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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加强连

上午10:40分,上级补充我团的2个加强连齐装满员,连同武器装备一起抵达了战地营区。

步兵连里来了一个连长,说此人原来在东南沿海某海军训练基地服役,是我国刚组建海军陆战队时期士兵,任过陆战分队排长。年满29岁那年,由于超龄原故,被调离了陆战队,来到了我陆军甲种师任侦查连长。说他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只要是可以打死人的武器,能使会用。打不死人的武器也照用不误,上天上能驾机,下水会驶船,陆地上还会操纵坦克。说他天上的事情知道一半,地上的事儿都知道。

通讯员黄小号,像发现美洲新大陆似的,说的口角直冒泡还滔滔不绝。

亲历几次战火体验,彻底颠覆了我原本倚重步兵的观念。在战场上,其实决定胜负的关键因素就在于火炮,也取决于火炮。枪打一条线,炮炸一大片,“火炮是战争之神“讲的都是同样的道理。真实的战场,攻防双方与影视剧里是截然不同的,敌我双方都在追逐,像儿时玩的“藏猫猫”游戏,但战场“游戏”是要付出生命为代价的。如果你待在原地,进行二次射击,不及时隐蔽更换位置,一旦暴露了站立点,也许在很短的时间里,就会招来杀身之祸,伺候你的说不定是一枚步炮炮弹。

我对着通讯员说:“我不想听步兵的那些事,我想听听炮兵连都有哪些消息。”

通讯员回答着说:“这还不知道呀,那家伙,那可了不得,那可是集团军大比武的获胜连队。副队长,你不知道?”

“嗯,不知道。”我回答着说。看来为了边境村庄22户人家,120余名人口,团里下了大决心,非得夺回4号阵地,保证人民群众生命和财产安全不可。我心里想。

晚饭后,在卫兵的传令下,我和孙队长又被邹团长叫去了团部作战室。

作战室里,大约坐有40多个人分成了4排,他们背倚北,面朝南,看着墙上的地图和下方的沙盘。

会议还没开始,作训处高参谋正在为2名新来的加强连连长介绍4号高地的方位、特点等相关情况。

高参谋一边说,一边更换着沙盘上的标旗符号。“这还了得,现在都是什么时候了,沙盘已经烙印了我的脑海,你们还在更改标注沙盘?”我气不打一处出,直问着高参谋。

高参谋回答说:“没有更改呀!沙盘只是增添了我国境内2座高山,越南境内3座大山。旗标上面写的”直“适合直射火器打击,”曲“适合曲射火器打击的标注。”高参谋作业真仔细,做出的沙盘尽心尽力,是我见到过的最顶级沙盘。

我对着高参谋说:”谢谢!有了这么杰作沙盘,我们不夺回4号阵地,完全没有理由向你们交代啊!“

在一阵“起立,报告!”声之后,团长作了开场白:“同志们,经请示上级首长同意,我团指研究决定,将于3月11日,农历18,凌晨5:30分,对4号即519.6高地,发起收复失地进攻作战。我团决心投入2个步炮连,1个战斗连队,参加争夺失地的战斗。此次作战,必须决战决胜,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团长接着说:”下面,请政委作指示!“

政委说:“同志们,为了我边境人民群众生命和财产安全,我们必须不惜代价夺回高地。千万不要认为519.6高地军事价值不大,而小觑了它。越南当局占据制高点之后,向我境内开枪开炮,打死打伤我边境军民,破坏周边局势稳定。我军夺回制高点以后,却从未向越南境内发出一枪一弹。我们的战争是正义的,正义的战争必将会取得最后的胜利......同志们,现在祖国人民考验你们的时候到了,你们要把红旗插上制高点,让历史见证这一辉煌的时刻吧!“

接着团长又说:‘’下面,请参谋长作行动部署。‘’

参谋长说:“根据团指作战计划部署,今天3月9日,夜里即10日凌晨零时,2、5、8连向01、02我国境内2座高于519.2的阵地的山头运输战斗保障物资,并在天亮之前做好隐蔽伪装。10日夜里即11日凌晨4:00时前,参加攻击的炮连抢占01、02山头。3连抢占519.6阵地东西两坡出发地域,1排从东向西率先发起佯攻,2、3排之后从西向东发起主攻。夺取519.6阵地的战斗,于3月11日凌晨5:30分必须打响,不得有误!“

团长说:“大家都有什么意见,我很想听听,现在还是团指初步决心,要等这次会议之后,再作最终敲定。既然是诸葛亮会议,大家就要抓紧时间发言,今天夜里就要展开行动了。”

