”紫瞳完全不经大脑地按下一串凌乱的符号,然而门还是开了。

会议室里,似乎,一切依旧,正如初遇时,只是很多陌生的脸,都渐渐变熟悉了。感觉又好像是一开始就是熟悉的,只是后来疏远了,现在又重聚……反正,这是一种莫名的感触,好像……不对,是另一种陌生的气息,暗藏在某个角落,若隐、若现。是谁?

紫瞳扭过头,一只手掐住了她的脖子,将近窒息!

米吉,怎么你……

他的手,窜向紫瞳的脖子,把她擎起,她的脚已然离地,身体悬浮在半空中,脚尖慌乱地抽搐着,呼吸,好困难,好像沉入了大海深处,氧气都偷偷溜去了,只留下了濒近窒息的痛苦。

他掐住了她的脖子,嗔目而视,眼睛里是他少有的情感——失望?满意?似乎都有,又好像都不是。他是那么生气,生气她在浪费自己的天赋,生气她的颓废,他不喜欢毫无生气的她!

她也只是看着他,米吉,不是那种冷静沉稳、温文尔雅的良师益友吗?怎么,突然暴怒了?

“其实,他原来就是这个样子,只是一直按捺住真实的自己吧?一直装作有多成熟稳重,其实也不过是一个喜欢发发脾气的小孩子罢了,呵呵呵。”暗处有一个声音在嘀咕,只是太过小声,紫瞳没注意到,而米吉却是假装没听见。

“是不是,只有在垂死挣扎的时候,才会想起自己有什么事来不及去做吧?才会知道,蹉跎了多久,总是浪费今天去纠结昨天的事,有意思么?”米吉的手掐得更紧,可是始终没有到致命的力度,“答应我,不许再这样,你要振作,无论多累,多想退缩,你不能抗拒,这是命运的安排!我知道你在乎昨天所梦见的,可那都是假的,是幻象,是你想得太多了……”

是模糊了吗?不,是清醒了,占据在心中的疑惑,都被这种清醒驱走了。紫瞳感得到,脖子很痛,但米吉是力量型除妖者,凭米吉的力气,掐断她的脖子也不是不可能的,如果米吉真想伤害她的话,早就动手了,那就是,米吉真的在乎她,只想她好好地,做一个优秀的除妖者!他是想……是要她清醒。紫瞳像触电一般,这突如其来的刺激,让她恢复了清醒,她知道,不能再沉沦下去了,不可以!米吉,谢谢你。

紫瞳平静地看着他,声音梗塞着:“我……没有。”

“如此。”他的手缓缓松开,“甚好。”

“咚”,她脚尖坠地,大口大口地喘着气,米吉,你原来是……这样啊。

米吉的眼光瞄向了隐藏在房间深处的身影,又故意地把眼光移开,掩饰般地四处闪缩。他清清嗓子,说道:“訾蓝还在第四间,你可以回新宿舍休息了或者去学习什么的。嗯?”

紫瞳没有答话就大步流星地走出了会议室。

在会议室里,米吉坐下,轻轻擦拭着桌上的茶具。

一个身影从房间深处渐渐清晰。“呵哈哈哈……MJ(某妖对米吉的昵称),你刚才差点就把未来的救世主给扼杀了呢,哈哈。”她说。

“又关你事?新祺当初允许你在这里自由出入就是个错。”米吉说着,又继续埋头清洗着茶杯。

“呵!”她笑了,无比猖狂,“新祺有你这个队友才是个错呢!”

她毫不客气地坐上那把有机关的椅子。椅子不断上升,天花板展开……

与此同时,在第四间修炼界里,訾蓝仰望高高在上的枝桠,忧郁,在蓝绿色的眼中愈来愈浓。他的心中有太多的问号了,现在终于可以在这棵树上找到答案,却不知道该从何问起。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一出生就拥有了令人不可企及的天赋——他们学习的技能,他不学自通;他们努力的那个对于普通除妖者遥不可及的目标,他轻易就可以达到。

可他,并不快乐呀。父母在他还不会记事的时候就离开了,他只能通过其他人口中那不朽的传说中了解到,父母多伟大呀,为了世界,牺牲了自己。可是……世界还未安好,他们就一去不返了。他倒是自私地想要他们留在自己身边,如果,可以……他在方圆游戏中早已暴露自己的不足,那不完整的、甚至所剩无几的爱。他似乎很冷,可是落寞、惆怅、悲伤,都不是他所想要拥有的,这只是岁月强加给他的罪名!

他低下头凝视着那一池清澈的泉水,似乎看不见池底,只看见池中倒映出的面容——那么俊俏的一张脸,他在想,池子里面的那个人影,也和他一样悲伤吗?他都认不出来那就是自己了。

他缓缓地看向泉水流向的地方,那里盘虬卧龙,已没有了初见时的死沉,可记忆中还保存着那一幕的沧桑,忧伤和失望充斥着他的内心,他想要遗忘,可是……有人告诉他,他的母亲,就是能看见这棵树的除妖者之一,他目睹了这棵树从时光的睡梦中醒来,可她,怎么还不回来?为什么,要丢下他一个——在这世间。谁会爱他?只不过是漠不关心地看了他一眼,他一笑置之,然后,心里一阵刺痛。

他想象着,想象着。如果,他是王子诺,或者是J熙、J杰他们,他是否已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如果,他是紫瞳,他是否也会惧怕黑夜,在睡前偷偷哭泣……如果,他只是訾蓝,那个可怜得没人爱的訾蓝,可是,这,并不需要如果。

第四间修炼界一片寂静。有时候,他就喜欢这样安安静静的,沉溺在自己的世界,不需要任何人的理睬,自己,也能过得好好的。

可是,他又害怕这种安静,好像,他要陪着这棵树一起再一次地坠入时间的沉沦,然后,在一个个寂静无声的日子里,等待着下一次醒来的机会,或者是,永远也不会苏醒,直至时间的尽头。最后,所有人都将他遗忘了,他好像,从未在这世上存在过。

这个存在感超薄弱的孤独患者,一次又一次地幻想着他的未来,悲观地希望明天就是世界末日,把本不应该存在的他带走,带到一个有爱他的人的地方,或者是毁掉他,他也愿意,因为这样总比疲乏的痛苦好。蓝,他的名字似乎注定了他的命运——无尽的忧伤。

他的眼睛里,都是空洞。他的心,也被掏空。他麻木得感觉不到脸上两行泪簌簌地滑落。只是嘴角扬起一个美丽的角度,一个连自己都不相信是真心的笑容。

泪水落入池子,树上花正开,绚烂而美丽。虽然明知道有凋谢的一天,却还拥有盛开的勇气……他看着那些蓝色的、橙色的、黄色的、绿色的、紫色的花朵,视野里一片斑斓陆离,朦朦胧胧地看不清晰。他舒了口气,向着树呼喊:“能告诉我,我还是孤独一人吗?”然后,他走了出去,第四间掀起了一阵风,风拂过绿叶,沙沙的声音好像是在呢喃自语,它们都忍不住想快点告诉他答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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