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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求学医道偶遇故人

果然,碧云兴高采烈的将宋嫣常用的东西一并全拿了来,富杰也跟在后头帮忙。叶水珍站在正房的回廊上,看着碧云进进出出的整理东屋,满脸的不削,偶尔与碧云四目相对时,还不忘投来鄙夷的目光,再轻啐一声。

东屋很简单,里间一张雕刻辛夷花的红木床,围着紫罗兰花样的绸缎帐子,右侧是对开门的雕花木柜,左侧的窗下有个四方的小桌子,可勉强用作书桌了。外间是普通的一桌四椅,便再无其他。碧云至觉得简陋,让富杰帮衬着从雨园搬些家具过来,却被宋嫣谢绝了,她倒也喜欢东屋的简单。况且她眼下,正被慕容君笑哪些奇怪的医术所吸引,哪里有功夫在意这些个身外之物?

每日的卯时三刻,宋嫣起床梳洗,用过早膳后,辰时便开始躲在药房里,直至午时二刻才出来用午膳,用罢又急着回去,待酉时用过晚膳后,便留在房里看书,做些笔录。通常情况下,她会看书到亥时,只是偶尔有精彩的部分,会忍不住看到子时。直到慕容君笑,冷眼出现在房里,才恋恋不舍的丢下书,睡觉去了。

碧云虽说专门伺候着宋嫣,实际上却并不住这个园子。只因慕容君笑下令过,任何人过了酉时便不得出现在这个园子,除非有要紧事特许留下,就连公子的幕僚张志行也不例外。于是偌大的园子,到了戌时后,就只剩下慕容君笑与宋嫣了。而碧云每日所做的事情也不过是一日三餐准备好,收拾下屋子罢了,实际需要做的的事情倒是较之前少了许多!于是,她每日无事时,便在雨园中采撷些鲜花摆放在屋子里,宋嫣每每看见,总是会心的一笑。

数月下来,宋嫣的医道进益不少,如今已经开始研习西域的医术,甚至已经开始研毒。慕容君笑在此期间,一直悉心的教导,不离左右,他更为宋嫣的聪慧所折服。他自小研习了数十年才到了如今的成就,这丫头才来数月,就快将他的学识都学了去。他时常暗叹道:果然是前宰相与姑苏宋氏的后人!

深秋透寒,空气极其的干燥,虽不算太冷,但就宋嫣总是这样看书看到深夜,怕迟早会

伤了自己的身子。东屋的烛光,在糊了明纸的窗前忽闪忽闪,慕容君笑看看天色,已然子时了,这丫头好似根本不注意自己的身子。

君笑高大的身影出现在东屋时,对眼前的景象只得摇摇头,面露柔色的笑容。宋嫣眼前放着西域的毒经,右手执笔,许是困极了,沾墨的笔尖在她娇容上画出了一笔,不歪不巧,画在她的鼻子与唇之间,活像只留了半边的胡子。

慕容君笑退去她手中的笔,轻轻的横抱起宋嫣柔软的身躯,独有的清香刺激他的嗅觉,天人般的面庞,脸颊尽是健康的晕红,粉嫩的润唇嘟囔着好似仍在默背着毒经里的一段。

君笑难得的柔声一笑,将她轻放在床上,盖上被褥,转身取来浸湿的手绢,悉心的为她擦去脸上的墨迹,满眼的怜悯之意。

对于眼前不肯以真实身份相告的宋嫣,慕容君笑从委托之人那儿了解的非常清楚。其实,从她的家书,再由从她颈间的玉佩及天资并不难猜出她的真实身份。她透澈,纯净,深邃的点着几缕哀愁的眸子,不占半点风尘,真得配得上这张不似人间女子的绝色面庞。眼前的美人经历过什么,他很清楚。原本完全可以公开一些事情,让她安心的跟随在自己身边,开开心心的在慕容府度过快乐的一生。然而,多年来的夙愿,却不能让他这么轻易的躲在温柔乡里,他还有很多事情要做,还要凭借他的力量改变整个家族的命运!这其中,自然也需要她的帮助,所以,他必须对她放手,但这只是暂时的,待他大业可成的那日,她便是唯一可以站在他身边的女人。

