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林大道上摆满了小吃摊位，李经纶的烤肉车就在其中。
他围着脏兮兮看不出来本色的围裙，脸上被油烟熏的蜡黄蜡黄的。此时用牙紧咬着烟卷，烟灰伸出去老长，让人担心随时有可能掉落到下面的烤肉上。
他正快速的翻烤烤架上的肉串，熟练的往上刷油。就在烟灰快要落下的时候，千钧一发之际，突然转头用嘴一吹，从嘴唇缝隙鼓吹出来的气，将烟灰吹落。往往这个时候，看着他的人这才松了一口气。
李经纶一米八左右的身材，身上的肌肉不算夸张，但很匀称。他的眉头微皱，脸上带着阴翳，态度却极为认真。
此时正逢那些白领下班的时间，烤肉摊子前人来人往，不时的有人问：“老板，这是什么肉？”
李经纶想也不想的回答：“牛肉！”
“多钱一串？”
“两块！”
肉串很大，串的也算长，听说是牛肉而且才要两块钱，大多数人觉得不靠谱：这要么不是新鲜的肉，要么不是牛肉。
但这个社会白领也不都有钱，拮据的却强烈想要摄入蛋白质的就不管那么多了，实惠要紧。
一个穿衬衫打领带白白净净的青年递过十块钱：“来五串。”
肉串烤的油汪汪的，离摊子老远就能闻到香气扑鼻。但是当那青年在嘴里嚼着嚼着，就觉得不是那个味道了。
“老板，这到底是什么肉啊？我怎么觉得，味道有点怪怪的呢？”青年皱巴着脸，想吐又舍不得的样子说道。
“这你就不懂了吧，现在的牛肉，都往里注水，天热了还容易坏，可能里面还有一些其它东西，谁知道呢？反正我进回来的时候就这样，没办法，肉贩子都这操行！”李经纶一口将嘴里的烟吐了出去，张嘴就胡扯，半真半假的话反而让人容易接受。
这肉其实是鸡肉，从冷库进回来的。至于是什么鸡，李经纶才不管。买一些牛肉粉嫩肉粉，往里小量的勾兑一下，拿出来便冒充牛肉出售。
这一片摊位，很多都是这样。李经纶的摊子不同的是，他串的肉串很大，量很足。
昨天旁边的摊位还来找他，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质问：“我们的肉串这么小，你偏要串这么大，诚心抢生意呢？”
当时李经纶面色不变，将T恤的袖子撸了上去，袖子下面有一盒将军烟。除了烟之外，他小臂的肌肉很发达，看上去坚硬的好像一块纹路清晰的岩石。
那摊主看了当即就变了颜色，好在当时李经纶并没有发作，阴翳的表情变脸似得一扫而空，拿出烟递过去一根：“您以为我愿意串大的啊？我这不是刚入这一行，找不齐分量吗？”
说着，他敲敲自己的脑袋：“我这里，不太灵性！”
然后又指了指自己的眼睛：“我这里，近视，眼神不好！”
被李经纶绕糊涂了，打也肯定打不过，见有理说不清，指不定这还是一个精神病，那摊主只好怏怏而回。
因为肉串大，他的摊位吸引了不少食客。
那青年想要说些什么，但见头发蓬乱，双目无神，脸色阴翳，看上去好像精神分裂者的李经纶，将要出口的话又咽了回去。
心道：反正都是肉，吃了总会补充蛋白质！
这样的顾客来了一拨又一拨，肉串大了利益就小，但架不住薄利多销。
等人流的巅峰期一过，李经纶拿出用鞋盒做的钱匣子一扒拉，心中默默算计差不多也有个几百块了。除去本钱，至少净赚二百以上！
特么的谁说街边小贩可怜？
经过这两天出来练摊，他才知道这些小摊小贩有多赚钱。
食材和竹签子本钱不说，出摊的费用其实一天才三十块钱，便宜的很。除了三十块钱外，就是跟后面的冷饮店借一点电，出几块钱电费，剩下全是赚的！
要说有什么难的？那就是脸皮！卖假牛肉，多数人都能吃的出来，面对人们的质问，没有厚脸皮是不成的。
但李经纶去美国三年，别的没长进，脸皮倒是长厚了不少！
这也没办法，国人在外，要是没个亲朋好友那活的可能连个狗都不如！那样的环境，要是脸皮再薄点，那干脆从曼哈顿大桥跳下去算了！
李经纶的父母离异，母亲去了美国纽约。后来她得了癌症，打电话哀求要看李经纶最后一眼。
因为从小跟父亲生活，李经纶已经习惯了没有母亲的存在。当时他不想去，可一向唠叨母亲绝情的父亲，最后也跟着一起劝说他，他这才勉为其难的去了。
这一去就是三年，好不容易熬到能用英语和人家交***神上的压力却先承受不住了。
回来后他身无一技之长，听朋友说街边小摊赚钱，二话不说就操作起来。
现在一看，果然赚钱的很！一年赚个万把的，干上两年直接能付个首付了！
肉已经卖的差不多了，他操起一串烤好没卖出去的肉串吃了起来。
一晚上烟熏火燎，光是被这味道熏也熏饱了，但他还是坚持吃了一串。
因为最近感觉身体不舒服，有时候头晕目眩，有时候四肢无力，还有些喘不过气来。所以决定一日三餐都要吃点东西，补充体力。
这时候，盖小军推着山地自行车来到摊子前。
与那些行色匆匆的白领一样的打扮，廉价白衬衫短袖配黑西裤皮鞋。自行车把手上，还挂着一个革质的背包，李经纶知道那里面随时装着一份签约合同。
盖小军是他的高中同学，不过后来李经纶去了美国，盖小军则上大学去了。当李经纶回国，二人这才又联系上了。
这个摊子，就是盖小军给他出的主意。因为下班的时候经过这里，知道这里的人流量很大。
盖小军留着短发，皮肤很黑，个子不高但身子很结实。若不是一身白领打扮，肯定谁都不知道他是做销售的。要是打扮的呼哨一些，说是个小混子没人怀疑！
“怎么样？”盖小军将车子放好，开口问道。
李经纶递给他一根烟：“还成，比我想的赚钱多了。”
“恩，只要别太差了，在这练摊，肯定行！”盖小军抽了一口烟说道。“不过，让我没想到的是你，纶儿你以前心气那么高，现在却肯这么踏实的在这练摊，不怕苦不怕脏的，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
“操行吧！”李经纶啐了一口说道。“哥们也在国外修行了三年，那可是一个人吃人的地方，富的能撑死，穷的能饿死，能赚钱谁在乎脸面？不过我这身体，真特么的越来越差了！”
在美国的时候，因为精神压力大，他染上了吸烟酗酒的不良习惯。可能，就是那时候把身体糟蹋坏了。
“对了，说到这里，我姑老爷给你配的那副药，你吃了么？”盖小军突然问道。
李经纶一副震惊莫名的样子：“你不是吧，我还想多活几年，你姑老爷就是个老军医，他配的药，我也敢喝？还有，那药黑乎乎的黏糊糊的，特么的看着我都恶心！”
盖小军伸出食指摇了摇：“这你就有所不知了，我姑老爷他虽然是个军医，但他的医术却是家传的，灵验的很。要不是我带你去，他还不随便给你瞧病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