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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东北1.2 九个臭皮匠

俗话说,金窝银窝不如自家的狗窝,当我跨越空间,再次回到这个让我无比熟悉的城市的那一刻,开始由衷地佩服起这句话创始人,眼前是灯火辉煌的站前广场,鼻中嗅着熟悉的烟霾味道,耳边传来亲切大娘的旅店叫卖声,还有脚下这片已经上冻的黑土地,它们都像是老朋友一样在欢迎着我的回归,当然,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完成----赴宴!

如果胆敢怠慢了此事,小解那个千年话痨说不定会用什么样的恶毒语言等候发落在下,事不宜迟火速出发。

当我气喘吁吁敲开小解家大门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犯了杞人忧天的错误,进入眼帘只有水哥一人,这情理之中却又超乎想象的结果瞬间秒杀了我的多虑,此时,脸上的表情也跟着心情一样微笑起来,小解和他的媳妇甜甜还在厨房里忙活,根本无暇顾及我这个熟客的到来,水哥依旧礼貌地主动接过背在我肩上的吉他,然后一番驱寒温暖的问候关心,

“水哥,姐姐和你姑娘呢!”

水哥媳妇比我们大一些,所以我们习惯叫她姐姐,

“带孩子上课去了,忙活完孩子一会过来!”

“你姑娘才多大啊!就上课外班啦!?”

面对我有些质问的语气,水哥刚才还在微笑的表情瞬间转为尴尬,好一会才勉强回答道:

“我也不想让孩子这么早就接触这些东西,但是你姐姐不同意啊!”

一边说,水哥还一边摆了摆手,无可奈何的样子!

“朝阳,你没来之前我已经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地教育水哥一顿了,估计现在他心内正深深地忏悔呢!”小解在厨房一边炒菜一边喊道,脸上还露出得意的笑容。

“那你儿子呢!?”

“今天这不聚会吗,为了保证聚会的质量,不影响效果,白天我把他送姥姥家去了!”

“哦,在沈阳我还给他带了变形金刚,是他一直想要的爵士,看来今天他是玩不上了。”

我一边回头翻书包,一边找玩具,然后又拿出一个芭比娃娃递给了身旁的水哥,

“朝阳!!有你这样的朋友真好,我替那小子先谢谢你了!”

听到变形金刚,小解似乎比他儿子还激动,放下炒勺风一般地跑到我面前,

“我也替闺女谢谢朝阳叔叔,”随后水哥话锋一转:“朝阳,小解把孩子送姥姥家了,这架势今晚是要血拼咱们啊!”

“他那点小酒量,不足为惧!”

“嗯,小解确实不咋的,但是甜甜厉害啊!忆当年,满满的都是噩梦啊!”

每当提起多年前,第一次和甜甜喝酒时的场景,就算经常出入官场酒局的水哥都充满恐惧,

“诶!水哥你怎么说话呢!说的我好像母老虎一样,我吃人吗?还噩梦!”

女人最听不得就是别人说自己不温柔,就算事实真是如此,你也只能把话藏在心里,绝对不准说出来!

“甜甜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唉算了,我还是给大美两口子打个电话吧,看看迟到大王现在身在何处!”

和母老虎争吵下场只有两个,要不她吃了你,要不你被她吃了,这个无比简单的道理,拥有另一只母老虎的水哥清楚得很。

就在水哥和大美、小美两口子还在纠结于走那一条路比较近,来得会比较快,互喷口水的时候,送完孩子的姐姐敲响了门铃,姐姐的到来似乎让此时还一旁把玩变形金刚的小解终于忍无可忍,跑到水哥身旁,用他那独有的爆发嗓子对着话筒大声:

“两位妖孽无论你们身在何方,速速现身!不然,可别怪俺老孙不客气了!”

“小解!别巴巴了!快给我回来炒菜!一会都嘎巴锅了!”

听完媳妇的怒斥,小解乖乖放下手中的玩具,灰溜溜的跑回厨房,真所谓是一物降一物!别看现在嘚瑟欢,准保一会拉清单!

