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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白虎渡劫

不日,我在山头转悠,恰巧遇见一老妇人被天雷劈中,此时已是气息奄奄躺在地上等待上天的罚戒。不过那老妇人头顶青烟,周身围绕着仙气,恐是要渡劫罢,只是空中轰隆隆的雷声响彻云霄,这雷恐怕这雷一时半刻是不会停的。

果然,一道惊天雷竖直劈下,将那老妇人劈出了原形,一只伤痕累累的白虎。若再来几道雷,这白虎恐是不能挺过,瞧着好生可怜。我正惋惜那白虎渡劫不过,那白虎却突然转向我,半睁着眼睛看着我,它眼中过于平淡,似乎是接受它会落得魂飞魄散的结局。

不知为何,我突然不想她被雷劈得尸骨无存,方才的雷威力确实大了些,但我觉着我能承受,便瞬时移至它身旁,帮它受了那道耀眼的白光。可惜,我未料到,那是它渡劫的最后一道雷,威力比之之前,不知大了多少,以至于,我被劈晕了。

再度醒来时,我已不知是何年何月,只是瞧见眼前胡茬挂满一脖子,眸子猩红的穆禾,我方才知,那般自律的人,竟也会如此邋遢。只是,他瞧见我方醒时,吞吐了半日,颤抖的吐出一句“你醒了……”,听着这句话,我仿若平生头一次,尝到一种叫心疼的滋味儿。

“你作甚将自己作践到这般地步,丑死了。”我揪住他的胡子,那胡子遮住他的半张脸,显得格外碍眼,陡然也发现我的嗓子格外沙哑,比马车轱辘转不利索的车轮子还难听。

“我要喝水。”我指了指干涸的嗓子,穆禾立马将一碗清水端到我跟前,小心翼翼的拿勺来喂我,像是对待一个易碎的瓷器一般,我一把将他手中的碗夺过“我没那般娇气!”端着碗咕噜咕噜将水下了肚。

清水润了嗓子,我说话便也利索些,只是瞧着穆禾满脸的胡子,真真是不顺眼“去将这脸面给我弄白净了,瞧着心烦!”

“可是饿了,不若我先给你弄些吃的。”他那模样,像是在讨好我,我拨开他的胡子,摸了摸他的脸,想说什么,却终终不知该说什么,最后叹了口气,让他弄吃的去了。

穆禾炖了鸡汤,肉都将他给煨碎了,不过尝着滋味不错,也不知我是多久没吃肉了,一大锅的鸡汤全都下了我的肚。趁我用膳的时辰,穆禾打理了自己一番,碍眼的胡子刮了去,只剩白净的皮面。

“还是这番瞅着舒心些。”

“可还想吃些什么?”

“暂且不用,你且与我说说,我昏睡了几日?”

“足足二十七日。”

“难怪,我能喝下那整锅鸡汤。”

“师傅可不是许久未吃东西才能喝下如此多的鸡汤,红枣平日里见您吃的比这还多。”红枣突然冒了出来,她身后还跟着几个人,除了妖妖与乐蒽两个相熟的面孔,那位年轻女子,我可是瞧着面生的很。

“姑娘醒了,可是有何不适之处?”那年轻女子慢慢走到我跟前来,模样像是在关心我一般。

我瞅了她半晌,愣是想不起此人是谁“你是谁?”

那姑娘一笑,巧口一答:“老身正是那日姑娘所救的白虎。”

“白虎?可你这容貌……”上回见是白发苍苍的老妪,堆褶的皱纹都能将苍蝇夹死,今日却面皮白净,两颊绣着两朵红晕,且还是大家闺秀的模样,纵使神仙变幻多端,可这变化,也实在太大了些罢。

“白姐姐,貌美的皮囊总是惹人爱的,吾便瞅不惯金姐姐那老妪的皮囊,便央了她换做她年轻时的模样。”妖妖果真是爱美人,这皮囊都能央求别人换掉。

“你可成仙了?”我问那金美人,那雷被我受了,想是也不会误了她成仙罢。

“还当感谢姑娘为老生受了那道劫雷。吾本已是仙身,不过成仙还需继续修行,方能提升修为,那日是吾升为上仙的劫,若不是姑娘,老生已身陷无光之镜了。”金美人一脸的谢意,我摆摆手让她不必如此客气。

穆禾见我说的话有些多,擅自觉着我有些疲软,便将屋子里的人一干轰了出去,红枣临走前还瘪嘴说“穆先生可真小气。”

所有人都走了,只剩穆禾一人,方才瞧见乐蒽也来了,这家伙不是不喜乐蒽麽,怎会让他来了这木屋。

“穆禾,乐蒽为何会在此处,你不是……不是不喜他么……”

穆禾看着我,眼里若有所思,片刻便将实情道了出来。那日我替那金美人挡了劫,被劈晕过去,金美人虽顺利渡劫,可元气大伤,一时半会儿也动不了,便也没法查看我的伤势,幸好穆禾匆匆赶来,将我俩带回屋中。

