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穿碧色旗装的女子走到水晶台子前,伸手取下托盘。
“怎么这么急躁,这丫头平时也不是这个性子啊?”周沉溪总觉得不对劲,把半个身子都探出去往下看,这时候其他人都忙着讨论宗唯的一掷千金,没人注意这个平日风度翩翩的孙少爷在做什么。
周沉溪拉拉路禾曦,指着楼下阴影里站着的一个人问:“禾曦,那人是林先生吗?”
路禾曦也看见了。林燮现在正站在楼下的阴影处,一双碧绿的眸子像狼一样冷冰冰的盯着正取盒子的服务生,他的脸上居然还有两道血痕,十分瘆人。
路禾曦脸色变了,林燮受伤还是三年前的事了,这是要出事的节奏啊。
“发警告,快!要出事!”匆匆交代下去,她猜哪个碧色旗装的女子是玉南安排的人,也就是说,玉南买不到盒子打算硬抢吗?
“宗唯,小心!”她冲楼下大喊一声,可是明显的迟了。话音未落,碧色旗装的女子已经把木盒拿起,本来温婉的气质也变得凌厉起来,她猛的一抬腿,一把黑色的手枪出现在手里,抬手就对着宗唯开了一枪。
宗唯丝毫不紧张,显然这女人的两下子还不够他看,他一个转身就躲过了子弹,身上爆发出的杀气惊人。
原本喜庆的大厅里顿时一片惊慌,女人的尖叫声和宾客杂乱的嘈闹声乍起,好在周沉溪早做了准备,他一挥手,几十个穿着黑衣带着长刀的大汉从一楼二楼的各个地方出现,他们很有组织的保护起慌乱的宾客,趁着混乱赶紧把人带出大厅。
江帆对这样的事也是见得多了,对要过来帮忙的人说了声小爷自己照顾小爷的女人,你去帮别人去。说完就把两个美人抱紧怀里,带着两个瑟瑟发抖的女人离开了包厢。
林燮操起身边一个两米高的青铜灯就往拔腿欲跑的女人砸去,那女人躲过青铜灯,拿枪往身后开枪。
”你大爷的!”眼见林燮滚在地上躲子弹,宗唯还在护着展台上的文月离开,路禾曦一咬牙从两米五高的看台上跳了下去,顺势一滚再起身时一把小巧的金色手枪已经对准了女人的后心连开两枪,只有一枪打中了女人的肩膀,另一枪直接打爆了一边的灯。女人一个踉跄。
就这一下宗唯已经到了她的面前,伸手就夺过女人的手枪,反手就抵在她光洁的额头上。
“不许动!”
“别动她!”两声怒喝同时响起,一个深沉一个清脆,那清脆的声音正是来自冰鉴厅。路禾曦心里暗叫不好,她忘了周沉溪一个人留在楼上呢。
转身回头,之间周沉溪脸色苍白,双手举在头顶,尽力压抑着自己的惊恐。他身后站着一个女人,那女人只露出半边脸,右手手枪抵在周沉溪的太阳穴上,左手一把雪亮的匕首横在周沉溪的颈上。
“放了她,不然周小公子就活不成了。”女人冷冰冰地看着路禾曦,“路先生,你可是宗先生的救命恩人,这点分量还是有的吧?放下武器,快点!”
路禾曦立刻扔了枪,举起双手:“这位姐姐,东西我扔了,可是宗先生那里,我和他真的不熟。”
宗唯手里枪没放,问了一声:“他是谁?”
“端古斋的孙少爷。姐姐,我们有话好好说,周小少爷可是无辜的,那什么,玉老板也不想和端古斋结怨是吧?”路禾曦很讨好地对着女子笑,眼睛亮晶晶的,看着像条可爱的小狗。
女人冷冷一哼,带点嘲讽的说:“路先生到底是路家人,想不到当年路家被灭满门,还能剩下你这么个祸害。”
路禾曦笑笑:“哪里哪里,我这个祸害不是差点也没剩下吗?过奖了过奖了。”
“路先生。”宗唯在后面说,“你打算怎么办?”
