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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魏明帝在东线大胜江东后,封赏过有功的各位将领,就回到了许昌。至此,魏国上下都专心地关注着关中的战局。

在关中,司马懿仍然坚守不出,拒绝诸葛亮的任何挑战。司马懿采取这种战法也是事出无奈。他清楚,魏军个体战斗力及其强悍,尤其是关陇地区的军人素质,是远超体质脆弱的蜀汉军人。可是,在整体上,却远不是蜀汉军队的对手。事实上,打了不少小仗,魏军无一例外都是损兵折将,以事实说明不是蜀汉大军的对手。

为什么?很简单,因为蜀汉军队组织力太强了,攻首则尾应,攻尾则首应,仿佛一体。而魏军,则分帮列派,各行其是。让他们拼命?想都别想,为了自己帮派的利益,他们才会豁出命来争。以这样组织松散的魏军,给蜀汉大军提鞋都不配,怎么可能是蜀汉大军的对手?

魏军内部实力分散,各树山头,是因为内部将领以为朝中有人好做官,都各自投靠朝中靠山,依仗靠山的势力在军中为所欲为,天王老子第一他老二,互不服气,没有一个强大的权臣如诸葛亮之类的来震慑,也没有一整套规矩来管理。这种分裂的状况连神仙都帮不上忙。

何况,诸葛亮又不是孟达、公孙康、曹休之类的,他可是足智多谋,发明的八阵图,机变万端,可说是军事史上的一大创见,能和孙吴比肩而无愧色,连司马懿都猜不透八阵图的变化,而且面对诸葛亮时,司马懿也没有一点胜算。这种情况下,魏军只有闭门不出了。

魏军想闭门不出那是一厢情愿,蜀汉大军却不愿意。诸葛亮每天就派出军人,在魏军的营寨前不停的辱骂魏国皇帝,司马懿一家老小,和魏军士兵将领······污言秽语,不忍卒听。

多少次,受到激怒的魏军将士就来向司马懿请战,要以实际行动让蜀汉军人闭嘴。可是,司马懿无一例外,都给拒绝了。

司马懿不生气吗?也生气啊!可是,他得沉住气啊。

诸葛亮一见魏军死活不出来,干瞪眼没有办法。僵持吧?蜀汉是客军,在人家的地盘上打仗,人生地不熟的,人家占着地理之便。自己远征,还需要解决粮草问题。实在是头疼啊。

倒是可以让一部分士兵在渭南屯田,“耕者杂于渭滨居民之间,而百姓安堵,军无私焉。”蜀汉士兵无私的帮助当地百姓,受到当地民众衷心的欢迎,而蜀汉士兵之所以会无私,一方面是人的本性使然,一方面也是诸葛亮军令森然,为了争取民心,特意塑造。这样,蜀汉士兵和当地民众和谐相处,平安无事。

可是,僵持着下去,对于蜀汉毕竟不利,对于统一大业,更是不利。

诸葛亮让将领带领士兵不停地去魏军大营挑衅,可是魏军紧守营门,就是不理睬。时间就在对峙中悄然流逝。眨眼一百多天过去了。

在这中间,双方的战争准备可是一点也不敢放松。一次,诸葛亮派虎步监孟琰带一部分兵前去渭河北部开荒种地。适逢夏季水涨,阻断了诸葛亮与孟琰之间的联系。司马懿趁机亲自率领魏军大部队进攻孟琰,要拔掉这颗钉子,打乱诸葛亮的屯田计划。

诸葛亮只好一面派兵紧急架桥,一面派兵利用诸葛连弩强劲的弓力射向魏军,阻碍魏军的行动。司马懿看到桥很快就要架好了,也不恋战,下令魏军赶紧返回大营。

蜀汉大军尽管占据了战场的主动权,可是,魏军趁诸葛亮一不注意就搞点小动作,也惹得诸葛亮时时操心,不得安生。

诸葛亮对魏军的坚守不出确实也是束手无策,不过也是十分的不耐烦。一次他派人给魏军统帅司马懿送去了一件礼物盒,要使者当着魏军将领的面公然打开。就在魏军统帅接见使者的大帐里,使者就当着魏军将帅的面,把礼物盒送给了司马懿。

司马懿以为诸葛亮黔驴技穷,不会想出什么好办法,就饶有兴味的当众打开,要和大家一块儿看看诸葛亮会有什么新招来。

打开一看,盒子边是一套女人的头饰服装。谁都明白,这是讥笑魏军如女人一样,只会龟缩不出,不像大老爷们那么爽快。

这样公然的侮辱,只要稍有点血性,就不能容忍。魏军将领们一下炸了锅,一个个气得暴跳如雷,纷纷向司马懿请战,要出去死战蜀军,不受这样的屈辱。大帐中乱成一片。

司马懿也愤怒如狂,随手就拉出剑来,只见寒光闪闪,指着蜀汉大军,口中哧哧,就要发出攻击令,以事实来洗雪耻辱。

统帅司马懿的愤怒,让魏军将领们都吃惊不小,兵法说:“主不可怒而兴师,将不可揾而致战”就是说,愤怒之下的兴师,是要招致失败的。现在主帅怒了,尽管很男人,可是也很危险,这可怎么办?

幸好司马懿还没有昏,他只是下令,自己要亲自带领一支军队,前去蜀汉大营讨个公道,就是小打小闹一下,表现一下威武之气。魏军将士们至此都不由松了一口气。

当然大家不能让主帅亲自去,笑话,怎么可能让主帅去?有事弟子服其劳嘛,这么多的下属,还有,先锋官及一众将领干什么?还讲不讲职业道德了?