让慕容君笑万万没有想到的是,正是他在这个不起眼的秋夜做的决定,让他与眼前的佳人天各一方,一生都沉浸于失去她的痛苦之中。

在传授医道的同时,慕容君笑一直在着手教授宋嫣用以防身及逃生的轻功。宋嫣对此并未表现出多少兴趣,只一心扑在医道和眼前的西域毒经上,奈何慕容君笑的冷脸总时时刻刻盯着自己,只得用心学着,只盼望早日学会,她便不用再看那张冷冰冰的脸了。

这日宋嫣刚练完功,满脸晕红,疲惫的坐在桌子前,碧云笑嘻嘻的端上午膳,神采飞扬的。嫣儿只觉得奇怪,碧云稍卖了下关子后,便全部道出。

原来慕容家的少主人数月前从洛阳带回个青楼女子,名唤柳素素,私自养在别院中,并扬言要娶她为正妻。慕容老爷夫人对此事是大发雷霆,从长安赶回来,训斥了慕容君笑后将青楼女子带走。叶水珍本来以为少爷是铁了心要娶妻了,也正琢磨着自己什么时候能成为妾室,不想老爷夫人将人带走,少爷居然一点阻扰之意都没有,眼下她成为少爷的妾室又成了遥遥无期的事情。

方才从老爷夫人身边的侍婢那得知,那位柳素素已经嫁人了,叶水珍更是心如死灰,独自在屋里哭泣。这一切可巧被碧云瞧见,好好的奚落了一番。于是心情大好的出现在宋嫣面前。

宋嫣笑笑,敢情慕容君笑要娶青楼女子只是随口说说啊!那又何必非将自己的老爹气成那个样子呢!

碧云摆放好膳食,坐在宋嫣的对面,笑嘻嘻的说:“姑娘还有个好消息,可要知道?”

宋嫣捏捏碧云的鼻子,“是不是我姐姐来信啦?”

“非也!方才少爷出园时,听他与张先生说,小姐要找的人,现下已经准备着回京的事宜呢!这几日便要送小姐出去呢!小姐可以与姐夫团聚了!”

宋嫣拖着玉碗愣住了,眼中激动的泪水在打转。没有听错吧!终于可以,终于可以离开了?终于可以不用再练什么劳什子轻功了?

“小姐别发呆了,好好吃完饭,就可以收拾东西了。”碧云笑着说道。

宋嫣点点头,激动的泪终是落了下来。

午膳后,慕容君笑果然没有再出现监督她练武,看来自己是真的要走了。宋嫣简单的挽个髻,一支玉簪固定好,正静心的坐在窗前看毒经,这本毒经实在是吸引人,她舍不得放下,既然要走了,索性先看完它,做些记录,待他日有机会再着手实验。

碧云在一旁略带些伤感的给她收拾东西。说是收拾,不过是将衣服笔记归置归置,她来时随身之物就不多,现下不过是多了些笔记,自己研制的一些药,放在一起,也不过一个包袱。

看看还在专心看书的宋嫣,碧云从怀里掏出一个锦袋,鼓鼓囊囊的,塞在包袱中,再将包袱扎好,摆放在床头,抹去眼角的泪,说了声:“收拾好了!”宋嫣没有回答,看来是书看的太入迷了,碧云没有再说话,出门为她准备些干粮去。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宋嫣的眼睛略有些干涩,抬起头瞧着太阳已然西下了!起身喝些水,却见着门口站着个人,一身银衣随风飘起,冷峻的脸上永远都是那般面无表情,这不是慕容君笑是谁?只瞧他手捧着一件白狐裘,朝宋嫣走来,展开狐裘为她披上。雪白的狐裘映衬着不施粉黛却绝美的容颜,一头乌丝自然的散落,就如同冬日里娇艳欲滴的红梅。

“今日带你出去逛逛!”