“放了我们,盒子给我们,不然,这周小少爷就......”女人威胁道。手里的匕首往下按了两分。周沉溪闷哼一声,鲜血顺着刀滴滴答答的淌在衣服、地板上。
平日里诗书为伴、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哪里见过这样的场景,周沉溪到底是个硬气的,既然一声不吭,眼神依旧坚毅。
“宗先生,可否卖我个面子,周小少爷不能出事。”这个时候她再不认真周沉溪真的会出事,看着血流的,过五分钟都有可能失血过多。
“好。楼上的,你们下来,我们同时放手。”
那女人很识趣,拿枪抵着周沉溪的后脑勺,依旧挡在他身后,往后下了楼梯。
六人在富丽堂皇的大厅里对立,女人站在门边,趴在周沉溪的耳边笑笑:“周小公子,走吧,带我们出去,恐怕在这里放了你,我们姐妹两个也没办法出得了端古斋的大门。宗唯,放人!”
宗唯放下枪,只是冷冷地看着自己挟持的那个女人一步步走到大门口。
两人明显训练有素,背靠背地往外走。外面早就等满了端古斋的保镖,但是见到自己家的小少爷正被挟持,都让开了一条路。
路禾曦、林燮、宗唯紧紧的跟在后面,人多碍事,她摆摆手,喝到:“都给我散开,你们家少爷的命还要不要了!”保镖们面面相觑,还是给几人让开了一大片地方。
端古斋外面早就停了一辆车在等着。
“两位姐姐,你看,车都为二位准备好了,看在小弟心这么诚的份上,把周小公子放了吧。”路禾曦示意外面那个车,“周小公子血流了这么多,再不救治只怕一会就不行了。那时候你们也走不掉啊。”
周沉溪已经脸色惨白如鬼,他觉得自己手脚冰凉,心跳的特别快,眼前还一阵阵地发黑。
女子笑笑:“路先生是个妙人,若非此情此景,真想和你好好交个朋友。”话这么说,手上却一点没放。
路禾曦微微一笑,心里却慌的不行了,都怪她,若不是她把周沉溪一个人留在楼上,也就没有现在这事了,宗唯是死是活管自己屁事?东西没了就没了,半块破玉有人命重要吗?看周小公子这快翻白眼的样子,眼见都快要撑不住了啊!
到这个时候只能赌一把了。
“狙击手!”她大叫一声,挟持周沉溪的女人条件反射地往上看,电光火石之间一声抢响,子弹已经打中女人的眉心,又是两枪,她两只手腕爆起两朵血花。
林燮飞扑上前把周沉溪抢到怀里,迅速滚到安全地带。
路禾曦翻手抽出黑色的小匕首狠狠地甩进另一个女人的后腰,匕首扎在她腰锥骨上,只剩一个手柄在外面,女人痛苦的惨叫一声,昏倒在地上。她算是彻底废了。
一切发生的太快了,似乎上一秒几人还在谈判,下一秒周小公子已经被救下,两个凶神恶煞的歹徒已经一死一重伤。
林燮抱起已经昏迷的周沉溪,大手按在他不断流血的脖子上。
“快把他平放。”一只修长的手托起周沉溪的头,正是白敬轩,“周小公子就交给白家了,您请放心。”林燮放下人,只见白敬轩从怀里掏出一把银针,迅速的扎进周沉溪的心口。有家仆赶了过来帮忙。在场也没有人比白家更会救人了,林燮点点头,转身就去找路禾曦了。
宗唯把木盒收进怀里,反手卸掉了女歹徒的下巴。
路禾曦站在一旁看着,那女人没死,疼得直接昏迷过去,等她醒过来肯定发现自己半身不遂已然是个废人了。
“宗先生枪法真不错,我还等着林燮开枪,没想到你比他速度更快。”
