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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离尘飘逸

星河漫透,楚凉月潜缩在奕寒温暖的怀抱里。她俯瞰的视野下,早已不是苍茫的白雪。暮夕最后余光里的画面,是金色的丘山。羽光玄胄的幽芒,可见周身的疏浅纤云。

奕寒眉头紧锁,自那场修罗血狱般的月食盟约后,魇灵族和血蛮诸部不约而同地选择了缄默。奥川帝国的狼子野心已昭然若揭,圣城是有所表态,却始终超然地旁观,似乎图谋深远。

雪灵族的谋逆并不是偶然,沧澜灵族深入骨髓的骄傲,使他们一叶障目,我行我素。月皇无疑是天下灵族的共主,然而,她执宰灵族有二十年的空白期,其他灵族有了空前的自由,来自星月灵城的谕令难以维系至高的权威,大多被别有用心的灵族阳奉阴违了。南大陆的火灵族,幽厌森林的魇灵族,以及将要加入海族的海灵族。这些势力强大的灵族,都以灵族正统自居,如果他们联合起来,月灵族的统治就岌岌可危了。

孤辰雪似乎并没有这种担忧,她这一年来的作为奕寒有所耳闻。重罚薄赏,以雷霆的手段夺取了月灵长老们手中的权力。奕寒看不透母亲对于其他灵族放任自流的目的,此时选择与离尘圣院结盟,一部分出自于私心,另一部分,就是了然离尘圣院的雄厚底蕴了。而这一切,还需要回到圣院与众位上师共谋,争取更多的时间,待到时机成熟一举遏止这纷涌了数百年的暗流。

“奕寒,你的母亲是我见过最漂亮的人呐”。楚凉月突兀地说,一双大眼睛炯炯有神。

奕寒这才回神,他一直以为这丫头困盹了。他的笑温醇而自豪,听到有人赞美自己的母亲,油然而生的喜悦直白率真。

“可是......”楚凉月迟疑了片刻,“我该怎么称呼她呢?”奕寒看着楚凉月有些苦恼地思索,回想起记忆中严厉而温柔的女子。

“我的母亲吗,你就叫她姑姑吧”。奕寒和母亲短暂的相处,却能清晰地感知到她对楚凉月深沉的爱意。流苏姑姑和母亲的友谊定是非常深厚的,这也是先前奕寒误解孤辰雪,不可原谅她的心结所在。

“姑姑”。楚凉月心中默念,那优雅地浅笑,温柔安抚自己的女性,是我的姑姑。一种莫名的归属感让楚凉月很开心,有股暖流滋润着心田。

离尘境的强者飞行速度很快,特别是参悟了瞬战技极致境界的奕寒。他像一颗星流,划过幽暗寂静的天幕。

有人说,前往荒寒银城是一次朝圣般的苍茫苦旅,观览赤焰金城是炽热澎湃的壮怀激烈,吟赏星月灵城是无限崇慕的美丽邂逅,瞻仰禁空古城是缘自衷心的肃穆觐见,始见祖源圣城是岁月无痕的悠怆凭吊。如果,你认为这样就旅历丰硕了。那么,你还应该去云之那看一看。

云之那是梦想的国度,屹立于强敌环伺的西大陆。她博大谦和,物产丰富。她风光宜人,四季如春。云之那没有残暴的专权统治,没有丑陋的邪风恶习。她英明、勇敢、崇高、仁慈,这些高贵的品格,树立了沧澜大陆的道德丰碑。

从熏风海岸到晴峦山脉,从清溪草原到碧空竹海,一个庞大国度的轮廓就展露出了恢弘的气度。云之那占据了西大陆四分之一的广袤疆土,地势整体平坦,东高西低。来自西海的湿暖气流,常年滋润着形如雄狮般的地域。无怪乎诗者不吝惜溢美之词,画者常绘出生花妙笔。客商至此,栈恋不去,游人前来,流连忘返。

“前面就是晴峦山脉的最后一段,飞跃过去,就是云之那的疆界。当你抬头看看星芒四射的夜空,再俯瞰云之那的大地,会有迷失于一片虚静中的感受”。奕寒有意放缓了飞行的速度,晴峦山脉被黑暗蚕食,除了偶有的荧光野火,以楚凉月的目力,只觉得是漆黑一片的虚无。

楚凉月经过奕寒的提醒,一脸好奇地注视着幽暗的大地。顷而,楚凉月被眼下的景象深深地震撼到了。

只见云之那平坦的大地上,闪烁着犹如星光的亮斑。有纵横交错的光带,也有星光点点的光阵。这幽芒的光亮,深浅不一,就像头顶上的星空,渲染着静谧的深邃。楚凉月忽而抬头,继而俯瞰。只觉得自己被包裹在星空围成的球体中,在柔和羽光的映照下,也变成了一颗星辰,飘浮闪烁。