宋嫣的神情变得惊喜,开心的点头答应。只见慕容君笑从怀里掏出一张透明的东西,展开时吓了眼前的美人一跳,慕容君笑急忙解释:“这是我做的面具,你的模样出去,恐要惹来不少的麻烦,戴着它便不会引人注意了。”说完替宋嫣带上,宋嫣拿起铜镜,果然!镜中人陌生的脸很是普通,连小家碧玉都算不得,却也不会使人瞧着生厌。这面具带着丝毫没有不适感,反倒是很舒服。不禁感叹,这个慕容家少主人究竟是何方神圣!竟有这许多令人惊叹的本领!

不待她细看,慕容君笑拉着她便出了门。慕容府外,富杰、碧云一行人已经准备好了马车等待,张志行一脸严肃的背手站在一旁,瞧着慕容君笑与宋嫣。

碧云高兴的拉过宋嫣的手,扶着她上了马车。慕容君笑同坐车内,富杰与张志行则在车外赶车。碧云啧啧称赞少主人的面具做的好,与宋嫣拉扯着闲话,慕容君笑则一语不发的闭目养神。宋嫣不时的瞅瞅他,心中顿时生出不舍之情。虽不知慕容君笑如何愿意救她,替她治伤还传授了高深莫测的医道,且不说亲朋挚友也未必做得到,只这平生第一次相见,就如此的乐善好施。心中虽有疑惑,更多的是感激,太多的感激,救命之恩,再造之恩,授业之恩等等。想着就要离开,也不知后会是否有期,心中不免有些伤感。

很快便到了集市,宋嫣掀开帘子朝外望去,咸阳的夜晚好不热闹啊!灯市,花市,蜜饯铺子,脂粉铺子,小吃铺子等等一应俱全,满街的行人,摩肩接踵好一番繁华的景象。马车停在一座三层的豪华酒楼前。慕容君笑亲自扶着宋嫣下车,富杰举着一块雕鹤玉佩,酒楼的伙计瞧见了,立即行了大礼,咧着嘴笑着朝三楼走去。

碧云在宋嫣耳边小声说道,这条街上,基本上都是慕容家的产业,这个酒楼也不例外。据说在国内的其他地方也有不少产业,只是碧云知道的不是太清楚。雕鹤的玉佩乃是慕容家的信物,轻易从不示人。

慕容君笑进了包厢之后一声不响的坐着细细品茶。富杰前前后后张罗着,很快十几道精致的菜端了上来。这次吃饭,大家倒也没有拘谨,坐在一起高高兴兴的用膳,这让宋嫣很高兴,如若让她单独面对君笑,不知道能不能吃的下去。

用罢饭,伙计们很快的收拾了干净,换了些点心水果茶水一类,不刻还来了几个戏子,唱着秦腔。宋嫣自小在南方长大,对秦腔并不十分了解,不若其他人听得聚精会神。她将头瞥向窗外,瞧着窗下熙熙攘攘的街市。

忽的,一个极为熟悉的身影映入宋嫣的眼帘。一身紫衣,灿如春华,皎如秋月的女子正穿行于街市间,悠闲自在的模样。

“怎么是她?”宋嫣不自觉的探出身子,朝紫衣身影望去。慕容君笑顺着宋嫣的视线望去,眼神中顿时起了狠意,只是嫣儿并未注意到。

“我们下去走走吧。”宋嫣起身便下楼,也不顾众人是否乐意。她朝着紫衣女子行走的方向,很快便在人群中发现了她的踪迹。宋嫣凑上前去,也不相认,仅尾随其后,瞧瞧她究竟如何会出现在咸阳城。慕容君笑似乎明白宋嫣的用意,也不相问,仔细的护在她身边。富杰与碧云两人在街市东看看西看看,想是要将所有东西都尽收眼底,一个不落,毕竟出府是件极难得的事情。张志行眼睛不停的巡视着人群,警惕性极高,这也是他多年来养成的习惯。

紫衣女子东瞅瞅西瞧瞧,一会胭脂水粉,一会泥人糖塑,一会手工编织,看似并无什么特别的目的,难道仅是游历?就如同与他们在德州偶遇,便顺道去姑苏游玩那般?

