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渐渐地刮起来了,地上的沙土翻滚着,空气中弥漫着尘土,迷的古有的眼睛有点睁不开,两个伙伴不知道游走到哪个角落了,古有不担心他们,倒是不远处的冰儿,让他不安!这是个有故事的女人!
怪树林实际上是因为胡扬林由于缺水,干枯而死形成的。有着“生而不死一千年,死而不倒一千年,倒而不枯一千年”的传奇。而事实上怪树林只是约在明朝末开始因缺水而干枯的,至今几百年而已。只是有着各种怪异形态的枯树,让人感到惊悚和感叹。
风越来越大,穿过树洞时发出的声音,令人毛骨悚然,仿佛有无数个苍老,悲怆的声音,哭诉着岁月的流逝,命运的不公!古有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突然,他发现冰儿站在一棵枯树前,呆呆地看着,似乎周围的一切与她无关。古有轻轻地走上前,站在冰儿的背后,不敢惊动冰儿。风,吹开了冰儿围在头上的浅紫色围巾,滑落在冰儿的肩上,乌黑的秀发凌乱不堪,双肩微微耸动着,似乎在极力克制着内心的悲伤。古有看着冰儿削瘦的背影,心里一阵莫名的酸楚,他突然有了想拥抱冰儿的冲动。一声长叹后,冰儿回过头来看见了站在身后的古有,惊讶后又迅速的转过头去,在这一瞬间,古有清楚地看到冰儿的脸上的泪痕。古有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只好保持沉默。好半天,冰儿缓缓地说:
“你怎么没去找你的朋友啊?”
“哦,我不知他们走到哪里去了。反正到时间都在门口集合,没关系的。”
“哈哈哈,感觉你倒成了我的保护神了,我不需要,谢谢了,你走吧!”
冰儿突然爆发出的笑声伴着枯树洞发出的声音,在怪树林里回荡,刺耳异常。古有震惊万分,他听出笑声中强忍的无奈,不满,愤怒,留恋。
看着竭斯底里中的冰儿,古有有点手足无措。
笑声突然嗄然而止:
“呵呵呵,对不起,我吓着你了。”
冰儿吐了一下舌头,眼睛笑的眯成了一条缝。
古有彻底呆住了,这是个怎样的女人啊,刚刚还疯狂的冰儿,一下子又变的象个顽皮的女孩一样。
“没事,没事。”
“我们走吧。”
“嗯。”
临走时,心有余悸的古有回头看了一下那棵令冰儿失神的枯树。那是两棵扭曲在一起的枯树,上枝分别直指苍穹,下枝从腰干处紧紧地扭曲在一起,生死不离。古有的心紧抽了一下,他似乎明白了点什么。
阳光斜斜地投射在怪树林里,象是要给这些千疮百孔的枯树一天中最后的温暖。古有再也没有一丝的心情去欣赏怪树林的景色,他时不时地偷看着冰儿,发现冰儿也没有再顾盼其他枯树,目不斜视地一路前行着。
在怪树林转了大概有二十多分钟,这二十多分钟里,冰儿一直笑呵呵地和古有说笑着,完全没有了一点不开心的样子。说话间,古有看到了出口处,他看了看时间,六点十七分,离司机来接他们还有点时间。他想问冰儿是不是要出去,可想了想,觉得还是等冰儿开口的好。
古有很奇怪自己为什么有点惧怕冰儿,从冰儿上车到下车,除了一上车时,冰儿开口让司机赶紧开车后,就没有再出过声。当时他坐在副驾驶,没有太在意冰儿,只是到了怪树林后,看到冰儿翻天覆地的呕吐,起了侧隐之心,才上前询问,他完全可以和朋友一起离开,只是不忍心丢下冰儿一个人在那,毕竟是一个单身女人,一路同行,丢下她,做为一个男人,也有点太说不过去了,所以才决定留下陪她,却没想到,这一陪,让他有了种难言的滋味。他总感觉冰儿看似柔弱的外表下,有一种常人看不见的坚强,对!是坚强!古有总算弄清楚了开头看到冰儿眼睛时的那种说不清的感觉,而且他还感觉到冰儿看似活泼开朗的背后,有着一种冷冷的气息,这是从和冰儿不多的对话时,她眼底不经意间流出的神情感觉到的。这是个迷一样的女人!
“我想出去了,时间还早,你再看看吧,一直陪着我,你都没有好好看看,真是不好意思!”
说完,冰儿缓缓地转过身,凝视着面前的怪树林,神情黯然。数秒后,古有看到冰儿眼圈通红,抿着嘴,深深地呼了一口气,咬了咬牙,象是下了很大的决心,一转身向着出口处走去。古有迟疑了一下,默默地跟在冰儿的身后,走向出口。
贝贝今天忙得焦头烂额,甲方不停地提出增减施工方案,害的贝贝每天一到单位就得修改图纸,除了吃饭,上厕所的时间,一整天就是爬在桌子上,累地晚上回到家,瘫在床上动都不想动。但脑子里冰儿模糊的影子总会时不时地跳出来,让他的很是不安。
自从上午贝贝强忍着没有回复冰儿的信息,贝贝的内心一直处在煎熬中,他很希望冰儿能够再发信息给他,告诉他一切安好,可理智告诉他,最好是从此再也不要有冰儿的任何信息进来,或许时间可以冲淡他对冰儿的牵挂,思念。有几次,他很想屏蔽了冰儿,关了互赞,可终究抵抗不了,内心的真实想法:他想冰儿,他想知道冰儿是否安好,只要冰儿点赞,就说明她是安全的。
没有冰儿的赞,没有!贝贝沮丧地把手机扔在一边,闭上眼睛,喘着粗气。门轻轻地推开了,他知道是妻子进来了,他不想睁眼,他想一个人安静地躺着,不受任何干扰。
他感觉到妻子坐在了床边,沉寂了一会儿,他忍不住睁开眼睛,他看到妻子紧盯着他:
“有事吗?”
