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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Divine!魔法守护者!

细密的水滴拉开了一道晶莹的珠帘,在阳光下反射着耀眼的光芒,如钻石一般璀璨。这是一座喷泉,坐落在偌大的庭院当中,被绿树与楼宇包围。远处是几座古堡,灰色的墙砖上爬满了碧绿的藤蔓,看上去颇有年头了。古堡窗户上的彩绘玻璃,在蓝天的映衬下显得格外绚烂。尖尖的屋顶耸入云间,清风吹动高墙上的旗帜。

静谧的庭院中,唯有水声淙淙。乳白色的大理石雕刻着女神柔美妙曼的身姿,她双手托起一个水瓶缓缓倾倒,纯净的细流倾泻而出,落入她脚下的清池中。突然,池水中冒出一连串的气泡,一个黑色的脑袋从排水口里钻了出来。

那是一名身形瘦削的少年,全身湿漉漉的他,费了好大的力气才爬上泉池的边缘,他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一副筋疲力尽的样子——他就是步凡。

矿洞塌方的那一刻,斯通用拳头捶开了一个破洞,为人类少年找到了一条生路,而自己却被埋在了地下洞窟里。步凡用尽了一切办法,也无法挪动石块,无法挖出斯通。无法可想的他,只能顺着地下水路狂奔,他咬紧牙关拼命地跑,只为了能逃出地窟,找人来解救自己的朋友。

也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好容易爬出地面,步凡抬手遮了一下眼睛。长时间在黑暗里奔行的他,一下子受不了如此明媚的阳光。他微微眯起眼,视野里出现了一栋华美的殿堂,立柱矗立,显得厚重而庄严,门庭开场,显得宽旷而磅礴。但此时此刻,步凡却没有心情去欣赏这栋华丽的建筑,他只能拖动虚软的双腿,踉踉跄跄地向大门挪动。

到了、快到了!有人、有人就能救斯通!

这个信念一路支撑着少年,即使再疲累,他也不曾停下脚步。他迈动颤抖的双膝,终于登上了阶梯,他用身体重重地撞开了大门,一头栽进了殿堂里——

“救、救救我的朋友!”

少年栽倒在地上,干涸的双唇中溢出一声虚弱的呼救。他费力地抬起眼,想寻找可以求助的人。可这一抬眼,却让他整个人都惊呆了——这里根本不是什么大殿,而是一个可怕的战场!

这似乎曾是个小小村落,但此时房屋却正被烈火吞噬!烈焰肆虐,梁柱被烧焦,七零八落地倒塌在地上,激起零星的灰烬,飘在暗夜之中。面目狰狞的兽人战士,正高举着半人高的大刀,铁靴践踏在焦黑的土地上。他们所到之处,刀光掀起血红的颜色,被利刃斩断身体的士兵痛苦地倒在地上,发出凄厉的哀嚎,最终又失去了声息。

被烧焦的尸体、被捅穿的尸体、还有那些残缺不全的破碎尸块,横七竖八地躺在焦黑的土地上。血流成河,已经认不出是谁的残缺肉块,滴落着粘稠的血液,在烈焰之中,发出焦糊的气味。

人间炼狱,不过如此。

步凡瞪大了眼,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成群的兽人战士,手持宽刀步步逼近。而战阵的这一边,是一名穿着红衣的魔法师。他高举法杖,伴随着他的吟唱,法杖的尖端举起火红的光芒。

“火球术!”

魔法师大声呼喝,炽热的火球应运而生,精准地砸向兽人战士。一名兽人战士被火球击倒,但另一名则挥舞着大刀,劈开了火球。飞散的火花点着了另一间屋子,顷刻间又掀起熊熊烈火。

眼看兽人刀客再度前进,红衣魔法师高举双臂,两手握住法杖,念诵神奇的咒语——

“炎龙气息!”

天空中红云涌动,空气顿时变得炙热起来。在那纷涌的火云中,缓缓露出了一个巨大的黑影。那是一只暗红色的巨龙,它的鼻孔中喷出灼热的气息。只见它张开大嘴,喉管里隐隐蕴出火红之光——

“呜呜呜……”

突然之间,不远处的屋子里传来细微的哭声。在那残败的墙垣之下,探出一个小小的脑袋。那是一个看上去五、六岁的孩子,脸上脏兮兮的满是灰尘,他睁大水光盈盈的蓝眼睛,惊恐地望着天际的火龙。

红衣魔法师念诵着咒文,同时高举法杖,随着法杖上光芒越来越强烈,火龙昂起高傲的头颅,喷薄的火焰扫向大地,喷向地面的兽人刀客,似乎是要将世界上的一切都化为灰烬!

“小心!”

步凡大吼。明明已是疲累至极,但在这刹那之间,不知道哪里涌出的力气,支撑着他爬起身子,拔腿奔向墙边,用自己的身体做盾、护住了那个哭泣的小孩!