“路先生过奖了,还是路先生机敏。”宗唯很是佩服路禾曦的胆色,那一句“狙击手”诈敌诈的好,他是军人,端古斋前院里一片开阔,根本不是能藏狙击手的环境,那话一出他就知道这是在诈敌。
林燮走过来,翻了翻地上惨死的女人,最后在女人的发髻里找出十几根蓝盈盈的银针。他翻开女人低垂的发髻,果然在脖颈的最上方发现一个小小的刺青“玉”字。
“玉南的人。”
“我猜到了。周沉溪没事吧?”路禾曦拨弄着那些针,一根根地把它们收进袖口。
“白家接手了,问题应该不大。端古斋怕是要好好清洗一番了。”看见端古斋的老管事一脸严肃地守着周沉溪,林燮道,“我去交代下,这事要早点解决。”
“嗯。”
大门口又只剩下宗唯和路禾曦了。
她看着宗唯,宗唯同样也在看着她。
“宗先生,我有事想请教。”
“叫我宗唯就好。”宗唯把手枪收起来。
“宗先生耗资具大,只为买个品相不怎么样的破木盒子,我很好奇,这是为什么呢?”她很想把那个盒子抢过来撬开,看看里面都装了什么。
宗唯打量了路禾曦一眼,摇摇头:“不为什么,这是我的私事。”
“哦。”这话真的没法接,“听闻宗先生的府邸在河北,天色已晚,宗先生若不嫌弃,到寒舍安歇一晚怎么样?”
宗唯突然笑了,原本俊朗的脸上带了几分笑意,更显邪魅了。
“没想到路家大小姐这么开放,公然邀请男子去家里住,真是好教养。还是说......”他突然凑上前,居高临下地看着路禾曦,“路小姐是打算打听好我的住处,等到晚上来偷东西?”
路禾曦一阵紧张,宗唯气场太强,她有点呼吸困难。强压着紧张,笑道:“宗唯说得哪里话,我分明是个男子,不过长相清秀了.......唔!”
宗唯双手突然紧紧地掐住了她的腰,路禾曦腰上十分敏感,这样让她更不舒服更紧张了!
“你!你想干什么?”她脸红了,低声喝道,不自觉地声音有些颤抖,宗唯的手太大,力气太大,她挣不开,院子里人很多,动作根本就不敢太大。
宗唯没放手,反而加重了劲道,他趴在路禾曦耳边轻轻的笑了笑:“呵呵,哪家小公子的腰身如此细呢,竟不堪一握?莫非路小公子是那秦楼楚馆里的兔爷儿?”
这话说得就过分了,路禾曦瞪大了眼睛,瞪着宗唯那张似笑非笑的脸,这尼玛算是调戏吧!算是侮辱吧!
“你才是兔爷儿,你全家都是兔爷儿!”路禾曦气愤地大吼一声,扯开宗唯的手,恨恨地踢了他两脚,转身就跑了。
真是出门没看黄历活见鬼了,宗唯你个老流氓,别落在小爷手上!落在小爷手上,凭小爷的本事,一定让你快快活活地去当个兔爷!
院子里的人面面相觑,刚才路禾曦那一声委实声音不小,该听到的都听到了......
这位一掷千金的先生真是不正经,居然这样羞辱一个男子,怎么不让人生气?不少人却条件反射地打量着远去的路小公子,看这纤细的小身板和漂亮的小脸,别说,还真有点像!
宗唯摸摸小腿,多少有点疼,手心里还带着暖暖的温度,那小腰确实很细,盈盈一握,不是很软却手感很好,很有弹性。没来由得,觉得那样的细腰抱在怀中的感觉一定非常好......
他一愣怔,怎么会有样的想法,那还是个小孩,自己也太......猥琐了吧?
皱皱眉,扛起地上昏死的女人扔给外面等着的副官。
“走,回别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