可惜,穆禾虽会医术,却不会医治天雷的伤,焦急的过了一夜,那金美人升了品级,倒也恢复的快,匆匆赶来看我,当下脸色变有些不好,说是我魂魄有些游离,须尽快将我的魂拉回正位,可惜,她施了法,只是暂且稳住我的魂魄,不让它离体,却说我身子骨有些古怪,这天雷是何等厉害,我既能受住,便也能缓上一缓,但若要将我的魂魄稳固,还需皇族的聚魂珠。

巧的是,那日红枣去了街上,碰上了凌空,那小子一路纠缠,到了木屋。许是乐蒽见凌空夜黑了还不回府,便也追了过来,也恰巧见我不稳的魂魄,顺手从袖中拿出一颗鱼目般大的碧玉珠子,置入我嘴中。

仿佛是从那一刻起,穆禾便允了乐蒽呆在小院里。

“那珠子可还在?”

“那珠子在第十九日时被金姑娘给取了出来,现下放在枕头下。”我伸手摸了摸,果然摸出一颗珠子来,真真不大,塞在我两指间稍稍用力便不见踪影。

“将这珠子还给他罢。”

“好。”我将珠子放入穆禾手中,他塞进袖口,随后又来拉我的手“溪儿,下回可别再如此,助了他人,将自己推入险境。”

穆禾的这话让我有些意外“你平日里不是常以助人为乐么,今日这话,不像是你啊。”

“我助人,是父母教我如此,身为医者的责任,可论起你来,所有人都抵不过,便是放下医者身份,不助他人,只为你一人又如何!”穆禾这话说的我甚是感动,从前他以医者自居,自是少不了帮人看病,累了自己。

想当初,只因并不为贵族知道会法术的我可能会对方灵山的百姓带来危害,便将我带离方灵山千里之外,那时的他,是牺牲小我,成全大我之人,如今他这般说,我心底倒是有些小小的得意。

“那当初你硬要我离开方灵山时,可是这般心意?”

“那时,我只是未明白自己的心意,且妄自揣大,初初不懂事,你别多想。”

“如今可明白自个儿心意,不揣大,懂事儿了?”我捏了捏他的手,怎生这般硬,不过倒挺热乎的。

“明白的。”穆禾说了三个字,便顿了顿,又说“明白,我心底是爱慕你的。”

爱慕!那两字犹如两块千斤重的大石头,陡然压在我心上,心亦被敲动扑通跳了一下。我不明白这两字是何意,只是那两字让我心中生了喜意,可是,我却仍是不懂得那两字。

“穆禾,爱慕……是何意……”我抬眼看着他,希望他口中吐出的答案是让我愈发喜悦的,他摸了摸我的脸,手掌停留在我脸上摩擦着“金姑娘说,你的心是一团灵气,不会跳动,亦不会滋生爱意,可我分明瞧见你眼中的喜悦,溪儿,告诉我,你可喜欢我对你说那两字?”

穆禾道出我心不会跳动的秘密,可我却没有深究,我的脑中写满了爱慕两字,穆禾的双眼犹似深潭,让我沉醉,鬼使神差的,我点了点头,他的双眸,愈发的深了。

我沉醉在他的双眸中,直至唇上一热,我方醒悟过来,穆禾,又在吻我。

金姑娘名唤金岁,得道升仙后便纳昆仑山为其府,却因仙山空辽无人,闲的慌,便下了凡,长久在人间修行。而那鸡精妖妖邀金岁住了她的炎华洞,两人一来二去也成了朋友,加之妖妖有升仙的征兆,若是有了金岁的点化,自会大有益处。

只是,院子前的林子热闹了许多,凌空拖家带口的缠着红枣,要她给他变枣子吃,可现如今已是深秋,何来枣子。乐蒽亦不时来转悠,穆禾亦在院子中煮好了茶,架好了棋来招待他,一来二去,两人似乎没了曾经的暗斗,一股兄弟之情陡然生了出来。

这些变化虽有些意外,却也在情理之中,只是,我无论如何,也没想明白,乐蒽居然拜了金岁为师。

金岁说,乐蒽是她的首位弟子,自然不能亏待他,便将乐蒽带回昆仑,将他的名字刻在昆仑第八十八峰的崖壁上,顺道也带他去见了见天上唯有的几位神仙。

两人回来时已是早春,乐蒽此行,果是不虚,周身多了些许仙气,骨骼亦壮实了许多。仲春的第五日便是乐蒽的生辰,他便邀我们一行人去他的酒楼坐坐,祝祝寿。

凌空说,此番乐蒽年满二十,须得大祝,皇族的人定是要来许多的,但我怕穆禾的法力被人窥见,便迟迟不肯点头,好歹金岁给了穆禾一个法器,完完全全的遮住了穆禾的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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