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初寒许久没有打理花圃了,今日得了空闲,正蹲在花圃间挽着袖子拔着杂草,没有现代的繁杂科技,虽然她的作息本来就显的有些老人家,这三年,也习惯了这异世界的生活。她不知道现代世界的自己到底怎么样了,她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还能找到办法回去,只能走一步看一步罢了。
“主子,你找我。”乐瑶走的袅袅婷婷,来到了花圃边。
“明日长乐坊我要招待皇上和三皇子。”
“当今圣上和三皇子?”乐瑶吃了一惊。
“嗯,你就散消息去,明日流云舞初现,长乐坊给贵客包场,你再整理出两间相通的雅间,闲杂人等勿进长乐坊。若想欣赏流云舞,其他人购买后面几日的名额吧。”
“是,主子,那招的临时杂役是否也要个个核对身家?”
“嗯,去吧,明日选人用人切勿要慎重,皇上身份切勿传出去,只说三皇子便可。”
“是,乐瑶领命。”
“茶烟忙茶铺的事情如何了?”温初寒抖了抖杂草上的泥土。
“城门口的铺子已经盘下来了,牌匾也吩咐人去做了,这次牌匾是知画提的,不过主子,开业那天,咱们要送去哪些帖子,名单可是要定一定?毕竟来长乐坊的官家富商不少。”
“晚上等大家都回来再一起商议。”
“好。”
“这几日长乐坊可安稳?”
“安稳,以南在,那李少将军没少往长乐坊跑呢,将军府的名望,一般人等也不会生事。”乐瑶提起这两个家伙就想笑。
“茶烟茶铺的消息可散出去了?”
“小六子去办了。”
“好,你歇一歇便回去忙吧。”
“主子也别太过操劳了,这秋冬的衣服几个绣娘也赶制出来了,主子得空让以南拿来给您试试。”
“让你们上心了。”
“主子哪里的话,区区小事本就是应该的,冬衣的棉絮是以南去城外专门寻的上等,这一场秋雨一场寒,日头怕是也要凉了。”
温初寒轻笑点头,拍了拍手上的泥土,将工具丢回竹篓里。
“你去忙吧,我回房了。”
“是。”
温初寒好不容易有一天得空,躲回了房里。伸着懒腰躺在了床榻之上,温初寒侧头看着墙上那幅山水画,虽然这幅画只是她临摹墓穴里的,但是,画这幅画的人到底是谁呢?是暮玲珑吗?还是暮南清呢?为何要一路留下这幅画呢?这幅画又到底有什么作用呢?温初寒眨了眨眼,她呆在墓穴里三年也没看出个名头,现在又能看出什么,也只能去东城,见到暮南清才能问个明白。
温初寒闭着眼睛在脑海里整理着线索,这清秋夫人是一年前入的宫,却知晓三年前发生的事情,倾城佳人却会吹《胭脂浓》,却也不能说明什么,说不定民间本就会流传这些名曲,可为何清秋夫人知道她在查舒太妃之事呢?林丝乐,舒太妃,王皇后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呢?温初寒揉了揉眉心,望着床幔上的流苏,小风微凉,从窗外吹过略显凉意,温初寒觉得极为舒爽,和着衣沉沉睡去。
“玲珑,玲珑………”温初寒站在一片黑暗之中,隐约听到有人在唤她。不远处出现一道白光中,一白衣男子站在那里对她微笑,男子洁白的脸庞,长而微卷的睫毛,深邃的眼眸里,带着一丝丝威震天下的王者之气,他站在那边不断的唤着,“玲珑,玲珑……”那语气里充满了溺爱,充满了柔情。
温初寒缓缓向那边走去,却好似永远走不到那方,梦境变化,温初寒发觉她突然四周多了千军万马般的嘶吼,一身着华服的男子手持青峰对着白衣男子刺去,白衣上溅开的鲜红色如彼岸花般开的耀眼动人,温初寒听到自己歇斯底里的喊着“不要,不要,不要!”
温初寒一惊梦醒,起身坐在床榻上,转头看了看窗外,只不过有几只在窗框上歇脚的鸟儿。这是个什么梦?梦里的人她从未见过?梦里的人一直喊着她玲珑,难不成这身体还能记起原来主人的记忆?
“初寒……温初寒!初寒!初……寒………”温初寒正拿着帕巾拧水擦汗的时候,听到外面一阵阵的叫唤。
“公子,我家主子正在歇息,您能不硬闯么?容我去通报一声。”福央颜懊恼的声音也此时响起。这家伙,一点规矩礼数也不知,主子怎么会是这样的人的好友。福央颜拉着安景想着。
“诶,你家主子是哪间房?我亲自去找他。”安景几步飞身上了二楼,福央颜不会武功,只得急忙踩着楼梯上了楼阁。
“温初寒,初寒兄,温大庄主,闷葫芦!”安景跟念咒语一般一路叫着。
“世子。”温初寒淡定的语气响起,安景才发现自己跑过头了,回身看到温初寒站在房门口看着他。
“主子可是被吵醒了?”福央颜看着温初寒有些苍白的脸色,担忧的问道。
“无妨,你去前头忙吧,让安婶备茶和点心。”
“是。”福央颜小孩子气的瞪了这没礼数的安景,离开了。
“哈哈哈哈,闷葫芦,你家的小孩气性可真大。”
“你还和小孩子计较呢?”温初寒打趣的摇摇头,自顾自的下了楼坐在了庭院之中。安氏端上了茶和点心。安景一个翻身,坐在了温初寒身侧。
“你们布庄的人倒是护主。”安景毫不顾忌的拿起了杯子喝了口茶,故作回味。
“昨日的酒还喝不够么?今日来寻我所谓何事?”