大家都纷纷劝说司马懿,让他居中指挥,只派一个大将去蜀汉大营挑战就行了。

正在大家纷纷攘攘的当儿,主帅司马懿突然想起了什么。就对大家说,皇帝陛下在去江东前,就特意下诏,让我们大家坚守不出。现在要出战,这是违背陛下的旨意的。我们必须要请陛下把这道旨意撤销,我们才能出战啊!

否则就是抗旨,就是逆臣贼子,这可不妥啊。

统帅一说,大家才想起有这么一档事,对啊,是得皇帝同意才好。司马懿不愧是大家的领导,是大军的一把手,这政治觉悟就是高呀!

于是,司马懿带着激愤的情绪,就代表全体关中魏军,给皇帝曹叡上了一道表章,请求皇帝的准许,要与蜀汉干一架。

皇帝曹叡看到了司马懿从前线送来的表章,心中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他何尝不明白魏军的缺点是缺乏统一的组织力凝聚力,名义上司马懿是大军统帅,可是魏军会阳奉阴违,各行其是的。他也知道魏军的这种状况和蜀汉大军一比,是不可能打赢的。司马懿这时来请示出战,其实是不想出战,只不过是借他这个皇帝的口说出,让他来背这个黑锅罢了。

前线统帅缺乏节制军队的能力,也是他这个皇帝比較乐意看到的。

他没有说出自己内心的想法,只是把表章发下去,给众臣们看看,大家议论一下该咋办?

曹魏大臣们一看,就有不同意见。大部分人认为,司马懿这是小题大做,你自己决定战和和就行了,干嘛来麻烦后方的皇帝?尚书令陈群比較务实,认为司马懿这是把难题推给皇帝,让皇帝得罪人,自己捞好处,这不是社稷之臣应做出的行为。

名臣辛毗认为,司马懿做得很对,这样做才是尊重圣旨,时刻把皇帝放在心上的表现。他并且判断,司马懿是社稷之臣。

曹叡听完辛毗的话,脸上高深莫测的一笑,就下诏让辛毗持着皇帝的节杖,前去司马懿军中,严厉执行皇帝的不得出战的命令。

辛毗得到诏命后,立即出发,到达渭南魏军大营中,宣读了皇帝的不得出战的诏命。然后,亲自站到中军辕门,高举着皇帝的节杖,阻挡着魏军敢于抗命出战的将士。魏军将士在辛毗的阻挡下,一个也出不了营,都只能在营帐里窝着。司马懿几次三番,怒闯辕门,要出战,可他的行动,一方面将士们给拦住了,一方面也闯不过辛毗的阻拦。辛毗强硬的扭转了魏军营内的出战气氛,也粉碎了诸葛亮引诱魏军出战的诡计。

司马懿的肚子估计都笑痛了,面上却和大家一样,充满了不能出战,受尽蜀汉羞辱的愤怒。他想:“我可能打不过你,可是我的皇帝却能打败你的皇帝!”

既然大家都出不去,只好按照皇帝的命令,守好大营。

魏军的动态也没有瞒过近在咫尺的蜀汉大军。蜀汉大军的将领姜维听说魏军营地发生的事情后,就叹了一口气,对诸葛亮说,辛毗忠耿正直,他仗节守门,魏军是不会出来了。

诸葛亮难掩失望之情,对姜维说:“彼本无战情,所以固请战者,以示威武于其众耳。将在军,君命有所不受,苟能制吾,岂千里而请战邪!”就是说,如果司马懿能战胜我们,早就出来打我们了。现在不出来,是打不过我们,给手下表演一番罢了。

可是,面对司马懿的办法,诸葛亮也束手无策,只好派人继续去魏营挑战,期望魏军一旦有人忍不住,就会出战,以此改变对峙形态。

时光就这样的两军的对峙中逐渐流逝。秋天到了,天气逐渐也冷起来了。

这天,一个年轻妇女千里寻夫,从后方的蜀中来到了渭南的蜀军大营。军士们沉默着把这个妇女带到了一钵黄土前,告诉她这就是他的丈夫。然后,军士们在一声惨呼和一阵撕心裂肺的哭声中,默默的离开了。

等到诸葛亮也得到了这个消息,和士兵们一块儿赶到荒野中的坟墓前,意图安抚时,却只看到,在荒坟前,这个女人的尸体横躺在坟墓前。她的秀发,在寒风中颤抖着。一滩鲜红的血迹,是那样刺目,从她的手腕开始,染红了她周围的泥土。

诸葛亮本来身体就弱,为大军劳心劳力,已经感到吃不消。这时,又看到了眼前的景象,一时间受到极大的刺激,口中忍不住吐出一口鲜血。

他从此就病倒在床榻上,一天天也开始消瘦下去。英俊的脸已经额骨高耸,脸色蜡黄。他知道,这一次,自己恐怕战胜不了病魔了。

诸葛亮虽然筹谋着战胜对手,千方百计侮辱对方,激怒对方出战,可是,司马懿却不计较,他是个胸大如海,气量宽宏的主儿,诸葛亮和他相处久了,他就把诸葛亮看成了自己的老朋友。他特别关心老朋友诸葛亮的一切,尤其是身体健康。

有一次,蜀汉使者来到魏军大营,办理一些琐事和送交挑战书,司马懿把挑战书撂倒帅案上,就不计前嫌地,关心的询问使者,你家丞相的睡觉、吃饭怎么样啊?办事状况好不好啊?使者一听,司马先生一句话没有提到敏感的军事问题,只是关心老朋友的身体健康,不由大为感动,就说:“诸葛公夙兴夜寐,罚二十以上,皆亲览焉;所啖食不过数升。”

就是说诸葛亮日夜不得安生,关心事情太多,士兵们被处罚超过打二十板子的小事,也要亲自处理;日常吃饭却又太少。

待使者一离开帅帐,司马懿就大笑着对魏军将领们说:“孔明食少事繁,岂能久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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