当我给大美、小美两口子开门的时候,我身后的石英表郑重地发出了八声脆响,这声音明亮欢快地提醒着大美两口子,你们又习惯性地迟到三小时,寒暄过后,大美步入正题的第一句话就是:

“铁男呢?!”

也许这就是人类本性,每当自己做错,或者做不好一件事情的时候,往往都会找一个比自己还差的人比一比,转移话题,再找找心里安慰,从而全身而退,这样的行为是否可以理解为人类的本性。

“这货啊,打了一天的电话,十点说来不了,下午一点又说能来,到了三点又说再看看,不太确定,这还只是我得到的答案。和水哥是这么说的,最开始能来,一定来!语气非常确定,但是到了下午四点又说不知道,定不下来。你进屋之前我们又给他打电话,问他晚上吃没吃呢,回复是没吃,正好我们也没开饭,你就来吃一口呗,人家吱吱唔唔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条件倒是提了不少,不能弄太晚,也喝不了酒,我寻思这就答应了,没想到他最后又加了一句,媳妇你说咱们去不去?然后就把电话挂了!卧槽!我和这大哥是真沟通不了了!”

在叙述这段话的时候,小解真是越说越激动,我甚至能看到一缕青烟从他头上袅袅升起。一个话痨,一个面具王子,一个迟到大王,一个神哏外加一个装X卖唱的,五个看似性格迥异毫无瓜葛的人,怎么会成为朋友?不离不弃这么多年!回头想想,真可谓算得上一个奇迹。

酒菜上齐,主宾落座,虽然大家性格不太相同,但是动作却出奇的统一,每个人手中拿的不是筷子,而是齐刷刷的iPhone,咔嚓咔嚓,照相、发朋友圈,这样标准化的行为似乎已经成为中国国民独有的餐前祈祷,感谢主、感谢主让美国人民发明了iPhone,感谢党和祖国,有了改革开放的好政策让我们用上了iPhone,当然我们还得感谢主宾的小解,辛辛苦苦为大家奉献如此丰盛的佳肴,虽然等待让这些本可称为秀色可餐的美食们多多少少失去了一些光彩,东北的大骨汤此时已然熬成了广东的靓煲汤,但情义也随着真心的烹饪变得更加香甜。

就在所有人高高举杯,把酒言欢之际,门铃突击式地阵阵响起,大家是一愣,瞬间又不约而同地大笑着,没有人起身开门,耳边只有响亮的干杯声,过了几秒,也不知道是谁的手机铃声先响了起来,无人接听,换另一台手机再响,还是无人接听,这高低交错的铃音伴附和着美食散出的热腾腾的香,气完美地融合在空气之中,更像是一曲愉快的歌谣带着曾有的天真与逝去的无邪,理所当然地演奏着。

当铁男和他未婚妻挽手进屋已经是十五分钟之后的事情了,期间小解还释放了大招,把憋了一天,所谓怒气全部发泄了出来,别说,这次的招数还真挺新颖,挺天真的。

“谁啊!”

调皮的声调问着,

“我!开门,快点!”

寒冷让铁男的声音显得有些不耐烦!

“是大灰狼吗?!妈妈说不让我给陌生人开门!”

“快点的,开门,冻死我了!”

“哼!你别想骗我,你这只大灰狼!不开不开我不开,妈妈没回来!”说着说着还唱上了,

一番焦灼过后,还是老好人水哥把门给打开了,进入我眼中是模糊的铁男,因为我满含热泪,都笑哭了,铁男眼中的我们也是模糊的,因为站在外面的时间太长,冷热交替造成了眼镜的罢工。

对小解常年而又频繁恶作剧,早已有抵抗能力的铁男来说刚才那几下根本算不上什么,但从肚皮传来的那份真实的饥饿感,他却毫无抵抗能力,自然也就控制不住身体,进屋后直奔主题,提筷便吃,留下身后一脸茫然、不悦,呆立在门口的未婚妻,那张原本就冰冷的面容此时更增加了一份愤怒,最后还是眼尖的甜甜笑嘻嘻地迎了上去,算是打了圆场,一场本不应该出现的小风波就此平息。

未婚妻的不开心,情有可原,因为小解的幽默还真不是一般人能接受的,那得理不饶人的性格接纳起来也不容易,当然,眼前的这个细节,已然丝毫不会对身处自我娱乐状态下无法自拔小解所察觉,此刻,空气中少有的不和谐,究竟是来自一个不成熟的歌谣,还是来自一位刚刚入伙的新人,真的无法用数学公式或者逻辑理论来验证,但它确是存在的,真实而又无形!