“这南城我待的累了,若不是此番回来,遇上了你和年岁,我早早回明月山庄了,不过,出师门已久,师门召我回去了,毕竟年后的天下英雄会,需要准备很多。”
“那你此番来,是来与我告别?”
“算是吧,不过,咱们年后还会相见,算不上别离。”安景丢了块糕点到嘴里洒脱潇洒。
“既然如此,明日世子来长乐坊吧,我本要在长乐坊设宴招待贵客,顺道,也为世子一路顺风。”
“好啊,这长乐坊我听闻许久了,倒是一直没机会去。”
“世子你肆意江湖,区区长乐坊何足挂齿。”温初寒笑了笑,替安景添了添茶水。
“闷葫芦,你这庭院倒是挺别致,与其他富贵人家倒是不同。”安景环绕一周说道,“不过那桃花林倒是很是奇怪。”温初寒一挑眉,安景不愧常年行走江湖,这桃花林有些奇怪之处他竟然也能看出一二。这只不过是她为了保护福家众人设下的阵法之一罢了。
“只不过闲来无事随意布置罢了。”温初寒笑了笑。
“不,你可别敷衍我,这桃林和这花圃,绝不简单。想不到你小小布庄,却是别有洞天啊。”安景意味深长的一笑。
“不过,我想问一问世子,为何你如此不屑入仕途?虽然我也佩服世子身上这洒脱快哉的态度。”
“那你可知镇国将军府的境况?”安景收起了一幅玩世不恭丢态度。
“愿闻其详。”
“我儿时与李家几子也算交好,只不过,朝政变化多端,我与他们也越走越远,李家长子李君白,你若见到,定能叹服他那一身英勇与果敢,只不过他在边关已久,我也数年未见到,他掌管着边疆大将,李家在帝都又掌管城防与宫防,初寒你觉得?李家真的如表面那么得宠么?”
“李家一直为皇上心腹,难道还会受到打压么?”温初寒故作不懂得问道。
“当今圣上一直多疑善变,他一直疑心柴王也不过是因为儿时柴王最得先帝之宠。安家,只不过分了一个城防之事,工部礼部之事自有我弟弟安旻与我父亲处理,我已经在江湖颇有名望,若是再回到朝堂,怕是安家会与李家一样,明是抬举,暗中则是被压制,何况,安家已经失去了我妹妹了。”温初寒突然反应到,安南儿安贵妃,便是安景的妹妹。
“无妨,我也喜欢自由生活,也不受皇室牵制,看每个皇戚要被联姻,逼婚,为政为谋,牺牲自己一生幸福,这不是我安景想要的。”安景苦笑了一声,端起茶一饮而尽。
“不过,我倒是很向往世子说的江湖呢。”温初寒看着安景说道。
“偌大天地,有人便有江湖,若是你哪日退隐名利场,就与我快意走江湖。”安景像安慰一个兄弟般拍了拍温初寒的肩膀。
“世子没有喜欢的红颜知己么?”温初寒也有些无耻的想去开个玩笑的念头。
“年岁,我喜欢年岁。”安景直言不讳的说出这句话令温初寒一愣。
“可你都没见过她………”
“闷葫芦在我眼里你可不是以貌取人之人,我喜欢年岁,是因为她给我的感觉非常之微妙,从未有个女子能给我这番感觉,聊不完的话,聊什么说什么都可以,她都能与你彻夜长谈,不知你是否也有这番感觉?无论我说什么做什么,她都能理解,哪怕我说错话,她也能替我找好台阶下,如此之妙的人,你说我上哪里寻?哪怕传说中东城那举世无双的暮玲珑怕也不过如此吧。”安景此时竟然也有些腼腆地笑了笑。
他这番话倒是点醒了温初寒,若说年岁是林丝乐,可顾清辞和宁致远却又觉得丝丝不同,年岁一个女子产业如此之多,情报收集如此准确迅速,绝非一般人能做到,温初寒皱了皱眉,越来越神秘难测。温初寒其实对年岁也是这番感受,她能告诉温初寒许多温初寒不理解的花草药理,只要有话题,年岁似乎就能与你彻夜长谈不休不归也可以。年岁,真如顾清辞所说,神秘莫测,不容小视。
“当然,闷葫芦你就是我的知己了,虽然你闷,可你内敛稳重,不张扬的性子倒是让我十分佩服。你这年纪的人又有几个如你一般。”安景凑到了温初寒跟前如痞子般一笑。
“吃你的吧。”温初寒拿起一块糕点塞进了安景嘴里,这种行为温初寒以前哪怕是在现代,她也是断然不会做,而现在,她也能与别人玩笑,打趣。温初寒也不知道自己,何时不知不觉的发生了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