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鹿坐在公车上,沉默的侧脸仿佛是在警戒乘客们生人勿近。可是,你是售票员啊……来自唐人街的上车乘客们一脸瀑布泪。终于,有一个小男孩斗胆去戳了戳北鹿的手臂:“姐姐……你……你售票吗?”
北鹿如梦初醒般拍了拍头:“哦……当然了……”然后打起精神,认真地做起工作来。北鹿这时候庆幸起来,还好自己分到的车是在唐人街附近,绝大多数的乘客都是华侨华裔——虽然乘客也不多,否则丢脸都丢到外国来了。北鹿叹了口气。可是发现自己的母亲是玖璃姐的大学教师的确是一件大事,她不可能还心平气和,她不可能放过一丝能查清母亲去向的线索。全家上下,只有母亲苏柒的失踪是最扑朔迷离的。她甚至不知道母亲是死是活!
美国是一个私家车国家,坐公车的人确实寥寥无几。北鹿坐在车上还算清闲,只是默默吐槽着学校鬼畜的操作:纽约的公车本是无人售票的,为了凑满一个月的行程,居然买通了公交公司,选出了十辆公交,临时搭建起一个售票台,只为了让十个来自中国的小孩子体验一下生活。
学校是怎么想的啊!
这句话出现在北鹿的脑海里的同时,也出现在禹政钦的口中。
旁边一些外国女生还在一脸花痴地看着这个东方男孩帅气的侧脸和修长的身姿,却被他突然骂出来的这一句中国话吓到了。
禹政钦才意识到自己的声音有点大了,连忙捂住脸,心想这下在外国丢人了。几个金发碧眼的女孩子捂着嘴笑起来了,一个还悄悄地和女伴们说:“He is so cute!(他好可爱!)”最高的那个挤眉弄眼地回了句:“And so handsome!(也好帅!)”
禹政钦不是学渣,这么简单的英语不可能听不懂,他皱起眉刚想让她们别再议论了。他不喜欢被陌生人说这说那,即使是夸奖。可是他想了想,那也许会引起她们更激动的交谈,还不如换一种方式。他拿出手机刚想打给南亦清,不过怕南亦清知道事实后会沮丧,手指一转点击了北鹿的名字。
“不够坚强的我天天在改变,因为你的爱……”北鹿从口袋里拿出响铃的手机,却被显示的备注一惊。
“禹政钦?”北鹿一边点了接听一边疑惑地小声说道。
“喂?禹会长?找我什么事儿啊?”北鹿不安地说道,生怕他是为了上次的事儿来报复。
“鹿儿。I miss you.(我想你了)”深沉的声音从那头传来。
北鹿不得不说,虽然有点讨厌这个人,但是几年没跟男生来往了。所以听到这句英文的思念,北鹿还真是心跳漏了一拍。
但是北鹿是由理性控制的女生,所以她立刻反应过来,一定是什么恶作剧或者是真心话大冒险之类的,总之一定不是真的。
“开什么玩笑啊先生。”北鹿深呼吸了一下回答道。
“I know you miss me, too.(我知道你也想我)”那边有些答非所问。
“禹会长你脑子怎么了?还是说不是本人?”北鹿有些懵。
“ How about having dinner together in the evening? OK,see you tonight.(晚上一起吃饭吧。好,晚上见。)”听到禹政钦有些轻松愉快的笑声,北鹿确信他是因为昨晚熬夜导致的精神错乱,于是抢先挂掉了电话。
禹政钦看到匆匆被挂掉的通话,又想到了刚刚自己说道,忍俊不禁,笑了起来。旁边的外国女孩儿呆愣地听着,自然是听不清电话那头的人在说什么,可是却听到了对方是个女生,便以为眼前的男孩是因为幸福甜蜜才笑出声。她们面面相觑,一脸遗憾地离开了。
禹政钦目送她们下车,才赶紧拿出手机,发了一条微信给北鹿。
“北鹿小姐,刚刚利用了你驱散了一群花痴的纽约女孩儿,在此给予道歉并诚挚感谢。但电话里许诺的晚餐是不存在的,谨念无须期待。”
禹政钦以为北鹿鼻子都应该气歪了,然而他实在低估了北鹿。北鹿不是学校里那群富家千金。禹政钦怎么能指望一个一心扑在学习上的人被男生的举动牵动喜怒哀乐呢?
是的,北鹿非常淡定,她料到了。她可从来没幻想过什么白马王子的故事。北鹿不相信童话,更不相信偶像剧。
一天过去的说快不快说慢不慢,的确难熬,但下班时间还是到来了。北鹿稳稳走下公车,然后扶住了晕头转向的南亦清和诗落。禹绍泓纠结地看了看坐在角落台阶上,看起来很难受的白梓艺,最终还是递了一瓶水过去。
“喏,拿着吧,喝点水会好受些。”禹绍泓别扭地偏过头。
白梓艺惊喜地接过矿泉水,有些小心机地碰了碰禹绍泓的手指,语无伦次地说道:“我……谢谢……绍泓……”
禹绍泓颤了颤,触电似的飞快缩回了手,转头就跑:“没事没事,该做的!”但其实还是在回味着白梓艺之间的柔软与温暖。他拍了拍有些发烫的脸:“干什么呢,男人怎么可以脸红呢?”
禹政钦下车后悄悄瞄了一眼北鹿,发现她居然和什么事儿也没有一样!他开始怀疑自身是不是出了什么毛病,为什么会有女生不为他动容呢?但看到南亦清依旧在时断时续地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他就确信一定是那个北鹿不是正常人。他对这个来历不明的女子越加好奇了。
“总有一天我要知道你的故事。”禹政钦攥紧拳头。“还从来没有我查不到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