两人的姗姗来迟,让团聚的酒杯终于凑在了一起,麦芽参杂着葡萄的香味拌在甜美的笑容中,很温馨,对于特殊群体的我们来说,无法拥有亲兄弟姐妹的事实已经无法改变,虽然孤独,但这份孤独却无法阻止我们渴望拥有的心,而眼前的这杯情义之酒显然弥补了那份遗憾与不足。从古至今血浓于水的事实可能断档于此,有你们在,水真的浓于了血,有你们在,我不再感到孤独、不安,有你们在,我更加坚强、更加幸福!

九个臭皮匠,我们都很棒!

酒过三巡,各色的盘子里早已空空如也,小解的脸却很上色,有如关老爷附体般红润,按常理,此时的小解应该去茅厕贡献填充物或者卧床不起,但今天,他似乎状态出众,打破常规,频频举杯,作为这场聚会的主人,今天他很开心。

“铁男!你这是第几杯了?!”作为习惯性欠嘴巴子,又被酒精上脑的小解此时开始“调节气氛”了,

“第三杯!”

铁男斩钉截铁的语气听起来底气十足,

“我没问你未婚妻,我问你喝第几杯了!”

“不都告诉你了吗,第三杯,就是还没喝到呢!”

“大哥!你看看你眼前那酒瓶!别说三杯了,你这三口都没喝上!”

一旁观战多时的小美此时终于忍不住,插起话来,

“去,老爷们说话老娘们别插嘴!”寡不敌众的铁男开始用性别歧视为武器,进行反击,

“铁男,我要是你,我就把酒给喝了,喝一杯酒还能提提神、高兴高兴,你要选择和他俩打嘴仗,那感觉,简直比吃翔还难受,就小解和小美这欠嘴巴子两人组,打高中就开始组合,你能说过他俩?!真可谓是天堂有门你偏不入,地狱无门你闯进来啊!”此时水哥也加入到劝酒的行列中,

“水哥!有水平!”小解一边对着水哥竖起大拇哥,一边眉飞色舞地坏笑着!

“真不行,开车来的!”铁男的表情开始变的微妙、复杂,

“今天找你来喝酒,目的简单明确,你非得开车来,诚心的是不是!”小解依然不依不饶,

“喝酒我说我来不了!!”

“那你咋还来了呢!”

“不是后来你打电话问我吃没吃饭,还带着黄鼠狼给鸡拜年一般关心地语气问我饿不饿、吃没吃之类的话,我听到这些我才来的!还有,通话最后我是不是特意强调说去可以,但是喝酒不行,对不对!”

“卧槽!!”这一刻,小解居然无法回击,

“哈哈哈哈,”

这两人一番超级幼稚的嘴仗,把看热闹的我们逗的哈哈大笑,情理之中的开头,却有着出乎意料结尾,

“我不会喝你非得让我喝,这玩意喝多了老难受了!”先胜一局的铁男开始乘热打铁,

憋的一脸铁青加紫红的小解似乎还在清理思路,被铁男这突如其来的攻击打的有些错不及防,正所谓,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长江后浪推前浪,眼看语言之王的地位不保,就算鱼死网破也要拼杀到底!

“不会喝就得练,你看我也不会喝啊!我不也喝了!”

“你虎,撒泼尿照照脸,喝的跟猴屁股一样红,多难受!”一刀!

“唉,你这人不知好赖是不是,让你喝也是为了你好,现在不好好练练,过几个月你结婚,结婚总该喝了吧,到时候咋办!?”

