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他刚才临走前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韩老背手站在湖边，举目远眺，观赏着湖面上的景色。
在何壮离开之后，那名中年人再次悄无声息的出现在韩老身后，听到韩老的询问，他猜测道：“进一步吸引您的注意？”
“不像。”
韩老轻轻摇头，想着何壮那干净的眼神，他认为何壮根本不是那种人。
而且经过这两天的接触，他发现何壮心灵聪颖、思维缜密，如果真想进一步吸引自己的注意，也绝不会用隐疾这种笨方法。
“要不然，咱们回去检查一下？”
中年人小心的说道：“您出来的时间也不短了，家里的形势变得更加混乱，您正好可以借着回去检查的机会，威慑一下那些心怀不轨的人。”
“回去做什么？只是几个毛头小子胡闹而已，他们的父母都不管，我这个老一辈的人就更不会管了。让他们随便折腾，我看他们能弄出什么花样来。”
韩老不耐烦的冷哼一声，显然在他眼里，这些小事还不值得自己出手。
“要不然，我们去郡城医院看看？”
中年人话说的有些迟疑，在停顿了一下后又说道：“不过您出来之前刚做完检查不久，君城的医疗水平不高，应该不会查出什么结果的。”
“叫清源来一趟吧。”
韩老在沉吟了一会儿后随口作了安排，然后背着手离开湖边。
中年人愣了一下，快步跟上去，从来都悄无声息的脚步竟然发出了轻微的踏地声，显示出他的心情并不像他脸上显的那么平静。
清源是韩老对吴清源的称呼，吴清源是谁？那可是享誉全球的神医圣手！
何壮的一句话竟然令韩老冒出了把吴清源招来的想法，可见何壮的话在韩老心里造成了多大的影响。
“是不是应该重新评估一下这位年轻人了？”
中年人拿定主意，回头一定要好好调查一下何壮的情况。否则一旦韩老改变主意，决定提携何壮，准备不足的他一定会被弄的措手不及。
何壮可不知道自己的一句话会引起这么多事情，他此时正沿着楼梯走向刑警队。
之前对韩老说自己想为君城公安局分忧，何壮可不只是说说而已。
张培军虽然觉得公安局已经成了大泥潭，不想让何壮置身其中，可他不管在哪里都不想成为无用之人，哪怕只是跑跑腿，何壮心里也会好受一些。
清晨的刑警队会议室里人头攒动，却又出奇的安静，宁静中又夹杂着浓重的紧张气息。
张培军一脸疲惫的坐在墙角处的椅子上，看到何壮从门外走进来，他轻轻叹了口气，伸手示意何壮坐在自己身边。
“就猜到你小子不会听话。”
听到张培军无奈的责备声，何壮低声笑道：“你也知道我不是个安分的人，再说现在局里出了这么大的事，我哪能待的住啊？”
“来就来吧，正好可以看看咱们是怎么办案的，对你以后有好处。”
张培军没再多说什么，何壮回头看了眼其他人，见大家都不说话，闭着嘴坐在椅子上没有再出声。
一阵响亮而又急促的脚步声从走廊里远远传来，会议室里紧张的气氛好像找到了宣泄点似的，屋内所有人的目光刷的一下都定在了会议室的大门上。
郑军快步走进来，将手里的资料交给齐瑶，当投影仪上显示出文件内容后，郑军指着投影仪讲述起来。
“情报已经汇总出来了，这伙歹徒估计有三到四人，其中有一个在路边负责放倒树木，然后立即逃离现场，另外几人则躲在附近的一个工地里。
这些人中有一个专门负责控制塔吊，用电磁铁将运钞车吊到工地楼顶，然后顺着没有完工的电梯井把车直接扔到地下停车场。
剩下的嫌犯则等在停车场里，当运钞车落下后立即使用工具破开车尾，将里面的钱箱转移到丰田子弹头上，等塔吊上的嫌犯和他们汇合后驱车离开。”
“整个过程可以完全确认吗？”
张培军在角落里低声询问，郑军点了点头说道：“我们在案发时就勘察了现场，昨天下午省厅又派了一个专家组进行复查，情况应该属实无误。”
“有伤亡吗？”
张培军追问，郑军遗憾的说道：“在大树倒下后押运员全部下车查看情况，可是司机留在车上没有下来。当车被吊起后司机也没有在第一时间跳车，等他跳下来时距离地面已超过五米，当时就身受重伤。虽然被送到医院进行了一些列的抢救，可还是在今天凌晨一点多时抢救无效死亡。”
