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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下乡

司机姓游,名秋水,是个退伍军人二十八九岁,一身横练肌肉如铁似刚,坐在越野车的驾驶台上,像一尊怒目金刚不苟言笑,一双小腿般粗壮的手臂紧握方向盘,让人担忧那不堪一握的方向盘时刻会毁在他的手里。

游姓司机饭量很大,一顿饭至少要吃五海碗白米饭,加上流水一样送进嘴里的那些菜肴汤水,怎么也得有三斤,如果饭桌上有他喜欢的回锅肉之类的下饭菜,更是胃口大开饭量巨增,没吃足五斤的量,无论如何是不肯放下筷子的。

如果有幸看见他吃早餐,那场面才叫一个壮观,斗大的一碗稀饭最多不超过三口就喝得干干净净,碗壁上绝对不留下一粒米饭,至于那些小笼包、鸡蛋、袖珍馒头之类的食物,更是一口一个急若流星、快如闪电,扔进他那张无底洞似的嘴里,一瞬间进入了他那宇宙黑洞一般的胃里,不露痕迹地消失得干干净净。一个应运而生的绰号——馒头,也就悄然出现了,大家叫的随便,他应的自然。至于他的名字,大家差不多都忘记了,他那洪荒蛮子一样的身躯和‘秋水’毫无联系,只能说当初他的爹娘给他去名字的时候毫无远见!

看他粗犷威猛、状如铁塔,大多数认识和不认识他的人,都会认为他就是一个没脑子的大块头傻大个,状元镇的一把手姬无冕也属于那些大多数人里的一员。

当初状元镇的前任皮书记,重用游馒头,不仅看重他威猛的外形以增加安全感,更重要的是他那一手出神入化的驾驶技术,无论是熙熙攘攘的闹市还是险峻复杂的山区道路,他同样穿梭自如如履平地,按照要求及时到达每个会议每个饭局每个娱乐场所。

游秋水游馒头另外还有一特长,严格来说应该叫神技——能喝酒!在恳球星上,酒量宏大,绝对是一门本事,不但容易找工作,而且还是香饽饽抢手货。他到底有多能喝,没人能给出准确答案,皮书记回答不出来,姬无冕也回答不出来,因为他从来都是杯来手端酒来即干,没人见过他推杯挡酒,而且手不抖眉不皱,一斤两斤三斤五斤五十二度的状元大曲,喝下去后脸不红眼不迷舌不卷,神情自若浑然无事。

那些酒喝进他的肚子里,就像小溪汇入湖泊,江河流向大海,悄无声息不留痕迹!更为神奇的是,无论他喝了多少状元大曲,查酒驾的那些仪器,对他毫无作用,通过吹气、测血等等各种方式,测出他体内的酒精含量,都在正常范围之内,让那些明明闻到他嘴里散发出浓浓气酒的交警们莫名其妙,最后只得眼睁睁地放行、通过!

这样的人间奇才、俊才,姬无冕自然不会放过,收罗在麾下,并没因为此人曾经是皮书记的人而弃之不用!而游秋水游馒头还有一个更大的长处,对领导闲谈时说的一些会议精神、官场瓜葛、声色犬马、灯红酒绿以及酒后做出的不堪入目不敢入耳的种种事,从都是守口如瓶,不会向旁人吐露半个字,连睡觉都戴口罩,唯恐梦话里泄露了一丝半毫!他的这个特长,才是皮书记和姬无冕真正看重的地方。

按照此地风俗和惯例,甄小图和扈七娘坐在宽敞的后排座椅上,而姬无冕则大马金刀地坐在副驾驶位置,威风凛凛杀气腾腾左顾右盼,像一位即将上阵杀敌的将军,意气风发豪气干云!

大块头发动了汽车,侧头看着姬无冕,没有说一句话。姬无冕睁开一双浑浊的尿泡眼,瞟了他一眼,笑骂道:“你****又不是哑巴,也不问问老子要去哪里,每次都是瞪着牛眼睛瞅来瞅去,想干啥?难道想咬老子一口?”话虽说的难听,但他一点也没往心里去,一直认为这小子有点缺心眼,用一根白白胖胖的中指头,往前点了几点:“野鸡乡!”

游秋水回过头去,一言不发猛踩油门,越野车像离弦之箭,‘呼’地冲了出去。姬无冕骂道:“你****急啥子,晓得今天又要大饱口福了?我看你就是饿死鬼投胎,几辈子都没吃饱过!”

甄小图和扈七娘相顾一眼,脸上都流露出会心的笑意。他们二人跟随镇上的大大小小各色领导,走遍了状元镇下辖的七个乡,一致认为野鸡乡的环境最清幽,那里的人也最热情,不仅在游览事宜上煞费苦心做了周密安排,准备的‘便饭’和带走的土特产往往充满了意外和惊喜。尤其是在最高行政长官姬无冕带队的情况下,所有的部署安排,更是别出心裁、精益求精,按照首长级别的最高规格接待。

野鸡乡坐落在一座海拔接近四千米的大山里,距离状元镇三十多公里,是状元镇七个乡之中最为偏远的乡,也是最贫困的乡。整个乡五千多人,由于没有一点工业完全停留在农耕水平上,总产值不到五十万,穷得打鬼,不仅没上缴税收,年年都得依靠镇里拨款,不然乡里的人包括乡长在内的人,早就皮包骨头死相难看倒毙在山沟里了。

乡长叶红柱是一个有追求有理想不安现状的人,他想带领乡亲们脱贫致富,甩掉贫穷落后的帽子。一来让百姓们过上好日子,二来做出成绩就有了上升的阶梯和资本。

叶红柱为了实现这个宏伟目标,日思夜想昼夜不眠想到了一个主意,然后挖空心思咬坏了几只笔,洋洋洒洒写了十几篇字的‘野鸡乡’发展纲要,张开沾满墨汁的嘴,叫来打字员,打印出来后送到了状元镇一把手皮书记的手里。

叶红柱过头不高文化不高年纪也不高,三十出头,祖祖辈辈都是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民,但并不影响他成为一个聪明人。他清楚野鸡乡的现状,这里地势偏僻道路崎岖,发展工业肯定不现实。但是这里山明水秀、风景绝佳,仿若世外桃源,正是外界那些有钞票有小资情调有装逼爱好之人期待的理想之地。所以,他的‘野鸡乡’发展纲要的主要内容,就是发展旅游业。

姬无冕一行一路颠簸,来到野鸡乡时,已经是下午一点钟了,区区三十多公里的路程,全球销量第一口碑第一的野驴越野车,在驾驶技术极高的游秋水的驾驶下,硬是跑了四个多小时才到达。如果换成别的人,没五六个小时,是不可能跑完这段崎岖坎坷蟒蛇一样蜿蜒的山路!

叶红柱叶乡长带着几个人,早从乡政府里迎了过来,一双短促有力的手,紧紧握住姬无冕的一只胖手:“姬书记,一路辛苦一路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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