“啪、啪、啪——”

预期之中的痛感没有袭来,原本炽热的温度突然降了下去,耳边传来鼓掌的声音。步凡疑惑地睁开眼,原本被他护在怀里的小孩,化成了光点消失在空气中。他惊讶地转过头,望向周围的景致——

哪里还有可怕的战场?这分明是一个华丽宏伟的礼堂。礼堂大约有三层高,穹顶上绘制着精美的图案,水晶灯散发出柔和的光芒,座椅有序地排列着,桌上燃着温馨的烛光。

此时此刻,步凡正站在礼堂的正中央,而周围的座位上,坐着数百人,他们正将好奇的目光投向他。而掌声是从另一个方向、也就是讲台的方向传来的。步凡转头去望,只见讲台边站着一个身穿长袍的老人。他蓄着一把银白的胡子,长长的白眉毛拖到了下巴处。虽然他的脸上爬满了皱纹,但他的表情却是笑眯眯的,看上去非常慈祥和善。

白胡子老人一边鼓掌,一边注视着步凡,嘴角挂着温和的笑意。少年还没回过神,刚刚可怕的战场、现在华丽的殿堂,这样的转变几乎让他的大脑当机,瞬时间脑子一片空白。

“喂!你是什么人?为什么要破坏我的试炼!”

突然,身侧传来满是怒意的声音。还不等步凡反应,一个黑影冲了上来,一把攥住了步凡的衣领——正是刚才战场上看见的红衣魔法师。他愤怒地揭开了自己的斗篷帽子,露出一张年轻的脸孔来。他看上去大概十五、六岁,五官立体,正是处于少年向青年成长的时期。他愤怒地收紧了五指,更加大声地质问:

“喂!你说话啊!这是我的晋级试炼,你凭什么横插一脚?!”

“什……什么试炼?”步凡还有些恍惚,只能下意识地重复。

“你是白痴吗?当然是修士晋级守护者的试炼!”年轻的魔法师眯起眼,恨恨地说,“你不要装了,说,你是哪个小队的?故意想让我难堪是吗?”

明明每个字他都是听得懂的,但是连在一起就让他无法理解了。步凡的脑子乱成一团浆糊,只能慌乱地摇了摇头。

“塞拉蒙斯,住手。”苍老的声音响起,须发皆白的老人缓缓走下讲台,走向六神无主的步凡。

而那名被称为“塞拉蒙斯”的魔法师,则不满地跺了跺脚,继续试图申辩:“可是圣尼古拉宗主,这个不知道从哪里来的野小子,如果不是他突然捣乱搅局,我明明可以发挥得更好的!”

“不,塞拉蒙斯,”圣尼古拉缓缓地摇了摇头,他伸手拍向红衣魔法师的肩膀,惋惜地说,“你并没有通过这次考试,而他——”

圣尼古拉抬起手,指向不远处的步凡,慈祥地望着他说:“而这个孩子,完成了真正的试炼。”

“这不可能!”塞拉蒙斯惊叫起来,他一个箭步冲到宗主的面前,大声申诉,“我表现得好极了!我干掉了32名兽人刀客,我阻止了敌人的入侵,这证明我是火蜥蜴队最强的魔法师!”

听了塞拉蒙斯愤愤不平的申诉,圣尼古拉挥动右手,刚才烈焰腾腾的边境战场,再次出现在众人的面前。只是这一刻,画面被定格,面目狰狞的兽人被停留在原地,就连火舌都停下了摇摆。在那房屋残骸中,那个年幼的孩子,脸上惊恐的脸格外清晰,他的眼中甚至倒映出飞向自己的火球。圣尼古拉叹了一口气,缓声说:“是的,塞拉蒙斯,你的作战技巧无人能及,你瓦解了试炼中兽人们的进攻。但是,你的魔法让小镇化为焦土,你甚至没有珍惜生命——这是我不愿意看见的。”

“为了伟大的胜利,牺牲也是难免的,”塞拉蒙斯挺直了腰板,义正言辞地说,“如果让兽人侵入边界,到时候受伤遭殃的又岂止是一个小镇?为了打败对手,守卫卡美拉,他们的牺牲是有价值的!圣尼古拉宗主,我不认为我有做错什么!”

圣尼古拉摇了摇头,语重心长地说:“孩子,你还是没有明白。我们之所以被称为‘魔法守护者’,因为我们不是军人,不是战士,战争与杀戮,从来都不是我们的目的。你要做的,是拿起你手中的法杖,守护每一个你该守护的人。塞拉蒙斯,请你回答我,这个无辜的孩子,难道不是你应该守护的人吗?”

“……”火焰魔法师停止了争辩,他默默地闭上了嘴,垂下了高傲的头颅。

圣尼古拉欣慰地点了点头,转而望向一旁的步凡:“孩子,告诉我你的名字,你为什么来到这里?”

刚刚因为各种奇怪的魔法变化,步凡的大脑彻底死机,但当被问询的那一刻,少年终于回过神来。他来不及回答对方的问题,只是慌乱地抓住了圣尼古拉满是褶皱的双手,急切地恳求:“求、求求你,救救我的朋友!”

“孩子,别着急,”圣尼古拉安抚地问,“你的朋友在哪里?”