会议室里的气氛瞬间变得沉重无比，有人死亡就说明这起案件的性质发生了转变，这让他们所承受的压力变得更加巨大。
“接下来咱们看看案件的调查重点。”
郑军示意齐瑶更换下一张幻灯片，然后大声宣读起来：“重点概述：1、此次押运是前天下午市领导临时安排的，到昨天早上案件发生时知道内情的人并不多，所以不排除机关和钢铁公司有人内外勾结作案的可能。
2、塔式吊车所在工地前天深夜有人突发禽流感，导致工地人员紧急疏散，这也为案犯实施抢劫提供了便利条件。所以不排除这件事与案犯有关联，需要调查工地的有关人员。
3、案犯使用的交通工具为被盗车辆，车主曾于前天深夜到当地派出所报案，但不能排车主参与作案的嫌疑，需要进行外围调查。
4、根据交通部门反馈的信息，案犯在作案后驾车进入郊区深山，昨天下午我们已经在青龙湖附近找到了作案车辆，在车内提取脚印、毛发等物证若干。
5、钱箱上装有GPS定位系统，但是在进入深山后信号消失，有理由相信嫌犯换乘的汽车具有屏蔽信号的功能，我们需要调查全省范围内装有大功率信号屏蔽器的车辆。
6、案发时塔式吊车上的电磁吸盘并不属于建筑工地，需要追查其来源，重点是钢铁公司和君城周边的几家废旧车辆处理厂。”
说完这些郑军咳了咳干涩的嗓子，望着众人问道：“我现在手头掌握的案件要点就这些，谁还有补充吗？”
“嫌犯逃跑时使用的钢索，扎破我汽车的道钉，还有嫌犯破开运钞车的工具，我猜也应该遗留在作案现场了吧？这些东西的来源都需要调查。”
张培军沉吟着说出了几点遗漏，郑军点着头记在笔记本上。
“那棵大树。”
何壮突然开口道：“它是用什么弄断的，什么时间弄断的，弄断后又是用什么控制它倾倒的时机和方向，现场附近有没有监控摄像头，这些也应该搞清楚吧？”
没有人回答他的问话，郑军低着头一直在笔记本上写着什么，也不知道有没有把何壮说的这几点记录下来。
张培军隐蔽的瞪了何壮一眼，这可不是他乱表现的时候，多听可以，多看也可以，就是不应该多说话。
“还有没有补充？”
郑军抬起头扫视了众人一眼，见大家都没说话，合上笔记本说道：“那就开始干活吧。”
刑警们起身领取任务，何壮当然还是跟着张培军，这次张培军领到的任务是调查钢铁公司，女警官齐瑶负责配合。
这次何壮并没有坐在副驾驶上，而是把位置让给了齐瑶，他们三个人中只有齐瑶是女生，自然要受到优待。
对于何壮的善意齐瑶表现的很受用，美目里充满笑意。
“齐姐今年多大了？”
何壮的问题刚出口，就忍不住想给自己一个耳光。女生的岁数哪是随便问的，他这绝对是没事找事。
“今年二十三，属狗的。”
齐瑶倒是大方的作了回答，然后还详细的介绍自己道：“我是一名退伍兵，来咱们刑警队已经一年多了。”
“丫头，从来没见你和别人主动说过自己的情况啊。”
张培军一边开着车一边打趣道：“你不是看上我徒弟了吧？”
“哪有！”
齐瑶的脸有些红了，何壮见情况不对，摸了摸鼻尖岔开话题道：“也不知道队里是怎么想的，钢铁厂的员工超过一千五百人，加上家属，排查的工作量不是一般的大啊。”
这个问题他已经想了半天，他很奇怪郑军怎么只派了两个名刑警调查钢铁公司，就算加上自己这个打酱油的，也只不过才三个人而已。
张培军没有出声，貌似专心的开着车，齐瑶抢着解释道：“咱们只是过去组织排查和对重点对象进行询问，具体的排查工作会交给钢铁厂的派出所负责。而且局里已经下了通知，附近三个县区的公安系统会派人支援，统一归钢铁厂派出所安排调动，我估计正式参与排查的警员人数应该不会少于二百人。”
“这么多？那要是别的地方出了问题怎么办？”
何壮不是没有听说过跨区支援这个说法，可是一次性从三个县区抽调将近二百人，等于是把这三个地区的警力抽空了，这种事他还真是第一次听说。
“时间！”
齐瑶言简意赅的点出了其中的关键。
对于现在的君城公安局来说，必须要在最短的时间内让案件获得突破性进展，这也是局领导冒着巨大风险，进行如此规模跨区支援的直接原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