“喝水呗!你结婚不也喝的水吗!还是我给你端的呢!”两刀!

“唉,行,你就挺着,你别喝啊,结婚那天你要是入不了洞房,我替你去!”

说完这句小解似乎感觉有些不对,他抬头看了看铁男的未婚妻,这长相挺眼熟,有点很像一个动画片里的人物,但就是一时想不起来像谁。后来一次麻将局上,小解又将这个困扰他多时的问题提了出来,学过美术对人脸和身形颇有研究的大美给出了最终答案----海绵宝宝!

虽然当时小解依旧迷茫,但他还是用出了斗转星移,

“不对,我都结婚了,你要是喝多了,这洞房还是朝阳替你入了吧!”

话锋就这样转给了我,一时语塞的我连忙摆手摇头,可余光又仿佛看见从未婚妻那里传来的莫名其妙的怨恨眼神,好像在说:合着入洞房都应该抢着入啊,怎么到我这里你们就推三推四的!难道是老娘难看不成!

眼前这双大招可真把我给难住了,摇头也不对,点头也不成,算了我还是把酒喝了吧,一饮而尽!

“唉,铁男你看看人家朝阳,说上就能上,你看你,熊!真熊!”

“小解,去你大爷的!!”完全处于下风的我只能心里暗骂起来,

眼看战斗越加激烈,老好人水哥又开始做起调停的工作了,举起酒杯,一边笑一边说:

“小解,既然铁男开车了,咱们就别再难为他了,这样,今天一家出一个代表,铁男家未婚妻出战,小解你要是想要撂倒铁男,等结婚那天也不迟,来日方长的对不对!”

还没等小解答话,未婚妻却抢过了话题:

“不行,我酒量也不行,喝多了难受,你们喝,我俩陪你们聊天!”

说完就把刚刚还端在手中的酒杯放了下去,留下已经傻傻举杯的水哥。

此时,尴尬好似一颗刚刚被剥去外皮的榴莲,发出一种让人无法抗拒的味道,迅速地弥漫、散开,通过呼吸进入在座每一个人的神经系统中,对此有些人抵抗力较低,像小解,就会把愤怒和不满全部流露出来,体现在脸上或者语言上;而有些人城府较深,就会把它藏在心里消化掉,脸上还会露出相反的笑容,这样的人应该叫做老江湖。

水哥只让这样的场面停留了几秒,就迅速给出了回应,他先将端在手中的酒一饮而尽,然后把空杯当众展示一番,最后好似局外人一般又开怀大笑起来,

“酒这东西,其实挺奇妙的,打一开始谁都不觉得它好喝,谁也不知道自己喝到什么份上会晕、会醉,有些人呢喝多了还喜欢闹事、打人。可就这么一个表面上看似毫无优点东西,人们为什么还对它恋恋不舍呢?!”

水哥一边问,一边转头指向大美,大美你先说说,

“人际交流、促进消费、拉动内需!”

“不愧是商人!来喝一个!”

“小解,你说呢?”

“嗯,合家欢聚、老友会面此番开心一刻,怎能少了美酒佳肴!”

“玩人!走一个!”

喝完这杯,水哥又看了看我,我端起杯子,想了一会:

“花落花开,聚散离合,人来人往,合终有时!”

“好!诗人!”

“这X装的我给100分!”

旁听的小解此时也端起酒杯,一饮而尽,最后水哥将目光投向了铁男,铁男一副很是认真的表情思考着,正准备回答,又被等待报复多时的小解抢了先

“喝多难受!”

一番笑声过后,众人都不约而同地安静下来,等待铁男给出他的标准答案,谁知他很是认同地看了小解一会,拿起酒杯,小小地抿了一口,

“这次我赞同小解的观点,这玩意喝多了是真难受!”

就这样一个看似一点都不好笑的回答却把众人都笑翻在地,长久不起,尴尬瞬间消失不见,这就是水哥的能力,运筹帷幄!最后大家集思广益送给铁男一副对联,

上联:开车不能喝酒!下联:上床不会造人!横批:就知道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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