尾随约半个时辰,实在瞧不出她有什么特别缘由,宋嫣准备揭下面具上前相认。正在此时,人群中不知是谁,大喊了一句:“怪道找不到你!原来你躲来了咸阳!”三五个身穿汉服却长得明显不是中原人的汉子,手持明刀挡住了紫衣女子的去处。

“哎呀,你们烦不烦?追我追到咸阳!真是闲的慌!”紫衣女子一脸的无奈神情。

“我主选的女子,任凭她又天大的本事,也逃不出他的手心。我劝你乖乖跟我们回去,省的受皮肉苦,伤着哪儿,我主可不会心疼!”说话的是个满脸络腮胡的男子,看样子应当是这群人的头头。宋嫣暗自着急,这女子究竟惹了些什么祸事?

“哎,”紫衣女子叹口气说道,“本姑娘就偏偏不跟你们回去!告诉你主人,让他死了这条心吧!”

“姑娘既然不肯跟我们回去,那就休怪我手下不留情了。我主吩咐,若不回去,格杀勿论!”络腮胡男放出了狠话。紫衣女子顿时脸色一变,极度不悦。

“哼,突厥狗,敢在****说大话,今天本姑娘定提朝廷教训你们这帮狗奴才!”说着往腰间一拍,一把软剑顿时杀向那帮突厥人。

“好剑!”慕容君笑冷眼看着,对这个紫衣女子倒是有些赞许神情。宋嫣那边,惊讶的目不转睛,她居然会功夫,而且绝对是个高手!瞧瞧几个壮汉,除了力量上占些优势,实际对招上根本不是她的对手,几次看似致命的招式都被她轻易化解了,看来紫衣女子不刻便要赢了。

周围看热闹的人,没有了起初的惊恐,反倒为紫衣女子喝彩起来。果然,不出一炷香的功夫,三五个大汉纷纷倒地,性命虽无碍倒也伤的站不起来了。

“哼,你们突厥狗就这点本事,还敢扰我****边境,妄想掠我****国土,真是白日做梦!”玉手把剑收回腰间,拍去掌上的灰尘,蔑视的瞅着地上的几名大汉:“本姑娘不奉陪了!倘若你们再来烦我,小心告诉你们的主子,让他可备好了寿衣棺材!”说罢,施了轻功,消失在夜幕中。

宋嫣一脸崇拜的望向紫衣女子消失的方向,慕容君笑没有看热闹的兴致,扯着她的衣袖,带着她回了酒楼。碧云按吩咐,领着宋嫣来到一间厢房。

“今日不回府了吗?”

“少爷说今儿姑娘累了,就在这万家楼休息一夜,明日再说。”碧云一边替宋嫣脱去白狐裘,一边说着。

这一夜香酣无梦,醒来时已经到了辰时二刻。起床舒展了下胫骨,眼角瞥到了桌上似有异物,揉揉眼睛走过去,竟是碧云为自己收拾好的包袱,旁边放着一本西域毒经,一块雕鹤玉佩,数张银票,两套男装及为自己做的透明面具。

慕容君笑果然悉心,知道自己还未研习完毒经,索性将这本难得的毒经送与她。碧云曾经说过,慕容家的产业遍布全国,这信物雕鹤玉佩想是让她有何难事可直往慕容产业,定有人相助。宋嫣面露会心一笑,将这些东西收拾了放在包袱里,才打开包袱,只见一白鹤签子,展开是慕容君笑的笔记,“望自珍重后会有期”。简单的八字,全是浓浓的嘱托。宋嫣拭去眼角感动的泪水,收拾好东西,梳洗一番,换上了男装,带上面具,宛若仙子的佳人瞬间变成了一个普通得再不能普通的乡间汉子,只是这汉子身材着实矮小了些。

才出门,便有小斯上前躬身道,“小的给宋爷请安,我主为宋爷备了脚力,小的送宋爷!”朝小斯身后看去,果然,汗血宝马绝影静候待命。宋嫣激动的上前抱住绝影的脖子,绝影似乎闻出了宋嫣的气味,不曾做任何反抗。简单的用过早膳,备些干粮与水,便带着绝影上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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