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倒是平静的没有发生什么,平安无事的过去了,天微微亮的时候,温初寒收掉了白帐,破掉阵法,回到了马车上,发现以南抱着一条毯子睡的安稳,而顾清辞侧靠在一边休息。温初寒替以南理了理毯子,看看顾清辞的脸色也比昨日有血色了许多。四周安静的只能听得到清晨枝头的鸟鸣。
“其实昨夜可以不必守在外面的。”温初寒听到顾清辞轻轻的声音,侧头看到顾清辞已经坐直了身体,拿掉了身上的毯子看着她。
“王爷是料到了不会有人来偷袭?”
“昨日白天在驿站他们是做了准备要取我性命,而我们昨夜临时停下扎营休息,怕是他们也难以预测和准备,对方的每次行动,大抵都要保证万无一失才会动手。”顾清辞取了个杯盏倒了一杯茶,垂眸喝着茶。
“王爷是知道谁派来的了么?”
“知一半罢,这朝野上想让我死的人何其多。”顾清辞一幅轻描淡写的带过。
“那些人只知王爷对他们的威胁,却不知,若是无王爷,怕是其余势力也无法保持平静吧。”温初寒的声音很轻,也许是怕吵醒以南。
“利益熏心,怕是很多人不会看得那么透了。”顾清辞的语气淡淡的,“昨夜我看你睡在那白帐上,可是睡的安稳?”顾清辞昨夜其实下了马车来找温初寒,却发现温初寒躺在高处,凝望了一会儿便会马车休息了。
“嗯无妨,睡过多年。”
“多年?”顾清辞有些疑惑,这时,以南翻身动了动,醒了过来。
“主子你回来了。”以南望着身边的温初寒起了身。“我去给你和王爷拿水袋洗洗脸。”
以南下了马车,去找仆人拿水袋,看见了李君山也正在取水袋。
“以南姑娘早啊。”李君山笑着和以南打招呼。以南取过水袋捧在怀里,瞥了一眼李君山那张大笑脸。
“李少将军早。”以南不冷不热的回了一句,抱着水袋抬脚便走。这个人大清早的笑的那么开心做什么,跟个傻子似的。以南心里默默的想着,怕是李君山知道以南心中所想,是要气的跳脚。
李君山是不喜欢那些娇滴滴的官家小姐的,身在兵营多年的他,是不知道如何去逗那些小姐开心的,而以南那孤傲清丽的出众气质倒是很吸引李君山,何况以南昨日的身手让李君山觉得自己撞见宝似的,哪怕是他家那个母老虎妹妹从小与他们一起习武,身手也不过尔尔,这一早看见了以南,笑的那个叫开心。
顾清辞等人整装完毕后,大部人马又开始上路了,一连又走了两日,都平安无事,休息的时候李君山便凑上来找以南讲话,以南敷衍的爱理不理,李君山反而更加契而不舍,以南被李君山烦的也跟着温初寒躲在了马车上。而温初寒大部分时间都在马车上看书下棋,就算夜间到达客栈休息时也并未引起其他人注意。
“主子,明日你是穿这件白丝绣蝶的还是这件云水衫?”以南坐在灯火下整理着行李。为温初寒备着第二天要穿的衣服。
“嗯……绣蝶的吧。”温初寒放下书,看了看指了一件衣袍。
“所幸这两日都寻到了驿站,不然睡在那荒郊野外真是委屈主子了。”以南手脚麻利的收拾着。
温初寒怔怔的望着桌上的烛火,委屈倒是真的谈不上,要是让以南她曾经在一个墓穴溶洞里一个人待了三年,不知道以南会什么反应。
“主子,换洗的衣服我都找随行里的丫鬟拿去放干了。诶,出远门可真是麻烦。”
“嗯。我看你的麻烦不止一点点。”温初寒拂拂眉头,似笑非笑的看着以南,“那李少将军,好似对你兴趣浓厚。”
“主子可别提了。”以南的表情瞬间垮了,作着欲哭无泪表情,“从没见过如此黏人的人。”
温初寒嘴角淡淡地笑着,李家虽然是皇帝心腹,但李君山年少气盛,还是心思单纯,何况在兵营之中学的是布兵之术,为人看似豪爽且重情义,可惜身份与她们并不是一路人,也算是可惜了。温初寒也怕以南会被沾染到官家是非之中去。
这时候,温初寒和以南同时察觉到有人走到了她们的房门口。
“谁?”以南起身望着房门问道。
“是本王。”顾清辞淡淡的声音在门外响起。以南看了看温初寒,温初寒点头后,便去开了门。顾清辞手上拿着一个油纸包走进来。
“这平乐城的梨花糕较出名,本王令下人去买了些,温庄主和以南姑娘可以尝尝。”顾清辞坐在温初寒对面,将油纸包放在了温初寒面前。
“王爷费心了。”以南打开油纸包,一块块精致的小糕点出现在眼前。以南取了个小食盒放了进去。“主子可要现下尝尝?”