“在云之那的夜里,几乎看不到灯火。家家户户都会种植云荧草和星辰树。纵横交错的光带,是一条条道路,道路两旁的星辰树足以照亮路面。点点的亮斑应该是散布的村落。人们想要夜行,也都会提着星辰树的果实,光亮很柔和,照明效果也是很好的”。奕寒在楚凉月的耳旁解释道。星辰树和云荧草使得云之那的夜晚美丽璀璨,奇怪的是,这两种植物离开了云之那就会暗淡,与普通的草木一般。故而云之那有诗句:‘劝君中庭折星云,此去经年照故人’。

“每年云都三四月,星辰树开花,城中落英纷飞。到了晚上,云都的地面铺满了粉色的光毯,就连天上的薄云都被映染成绯色。最好看的是浮在流水清泉里的花瓣,光波流影,你甚至你以看到水底的游鱼水草”。

楚凉月憧憬地听着奕寒轻声述说,仙境也不过如此吧。

“除了我和你说过的,揉碎了彩虹的五色果汁。还有掺入了星辰花的果酿,滋味清爽甘甜,最好用力的摇晃它,在暗处看,有伴着气泡幻灭的离离星光。用星辰花做的妆粉,最适合你这样漂亮可爱的女孩子,在眉眼处涂抹一些,会有别致的神采”。

楚凉月笑得纯粹,云之那是奕寒的故乡吧,他深切的热爱的地方。

“那离尘圣院是什么样子的?”

“离尘圣院啊,离尘圣院有个老头子,外表严厉内心慈祥的人。经常在圣院里扫飘零的落叶,偶尔修花剪草,他不爱读书,却自诩是最博学的人。爱喝酒,喝完就发疯似得吟唱。他终年一件破旧的白色衣袍,不脏也不干净。天稍冷的时候,喜欢躺在竹椅上懒懒地晒着太阳。就这样一个疯疯癫癫的老头子,圣院的人都很尊敬他。近些年,他的背比以前更驼了,眼睛也更浑浊。总是凝视着落日余晖,脸上无悲无喜。对了,你见着他,要叫声爷爷”。

楚凉月点头,她脑海中浮现出苏袖遮慈祥的笑容。

“圣院的人都穿着白色的衣袍,大多数的领襟袖口是黑色的。他们是离尘圣院的学子,你跟我回去了也和他们一样。但也有几个古怪的人,他们喜欢穿各种颜色的衣服。如果你见到了,就叫一声上师。离尘圣院分为内院和外院,外院很大,你要多多熟悉,这样才不会迷路。内院有一座庭院,就是我居住的地方,到时候我给你收拾一个房间”。

“离尘圣院还有一座书塔,很高,小山似得。里面有很多书,你喜欢看什么就去挑选。我会经常考校你的,可不能偷懒。进入内院,映入眼帘的是宽敞的广场。广场后面有一座大殿,叫做离尘殿。一般都是关着门的,不可随意进入。每过十天就可以离开圣院去云都走走,那时候我会陪着你”。

“圣院里有一个池塘,池塘里有五彩缤纷的鱼,还有大片的灼渠芙蓉。有些调皮的学子喜欢在亭子上,偷偷地钓鱼,划着小舟采藕。如果你也喜欢,最好不要被教习先师发现。重影楼有十几层相连的长桥,下雨的时候,敲打瓦片的声音最是好听。还有女学子们做的,缀着绿珠流苏的风铃。风铃一响,就有成片成片的彩蝶翩然起舞。阳光明媚的早晨,圣院步道的两侧开着姿态万千的花卉。深吸口气,浓浓的香味让人陶醉。后山还有大片的温泉,都被折瑜上师的弟子们占去了。你是女孩子,我和她说说,你就和她们一起泡温泉。小时候和青鳞姨母去过一次,非常舒服”。

奕寒洋溢着笑意,那时候死活不让青鳞姨母帮自己洗澡。最后自己找个单间,还要受到青鳞姨母的恫吓。她总是说:‘姨母要进来了’最终草草了事。奕寒记得自己是被吓哭了的,还被小紫深深地鄙视了好一阵子。

“离尘圣院夜幕时分,都会有好听的歌声。多年来,从未间断,也没人探究是谁唱的。一些地方不可去,就连我也没去过。那个会喷火的小狗就在我的院子里,你想逗它玩,要先给它吃的。我有一个弟子,人很机灵。虽然有些吝啬,心肠不坏。离尘圣院很讲究礼仪,但不繁琐,更不提倡跪拜之礼。学子们都平辈相交,先师也都很温和,就像你见过的白书墨和易东阳。还有......”。

奕寒说了很多,当他停顿下来时,楚凉月已经陷入沉睡。云都就在眼前,于是也不必御空飞行了。奕寒还有一句没说,“离尘圣院永远没有人会欺负你,瞧不起你。无论怎样,都有我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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