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历四五年,南栖
正是初春,有雨自天空落下。宋长歌抬头望了眼天,撑起一把有些泛黄的纸伞,悠悠向山下走去。
虽在南方群山之巅的姑射山,但好似没过多久便到了山脚。
叶笙早已在山下等候,手里提着一个颇为扎眼的明黄色布袋。
“师妹,此去京都游历,师父嘱你小心些。”说完叶笙环顾了一下四周,趁着他人不注意,悄悄把那个明黄色袋子塞给宋长歌。
宋长歌打开袋子,有些哭笑不得“师姐,这方法你想出来的?”语毕,提着袋子的手轻抖一下,一把剑从袋子里飞出来。
有不少修行等级低的宗派弟子忽被一道强烈的剑意刺得闭上了眼睛。
下一刻,这道剑意来到宋长歌身前,乖巧地停下,收敛了所有锋芒。
与之一同出现的是一把剑。
那把剑看着很素净,很秀气。
没有任何多余的装饰,只在剑尾有一串银白色的铃铛。这把剑很长,给人的感觉就像是一根针。带着淡淡的神圣意味。
“圣剑!”有人睁开眼睛后,终于看清了剑身,忍不住惊呼起来。
宋长歌没有偏头望向那人,倒是圣剑在阳光下亮了几分,好像很满意有人认出它来。
“师姐,你同师父说说吧,我没那么容易死,用不着塞给我这么多好东西。”
“这……”叶笙神色明显有些为难,她也想不到师父竟会把宗门法剑传给牧宋长歌。
“她以为她老人家派在我身边的暗卫我不知道?”
“不是这个,我是说那个袋子里……还装了你的婚书……”叶笙挠了挠头,声音越来越小。
宋长歌挑了挑眉“婚书?我什么时候有的?”
“先前师父她出门游历被一道人所伤,后来又被一位神医所救,师父与那神医同行,恰好知道神医也有一个徒弟,和你同岁……”
怪不得师父前些天与她谈心,意味深长的嘱咐她顺天道之意,搞了半天,这就是所谓的“天道之意”?
宋长歌偏头想了想,然后认真的对叶笙说:“麻烦师姐你转告师父,我不会同一个不认识的男子成婚。”
叶笙看见宋长歌眉间一抹认真的神色,轻叹了口气——“叶笙师姐,麻烦您转告圣女,我不会同一个不认识的女子成婚。”
所以说啊,从某些方面来讲,他们俩还真的很像呢。
…………
…………
撩起纱帘,窗外早已不是自己所熟悉的青山绿水,取代而之的是一派繁华的街巷——京都。
“宋师姐,是先去皇宫还是回将军府?”
宋长歌看着被风裹挟进轿内的碎花般的雪匆匆掠过眼前,吹得窗幔发出呼呼的声音,轿子里有圣女峰布下的不知是什么阵法,轿外寒冷刺骨,轿内温暖如春。
但是她从掀起的窗幔看见街上有一户人家的墙外伸出一支红梅,像是被小姑娘不小心打翻的胭脂,满眼都是艳艳的红。
宋长歌想起了小时冬天吃到的冰糖葫芦,于是她舔了舔嘴唇。
“回府。”她说道。
…………
…………
宋长歌下轿,撑开那把纸伞,挥手示意女弟子们先离开。自己一人向将军府内走去。但这幅画面有些诡异,因为好像根本就没有人看得见伞下容颜清丽的少女。
进府,她收了伞,在玄关的门坎上轻轻敲了敲,一声微响,把伞面上的雪震到了地面上。
才有人注意到宋长歌。
竟没有人注意到她是怎么进来的,那些已经为了今天准备忙碌了数十天的管事与下人们都怔住了,心想这人是谁?
只听见一阵断断续续的哭声,小蛮跌跌撞撞的跑过来,眼看到了玄关,又差点被门坎绊倒。来到宋长歌面前时,因为站了许久,双腿酸痛难忍,竟是差点跪了下去。
“小姐!”
宋长歌抬手扶住小蛮,眉眼弯弯,笑着问到:“我不在这么多年,是谁又给你教规矩了,行这么大的礼?”
宋长歌这句话当然是拿小蛮开玩笑,因为她临走前特意叮嘱母亲。在这座府里,哪怕是神将大人,也没有人能管到小蛮。
但是小蛮却笑不出来,虽然她很想放开来笑,但终究还是忍住了,脸上一副哭笑不得的样子,精心画好的眼妆也被衣袖擦花了。脸上黑漆漆的一团,很难看。
但是小蛮还是哭啊哭,好像想把一辈子的眼泪都用完一样。
宋长歌终于忍不住了,把头凑到小蛮耳边,轻声说:“乖,别哭了,真的……很丑啊。”
小姐你真的很过分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