“不了,这么晚了怕腻,明日当点心吧。”温初寒扫了下梨花糕上那层白霜,便知道顾清辞令人加了糖。“王爷为何这么迟还没休息?”
“对本王而言,还有些早。温庄主早些休息吧。”顾清辞望着温初寒清澈如水的眼睛说道,起身离开了。温初寒总是觉得顾清辞哪里不一样了,却又说不出道不明。
“主子,我怎么觉得这柴王,仿佛对你有些不一样。”以南犹犹豫豫的提了一句。这柴王自从三年前的变故,就冷漠如寒冰,传言中已不笑不念,对人冷酷疏离,可这些时间来,虽然看到这柴王行事利落,待人说不上亲切,却也没有传言中那么冷面可怕。
不一样么?温初寒怔怔的望着房门,的确不一样,与她第一次见到那满身杀意的顾清辞,不一样。
“以南,我乏了。”温初寒脱了外衫躺在了床上,以南无奈的看着她那不懂儿女情长的主子,如此睿智之人,什么时候能开窍吖?以南吹灭了灯,也躺到榻上休息了。
夜深到那恼人的蝉也不叫了,驿站的人都渐渐进入了梦乡。只有外面传来几声蛙叫。
“叮……”温初寒身侧的小铃铛发出了一声细微的声响,温初寒和以南几乎同时起身,伴着月光两人四目相对。
“主子……”以南低声看着温初寒,等待她的示意,这是有人无意触到了温初寒设下的防御阵法。
“去看看。”温初寒的声音轻的如羽毛,二人同时出门飞身上到房梁。
却发现驿站二楼已经出现了许多黑衣人,正奔着顾清辞的房间而去。看来,平静了两日后,还是有人开始动手了。虽说顾清辞这几天身体已经调理的差不多,但如此之多的暗卫,怕是他也要吃力了。
“以南,你去护着王爷。”温初寒给以南打了个手势,以南动作轻巧如猫儿,飞出驿站,从外面的窗口进入到顾清辞的房间。
“王爷,是我。”以南从窗跳入房间,发现顾清辞并未睡在床上,而是握着剑侧立在房门口,怕是他早已听到黑衣人的动静了。顾清辞对以南点点头,示意她到身后来。若是以南来到他这,说明温初寒已经察觉,也有应对之策了。
黑衣人散成两队,准备进入顾清辞的房间,却没想到,一罗水袖莫名甩来,带来一阵清风,一队人马没有防备,顿时觉得眼睛酸痛,泪流不止。另一队立刻警惕的环望四周,却发现空无一人,那水袖好像是破空而出来的。
“见鬼。”一个领头人低声抱怨道。众人紧紧的卧着手中的刀剑。
“啊!”突然一人惨叫,佩剑落在了地上,一条水袖缠绕在他脚踝,将他拖入了黑暗之中。
黑衣人们都紧闭呼吸,这是怎么回事,是什么东西在作怪?
