傲清尘清晨五点多钟便洗漱完毕,打坐凝神。
修炼是一份长久的工作,并非一朝一夕所能完成,若世间万物瞬间便可完成,那要这世间万物作甚,人们享受的过程就是其间经历的过程。
傲清尘深知这一点,因为他对万物皆通。
这可能有点夸大,但并不夸张。
夸大是确有其根据,夸张则是谈笑风生,狗屁一通。
傲清尘下了二楼,向店小二要了几份不同的早餐,静静的坐到了一个颇为偏僻安静的角落。
他喜欢安静,但并不代表他喜欢孤独。
但现在他很孤独。
这是个问题。
他从暮渊来到西域,往后还要进入落天,再往后还得入神都。
除了必要的交流,他没有和任何人交际过。
没有和任何人交际过,就代表着他现在还没有朋友,一个朋友都没有。
所以他得学着交朋友。
这是师兄和师傅都没教过他的,因为师傅不擅长与人交流,师兄从五岁到暮渊,也没有和几个人交流过。
所以,这代表着他得自学。
自学也会成才。
店小二将早餐端了上来,并没有冒着腾腾的热气,因为,这是夏天。
只有冬天食物才会冒热气。
这是废话,彻头彻尾的屁话。
傲清尘一顿风卷残云,把所有早餐都扫了个精光,他没有打包饭菜的习惯,他也不喜欢浪费,所以他只有吃,他也喜欢吃,因为那很好吃。
这也是屁话。
傲清尘走出了客栈,没有背任何包袱,标志着他还不想走,只是单纯的转转。
他拿着了那把老剑,古剑。
就那么慢慢的走在到处洋溢着西域风情的兰州,傲清尘的心情很一般。
遍地黄沙,好像真没什么好看的。
他就那么毫无目的的走着。
突然,远前方一阵黄沙漫天,隐隐有烈马嘶鸣,马蹄蹚蹚踏踏。
傲清尘很厌恶灰尘,因为他爱干净,这从名字上都可看出。
他那没见过面的父母都希望他爱干净,但最好别做个打扫卫生的。
刀剑铿锵声从黄沙密集处传出,傲清尘皱了皱眉,西域之地,没有王法么,就可随便持刀剑在街道上扰乱民众?荒谬。
傲清尘走上前,没有管那漫天飞舞的黄沙,毅然决然的走近了打斗的二人。
“两位兄台,你们是在打架吗?”
打斗中的二人纷纷停手,转头看向声音的来源。
是一个很好看的小孩子,却故作老成。
兄台?可笑。
“这位小兄弟,少管闲事,女帝陛下在上,民治国兴,哪有人敢肆意打斗。”一个清冷的声音传进傲清尘的耳中。
傲清尘不觉惘然,女帝陛下,这世界上竟还有女人做皇帝的奇事?
“两位兄台,莫要开甚玩笑,天地昭昭,这世上哪有女流之辈做皇帝之事?”傲清尘面不改色的问道。
两位打斗之人面纱之后的脸部似乎有些颤抖。
“这位小兄弟,慎言!女帝陛下登基二十余年,治下国泰民安,百废俱兴,大梁昌盛,何来‘女流之辈不可称帝’之说?”打斗的另一人明显是位女侠,而且对傲清尘‘女流之辈’的不肖语略有微词,话语之中更是洋溢着对那位‘女帝陛下’尊重,仰慕与向往。
傲清尘不可察觉的皱了皱眉,心中暗道,这大梁,竟是让一个女人登基帝位?何其荒谬。
只听那女侠继续说道,“这位小兄弟,你实力低微,切莫多管闲事,否则,要引来杀身之祸的!”女侠龇牙咧嘴的作恐吓状。
“这位女侠,纵然天下法制严明,国民华盛,但在大街上打斗总归不好,那,在下告辞。”傲清尘转身离去。
那位女侠明显对傲清尘的称呼很是受用,依然笑眯眯的看着傲清尘远去的背影。
只见那旁边的青年汉子一挠头,“啊!这小子,竟然不知道女帝陛下治下街道可随意比试,以选拔江湖高手如朝统兵,而且一个小白脸还把我家秀秀惹得发春了啊!真是的!”
那女侠登时拔出剑来,“李青山,你他娘的瞎说什么?”
两人顿时又打斗起来。
…
…
傲清尘走回了客栈,很不经意的看见眼角余光处客栈角落里静静地坐着一个黑衣青年。
黑衣青年衣衫虽然破损严重,而且面前也只有一碟可怜的花生米,但他背后背负着的那把长剑以及他眼神之中隐隐闪烁的锋锐光芒,都说明了……
“这个人很不简单。”傲清尘微微点头。
只见那黑衣青年忽然间抬头,目光正对着傲清尘的双眼。
那是多么一双明亮的眼睛,仿佛历经了世间万物沧桑,傲清尘不把持间却已经陷了进去。
黑衣青年静静地与傲清尘对视着,真是奇怪,为什么这个人,不怕我的精神冲击?
傲清尘的确不怕,因为他根本没有感受到任何精神冲击。
黑衣青年似乎有些意外,只好默默地结束两人的对视,低下头去。
傲清尘站了一会儿,转身回自己房间去。
关上了房门,傲清尘不动声色的躺到了床上,双手为枕,闭上双眼静静地凝聚灵力。
十息灵力方可纳一粒真元,这是亘古不变的真理,没有人能够打破。
但傲清尘打破了,他自己都没意识的打破了。
他入丹田之能量皆为真元。
他昨夜突破到了十一级。
这并不快,因为他十三岁就到了十级。
现在他十五岁。
这当然是在暮渊那天地灵力如此稀薄的不毛之地的前提下。
他听见了旁边房间的门砰然关闭,一阵阵剧烈咳嗽声入耳。
仅听声音,便知当事者会有多么撕心裂肺。
傲清尘突然有些心痛,但对方仅仅是隔壁住客,还不及黑衣青年跟自己有过眼神交流。
但对黑衣青年来说,那是攻击。
傲清尘突然醒过神来,我心痛又有何用?只是素不相识。
他又闭上眼睛接着凝真元,就这样又入了夜。
他又听到了那撕心裂肺的剧烈的咳嗽声。
他不能再忍,也不想再忍。
他要一探究竟,这又彰显了他那巨衰无比的多管闲事的难言崇高精神。
他得看看,然后给那个人治病。
他当然懂医,因为他万物皆通。
医术又算得了什么?《十世药典》他看了数百遍。
早已烂熟于心,所以他有恃无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