团长话音一落,腾地一下,新来的炮连连长走向了地图,一个转身,接着就是一个军礼,说:“按照作训处战术安排,我2个加强炮连拟对519.6主峰阵地炮火覆盖40分钟,然后炮火再向东、西两翼延伸,实施排雷、破障,开辟前进通道。需要开辟通道的长度分别为西坡150米,东坡80米,时间为20分钟。步炮协同要注意,攻击部队呼唤火炮支援时,必须得使用曳光弹指示目标,我火炮可以根据弹着点,利用直射火炮给予及时打击。参加此次收复失地战斗的2个加强炮连,共有106门大小不同口径的火炮,高射机枪、重机枪58挺,担负战场火力支持......“

听了新来炮连连长的一段话,我没听出什么新意,难道这真是集团军大比武的获胜连队?技战术安排也不过如此,也不像是有什么过人之处嘛。起码在他的计划里,遗漏了最基本的常识,那就是弹药基数。这么重要的会议,他竟然没有向作训处、后勤处提出基本的弹药基数要求。依照我的想定,各类大小不同口径的炮弹,高重两机弹药,至少不得小于2基数,及炮弹在3000发、枚左右,两机弹药各在5000发左右。

炮兵连长话音刚落,新来的步兵加强连连长起身走向了地图,他手拿指示棍,一下指示着地图,一下指向了沙盘说:“团指这个作战方案比较完善,但还存在着一个瑕疵,美中不足在于,不该主动放弃北面崖壁攻击点,我看这个悬崖分成了下、中、上3个层面,每个层面缝隙高度都在15至20米之间,是完全可以利用攀爬的。我想,能够攀爬上这个悬崖的,我连就有一个战斗班的战士,如果团指采纳我的建议,由我带领一个班从北峰上去,出其不意地发起攻击,定能取得决战决胜的效果。“

炮兵连长说完,新来的连长就把目光转向了团长。看来这个连长艺高人胆大,确有远见卓识、视野开阔、军事素质过人之处。不愧出身于海军陆战队,抢滩登陆,海边攀岩也许是他们的主训科目,看家本领。

团长犹豫了片刻说:“你的建议我会尽力考虑,但北峰是我火炮攻击正面,从安全上考虑恐怕难以实施。“

在孙队长详细介绍实地侦查情况后,邹团长把目光一下转向了我,问:“王副队长,你上来说说,看有什么意见可供大家参考”

我奉命快步走向了沙盘,面对着1:5万描绘地图说:“这是一场十分简单的阵地争夺战,依照地图、沙盘来看,这又是一次必得的收复战。一是519.6阵地是典型的易攻难守高地,在它周边被5座高于它海拔的大山环扣,敌我双方都可利用周边高山对其实施打击;二是519.6阵地没有天堑可守,也没有连、排、班防御纵深,摆兵布防全然暴露,几经争夺植被早已被炮火摧毁,守方仅凭战壕、猫耳洞作为唯一防御工事,十分难以负隅顽抗,南北两面是300余米高的悬崖,一旦东西两面受到攻击,防御方就没有了退路,守军就犹如惊弓之鸟,只有作困兽犹斗,几乎是不可能守备成功的;三是519.6阵地军事意义并不突显,周边中越两军并无重兵驻守,更谈不上及时解围弛援。“

“刚才从高参谋沙盘插旗标团来看,虽然工作做的很仔细,但实属没有不要,因为大家都懂得仰坡适合直射火器打击,背坡适合曲射火器打击这个道理。加强炮连连长的发言,我竟然没听说用弹量基数。步兵加强连长的发言说,从北峰悬崖攀登上去,虽然很有创意,但很难实施完成,现实是北峰在我直曲火器打击正面,攀登所需时间是多少?攀登早了无处展开隐蔽,容易造成误炸误伤,影响打击效果,攀登晚了,战斗结束了,你还上去干啥?其实,这是一道参加战斗人数与火炮的选择命题,我可以直言不讳地告诉大家,根据519.6阵地地形特点,我选择火炮,而不选择参加战斗人员的多少。“

“我的想法是,突击队7名同志,全部参加1排东面佯攻,吸引敌人火力,改变敌人战场部署,率先发起攻击。2、3排随后从西坡发起主攻。加强连可以选派一个班,配合主攻的两个排,主要加强40火箭筒和喷火枪的实力。2个炮兵连弹药不得少于2个基数,高射机枪、重机枪不得少于3基数。为什么我团只限一个战斗连队展开地面攻击?道理不言而喻,因为地形展不开,且山头没有植被可供隐蔽。3月11日凌晨4:00前的隐蔽伪装,事关到整个战斗的成败,必须引起参战各单位的高度重视。这次收复战,争取速战速决,在敌不及反应之前,一举重夺阵地,实现板上钉钉战略企图,让敌望而止步,放弃幻想,彻底死心。“

话音一落,坐席里发出一阵议论声,然后有人带头鼓起了掌来,看来我的想定,引起了大家广泛的共识。团长也向我微笑,频频点头,表示了认同。

会议开了很久,参战连都相继作了发言,直到部队展开行动前30分钟,会议才宣布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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