突然,一抹白色身影出现在众人眼前,又突然消失不见。
“在这!”众人纷纷转身,那白色身影又出现了他们背后。这不断出现的身影打乱了黑衣人的阵型,每个人都冒着冷汗,不敢大意。而黑衣人里不时有人突然觉得四肢无力,无知觉的便倒了下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顾清辞听到门外“叮”的一声,便归于平静了。
“王爷,已经无事了。”那铃铛声是以南和温初寒之间暗号,以声音为准,来确认情况。
顾清辞和以南打开房门,发现门口黑衣人七歪八倒躺到了楼梯口,温初寒静静的站立在之中望着顾清辞。身上没有沾染一丝血腥,只是空中弥漫着淡淡的香味。
“这些就交给王爷处理吧,以南,去看看其他人是否有事。”以南听到温初寒吩咐,飞身去了其他人的房间察看。而顾清辞拿出一枚骨哨,吹了几声,几抹黑影出现在他身边,温初寒看到那几名暗卫的身手,倒是觉得自己多此一举的出手了。
“在天亮前把这些人处理了。”顾清辞的语气带着丝丝凉意,温初寒觉得第一次相见的那个柴王又回来了。温初寒走回房间,回头又看了一眼站立在房门口的顾清辞,黑暗中,也看不清他的表情。
一切又归于寂静之中。
“主子,李君山的人和一些家仆都是中了迷烟,现在睡得毫无知觉。没丢了性命,也算他们手下留情了。”以南拿着半支竹管回来,递给温初寒。
“并非,这帮人训练有素,直冲柴王而来,便不会多生事,何况,杀了李君山,并没有什么好处。”温初寒把玩着手上的竹管。
“诶,这皇家纷争比江湖还要凶险,主子,我们何苦来淌这浑水,还是留在布庄过的逍遥自在。”
“哈,你不知,这买布庄的银两,是柴王身边人所赠。”温初寒笑了笑,给自己倒了杯水。
“哈?竟然有如此渊源?”以南好像知道了什么不得了的秘密。
温初寒轻声慢慢把当日救了北辰之事的前后说给了以南听,以南在一边听的惊讶。难怪安氏说那日闯入院宅的公子仿佛是主子的旧相识。
而此刻的皇宫,皇帝的书房点着两盏小灯,显得幽幽静谧。
“皇上,失手了。”
“一群废物。”
“皇上息怒,线上来报,有人好像暗中助着柴王,之前有一队不知何人的人马刺杀柴王也失败了。”
“李君山的回报里只说了柴王身边有个会武功侍女和大夫,一个小小丫鬟能成什么气候。”
“陛下息怒,柴王的暗卫也并非一日之寒,陛下要稳住局势,才能把握大局,容属下去查探清楚再动手也不迟。”
“哼,再留他几日。”
苍溪皇帝的面色沉沉,望着书桌上跳跃的烛火,不动声色。
天色大亮,又是一个艳阳天,温初寒几人坐在驿站楼下吃着早点,而李君山一队人马好似还在睡梦中。
而这时,一抹气宇不凡的身影带着两个侍卫进到了驿站。
“柴王,好久不见。”宁致远笑的邪魅的走到顾清辞的桌前。仿佛那日屏山寺要取顾清辞性命的人不是他。
顾清辞回眸看着宁致远,冷若如霜。
“月昭太子真是巧。”怕不是巧遇吧。
“呵呵,柴王这一队人马可是要去西凉。本太子刚好要回月昭复命,不知柴王可赏脸一道前去。”西凉位置在月昭和苍溪之间,宁致远需穿过西凉再回到月昭。
“月昭太子智慧无双,自行赶路怕是会比小王这大堆人马快些许多。”
“哎,无妨,本太子本就喜欢游山玩水,倒是会给柴王情面,等一等柴王。”宁致远一双眼睛打量着在边上低头喝粥的温初寒。
“太子任性了,如今月昭与苍溪局势紧张,太子跟随本王一道,怕是会落得苍溪胁月昭太子之人逼迫月昭的口舌,本王清闲之人,怕是担不起这罪名。”
“无妨,本太子可传书回国,说致远与柴王相遇,回念小时玩伴之情,如此路上偶遇,结伴而行。”宁致远的眼神带笑,仿佛在说一件随意的事。
小时玩伴之情?的确,先皇在位之时,月昭与苍溪的确邦交友好,宁致远等几位月昭皇子倒是来过苍溪国一段时间。那时少年年幼,谁与谁都无利益之心。
以南在一边看着顾清辞和宁致远你来我往,话里带剑,气氛有些压抑的望着温初寒,而她家主子竟然还气定神闲的喝着粥。
“太子殿下不怕朝堂口舌,便随意吧。”顾清辞的语气没有情绪,放下了筷子。
“哈哈哈哈哈,本太子一向随心而为。”虽然宁致远面带笑意,目光却暗藏锋芒。
“以南,走吧。”此时,温初寒淡然的起身,以南跟着起身出了门上了马车。
“柴王真是好兴趣,出行西凉云水布庄的庄主竟然还随身跟随,看来,柴王与温庄主的市井传言并非虚无了。”宁致远笑的有些张狂,低声靠在顾清辞耳畔说着。
顾清辞微微皱眉,眼眸中的冷意更重了。没有应声,站起身来找了下人。
“你留着等李少将军醒来,告诉他不耽误行程本王先行一步,让他醒来后再跟上罢。”说完,顾清辞拂了拂衣袖上了马车,带着人马上路了。
“殿下,虽说那小公子生的好看,这柴王不会真有断袖之癖吧?”跟在宁致远身边的一个侍卫偷笑着说。
“哼,小公子?你问那么多做什么,备马,跟上。”宁致远瞥了一眼身边多话之人。
让人牵了马,三人策马跟上了顾清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