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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冷月如霜(1)

地球上有一个路梵。

玄元大陆也有一个路梵。

地球上的路梵是个物理天才,相对论九段,量子力学大圆满。

玄元大陆上的路梵是个练武奇才,其天赋之高,百年难得一见。

两人看似毫无交集。

其实也真没有交集。

除了同名同姓又同性之外。

然而他们终于还是有交集了。

冥冥之中自有天意,不知其所以。

就在地球路梵被流星雨带走之后的第三年。

玄元大陆,大夏王朝,古阳山脉以南。

大夏王朝最南端,一条山脉沿东西走向,绵延八百余里,仿佛一把从天而降的铡刀,将王朝最南端拦腰切为两段。

这条山脉叫古阳山脉。

古阳山脉以南,依山而建有数百个村堡,其中最著名的有七十二个,统称为古阳七十二堡。

古阳山脉巍峨矗立,阻断了古阳七十二堡与外界的联系。在外界看来,古阳七十二堡与世隔绝,是个鸟不拉屎,鸡不下蛋,偏僻得不能再偏僻的鬼地方。然而,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只要置身其中,身临其境,便会发现,古阳巍巍,自成一片天地。

古阳山脉东麓有一段四十来里长的支脉延伸而出,形似葫芦半卧,故而名之曰半卧葫芦山,简称葫芦山。葫芦山两侧建有三个村堡,东侧是路家堡和邱家堡,西侧是蔡家堡。

三个村堡都位列古阳七十二堡之列,其中路家堡人口两万多,邱家堡一万多,蔡家堡四万多。不算多也不算少。

能挤进古阳七十二堡之列,自然不能算小。但和前面几个村堡动辄几十万上百万比起来,却也不能算多。在古阳七十二堡中,算是吊车尾吧。

路家堡共有八房,大房为大,八房为小。

八房之间,对外团结一致,对内却也是暗斗不止。

他们系出同源,本该相亲相爱,然而这是不可能的。

岁月无情。时间是把杀猪刀,红了樱桃,绿了芭蕉,白了头发,黑了木耳。即使是亲情也抵不住岁月的侵蚀。

谚曰:“一代亲,二代表,三代四代看不了。”

几百年下来,不该淡的也淡了,何况是本就该淡的?

路梵的出身正是八房。

葫芦山东侧,路家堡,十月初三。

在路家堡,每月的第三天是个重要的节日。

在这一天,家族会向族中少年免费发放一个月的修炼资源。

在玄元大陆,所谓少年和成年,其年龄线为十六岁。十六岁以下为少年。到了十六岁,家族会统一举行冠礼。

冠礼,这是玄元大陆的成人仪式。

冠礼之后,那就是无可争议的成年了。

成年人有成年人的担当。成年人有成年人的规范。对未成年人,社会是比较宽容的。对成年人,那就严格了许多。

具体到路家堡,最明显的一点就是,修炼资源的发放。

十六岁以前,资源的发放是免费、统一而无差别的。不管他是谁,官二代还是穷diao丝;不管他是什么修为,内力一段还是内力十段;不管他天赋如何,绝世天才还是超级笨蛋。只要他姓路,只要他是路家少年,那么他每个月都可以向家族免费领取玉灵丸和破障丹各一枚。

玉灵丸激发人体潜力,破障丹破除内力壁障,都是修炼之人必不可少之丹药。

十六岁以后,分化开始,天平倾斜,资源的分配不再免费,也不再统一,而是严格依据每个人贡献的大小和修为的高低。没有贡献,那就去喝西北风。修为太低,那就只能去洗厕所。还想要资源?你小子还没睡醒吧!

天下没有一直免费的午餐。成长总是要付出代价。这就是社会,这就是现实。有点儿残酷,有点儿无情。但很合理,也很实在。

一句话:十六岁以前,家族养着你。十六岁以后,你和家族互相养。

十月初三,又是一个月的第三天。无疑的,对于路家少年而言,这是个快乐的日子。然而对于路梵而言,却是个例外。因为在这一天,总是会有些不开心的事情发生。

三年了。

自从三年前他境界跌落之后,这基本上已经成为了惯例。

三年前,他是路家的绝顶天才。六岁开始练武,七岁突破内力一段,然后便以接近半年一段的速度开始疯狂突破。到十二岁上,已是晋级内力十段,准备凝聚灵根。

惊才绝艳!

横空出世!

家族视之为希望之星。

无视同侪被其狠狠踩在了脚下。

面对着这么一个妖孽,任何路家少年,除了仰视,还是仰视,唯有仰视。

然而,正当他志得意满,准备凝聚灵根之际,一场莫名其妙的大病,一次莫名其妙的高烧,突如其来,夺走了这一切。

那一次高烧他昏迷了三天三夜,等醒过来之后,便发现自己的身体之内识海之中竟然多了一面莫名其妙的镜子。然后他的内力开始莫名其妙的流失,他的境界开始莫名其妙的跌落,仅仅一个月不到,便是从内力十段跌落到了内力一段。而且,更为糟糕的是,他的体质也随之发生变异,再也无法凝聚内力,成为不是废人的废人。

三年来,他的修为一直停留在内力一段,再也无法寸进。

这就像一颗流星,以绚烂之姿划破长空,然后,一闪而逝,令人嗟叹不已。

一夜之间,一切都变了。各种嘲讽、歧视和不公,仿佛复仇一般,纷至沓来,挡也挡不住。

本来是众星捧月,转瞬便是受尽白眼。他虽然不知道具体原因,却也清楚一切的一切都和体内多出来的那面莫名其妙的镜子有关。然而他却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一步一步从天堂滑向地狱,满腹悲催无处说。痛不欲生。他挣扎过,反抗过,不甘过,终究还是没什么卵用。

他虽然还未成年,然而对于人心之反复多变,人性之现实冷酷,真是有痛彻心扉深入骨髓的体会。

三年了,对于这一切,他早就习以为常,几近麻木。然而,只要能避免,他还是会尽量避免的。所以,对于每月初三这一天领取资源,他总是尽量拖到最后一刻。那样,无聊之人就会少很多,是非也会大为减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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