步凡拉着圣尼古拉走出殿堂,将他带往庭院中间的喷水池。正当步凡想要跳回池中、从水路返回的时候,圣尼古拉拦住了他的动作。下一刻,年迈睿智的老者抬起手臂,他的手掌中蕴出一个金色光圈,光圈不断扩大,眨眼的工夫就笼罩了他和步凡两人,形成了一个透明的气泡。气泡裹着他们缓缓沉入了水中,紧接着,气泡突然加速,顺着水路快速游动,只用了十几分钟的时间就赶到了地下暗河——也就是步凡先前逃出来的位置。

“我朋友被埋在这儿了!”一边说,步凡一边扑向乱石堆,他用力挖掘碎石,并大声呼喊,“斯通!斯通你听得见吗?”

“孩子,你让开。”圣尼古拉命令步凡离开,然后他吟唱起奇妙的咒文,随着他张开五指,掌心涌起一团烈火,急速向石堆喷薄而去。

“嘭”地一声,土石崩裂,原本被封得死死的洞口,此刻终于被炸开。步凡手脚并用地爬了进去,四处寻找斯通的身影,但却没有任何收获。他急得两眼通红,他大声呼喊,却始终得不到回应。

“斯通!斯通!”

阴森森的甬道中,他的声音也像是被黑暗吞噬了一般。少年左右张望,在凌乱不堪的矿洞中持续搜寻,而圣尼古拉则默默地跟随着他,并用魔法为他亮起一盏灯。这一找就是半个多小时,步凡几乎走遍了所有能走的岔道,他的嗓子都喊哑了,也没能看到石头少年的影子。就在这时,他的脚下膈到了什么,他低头一看,只见一具瘫倒的骷髅。

“早安!撒克逊阁下!”步凡赶忙说,这是斯通教他的、激活骷髅玩偶的口令。

果然,骷髅的眼窝里亮起两点绿莹莹的幽光,下一秒,它晃动全身的骨架,“哐啷啷”地站了起来:“小家伙,你怎么还在这里?呦,圣尼古拉,你怎么也来了?好久不见啊!”

说着,骷髅还抬起他白骨森森的右手,冲圣尼古拉挥了挥,打招呼似的“HELLO~~~”了一下。然后它用双手托住下巴,空洞的眼窝望向步凡:“小子,你为什么要唤醒卡美拉最强的魔法师,唤醒最至高无上的我?难道就是为了带这个老家伙和我见面吗?如果是为了这个理由,快点把脸凑过来给我扇,我保证不打死你。”

步凡拽住对方细瘦的骨头胳膊,先前对白骨的恐惧都消失不见,他只是焦急地问:“撒克逊阁下,你有没有看见斯通?你知道他在哪里吗?”

“那个硬邦邦的石头小子啊,”骷髅伸手指向矿洞出口的方向,“那小鬼的拳头还真硬,硬生生捶出了一条路来,早就出去了。”

“真的吗?他没事吗?”步凡还不放心。

圣尼古拉缓声宽慰:“孩子,如果你的朋友是坚石族人,那他拥有着全大陆最坚强的外表,他的身体无坚不摧,他不会有事的。”

听到这句保证,步凡悬着的一颗心才落了地,他“呼——”地舒了一口气,抬手擦拭额头上的汗,一边向骷髅道谢:“太好了。谢谢你,撒克逊阁下。谢谢你,老伯。”

得到称赞的骷髅,自豪地挺起他的肋骨,如果它能有表情,此时一定是得意而眉飞色舞吧。看见它的动作,圣尼古拉轻柔地说:“的确很久不见了,阿零,已经九十年了吧……”

“别喊我‘阿零’!”骷髅生气地晃动它的手臂,全身的骨头都在“咔嚓咔嚓”地响,“你没听见吗?他们都喊我‘撒克逊阁下’!这才是我的名字!”

听见骷髅的说辞,圣尼古拉垂下眼,苍老的面容浮上了忧伤了的神色:“我明白,你是希望老师的名字永远被人念诵,永远不会被人们忘记,所以你才留在这个矿洞里,扮演着不属于你的角色。但在我和老师的心里,你始终是我们的阿零,是我年幼时最好的朋友。”

原本焦急万分的步凡,在听见斯通安然无恙离开矿洞的消息后,先前乱成一锅粥的脑子终于渐渐清晰起来。听了圣尼古拉和骷髅的对话,少年惊讶地说:“啊,原来老伯你是大祭司?撒克逊的学生!难怪你这么厉害!”

“那是当然!”回答步凡的不是圣尼古拉,而是自豪的骷髅,它再度挺起一排排肋骨,兴奋地宣布,“我的朋友是魔法守护者的宗主!是卡美拉第二强的魔法师!”

它口中的最强是它自己、或者应该说是逝去的前任大祭司撒克逊,照这么说来,面前的圣尼古拉就是现在最厉害的魔法师了!这个认知,让步凡惊讶地瞪大了眼,凝望着面前这个慈眉善目的老人。老人扬起他白白的长眉毛,笑着向少年伸出手:

“孩子,你想不想加入魔法守护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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