“没事,就是想看看你。”
“有啥好看的,赶紧休息去吧。”
妻子沉默了一下:
“你这几天好象有心思,发生什么事了?可以告诉我吗?是工作上的吗?”
贝贝心里一紧:
“没什么,就是累了。”
“好吧,那就休息吧。不过……”
妻子停了下,没有再说下去,起身离开房间,关门的时候,声音很重。贝贝看着身材高挑的妻子的稍稍有点发福的背影,轻轻地叹了口气,心中很是愧疚。
贝贝的妻子是一个公司的主管,脾气有点急,但上下关系处理的很好,工作起来雷厉风行,很得领导的器重。对贝贝和孩子也很关心,由于工作相对很轻松,家务活基本是她一个人全包了,并做得一手好菜,这也是讨贝贝父母喜欢的原因之一。而贝贝的性格虽然內向,但内向中含着霸道,家里的事基本上是他说了算,既使是有时候妻子有点反对意见,最终还是以妥协收场。
贝贝很烦燥,又整理不出头绪,一个翻身,把头埋进被窝,强迫自己睡觉,睡觉。
回到客栈,冰儿洗了洗,就一头扎在床上,捂着被子失声痛哭起来。肚子咕噜咕噜地响着,可她不想吃,下午在怪树林里,她碍于古有在旁边,否则真的会哭个天翻地覆的。两年多了,她一直憋在心里的委屈,郁闷,不舍,愤怒,总想找个地方好好发泄出来。
外表活泼、开心,要强的冰儿,其实是个内心深处很脆弱的人。多数时间,她会把自己宅在家里,在一个人的世界里,消化来自外界的一切伤害。她不愿让家人,朋友看到自己的脆弱,也不想因为自己受了委屈,让大家来担心她,她希望给大家一个永远都是一副开心果模样的冰儿,这会让她没有负担和歉疚感。
有人敲门,冰儿擦了擦眼泪,起身打开门。
古有静静地站在门口,脸上带着浅浅的笑容。冰儿不奇怪古有可以找到她的住处,但奇怪他为什么会来找她。
“你怎么来了?有事吗?”
古有盯着冰儿挂着隐隐泪痕的脸,在心里暗暗叹了口气,这是在他预料中的。他也说不清楚为什么会冒失地过来找冰儿,同情?解迷?好奇?好像都不是。如果一定要找个理由,古有选择同情居多些。回到住处后,朋友笑他走了桃花运,古有懒得和他解释,洗澡的时候心里在想,是否要来找冰儿。现在他就站在冰儿的门口,他希望自己可以平静下来。
“一起去吃饭!”口气中带着不容拒绝。
“谢谢,我不饿,没味口。”冰儿倚在门边无力的回答。
“不可以,把包拿上,走吧!”
冰儿现在仔细看清眼前的男人,178米左右,很结实,穿着一件红黑相间的户外上装,黑色防水户外裤,徒步鞋。眉毛很浓,鼻梁很挺,单眼皮,靠左眼拐角有一个不明显的疤痕,看上去伤的不久。冰儿想了想,肚子的确是饿了:
“好吧。不过想说一件事。”
“说!”
“我对异味很敏感,不想再反胃了。肚子里在唱空城计,无货可出了。”
古有一愣,随后忍不住笑了出来,他明白了冰儿的所指,这次来之前,他也委婉的告诉过朋友别把他女朋友带着,可还是跟来了,这一路上,古有也是备受煎熬的。但他没想到冰儿会用这种方式表达出来,令他吃惊之余又看到了冰儿风趣幽默的一面。
“就我俩,走吧。”
冰儿也忍不住笑了起来,气氛一下子轻松起来。
在一家川式火锅点坐下后,古有没有问冰儿吃什么口味,直接点了清汤锅。冰儿提出反对,古有只回答了两个字:无效!冰儿怔怔地看着古有,心想:怎么是个那么霸道和无礼的人呀……点菜时,冰儿只点了个大白菜和金针菇,余下是古有点的。
菜上来了,古有首先烫了点牛肉,然后夹给冰儿,嘴里嘟囔着:
“腿伤还吃辣。”
冰儿才明白原来古有霸道的原因。
吃饭期间,古有没有问冰儿什么问题,只是一边东扯西扯的说着,一边不停地烫菜,夹菜给冰儿。冰儿心里很奇怪古有的举止,她以为古有总归会问问自己一些事的,但没有。
其实古有是很想问,但又怕引起冰儿的反感和伤心,强忍住了而已。
“你明天就离开这了?”
“嗯,已经和那边师傅联系好的。”
“你的脚可以吗?”
“可以的。”
“要不再休息一天吧?”
“不!”
回答到这一句的时候,相似的对话内容,让冰儿突然一恍惚,她看了下古有,说了声抱歉,从包里拿出手机:没有贝贝的回复!冰儿嘴角微微上扬了一下,一种深深地失落感在心里弥漫开来。
古有发觉到冰儿陡变的表情,虽不知是什么情况,但他明白手机那头一定是个让冰儿牵挂的人。古有心里有点酸酸的滋味。
吃完饭,古有送冰儿回到她的住处,在院门口古有还想劝劝冰儿,但被冰儿客气的打断了:
“时间不早了,早点回去休息吧,谢谢你!”
“好吧,可以留个电话吗?”
互拔了电话后,古有告辞,看着冰儿关上院门后,古有满腹心事地一步一回头地往回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