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谷,阿姆家。今天,这对挂名小夫妻将第一次见面。
白雪正在院子里晒太阳,她除了时时头疼,精力不济以外,并没有严重的外伤。近三个月的修养,使她的身体恢复得很好。至于嗜睡和无力的症状,却始终得不到缓解,陆大夫对此亦无能为力,只建议他们出谷后再做打算。
在曾小哥的扶持下,刘成勋走了很久,才走到白雪住着的小院,腰部已经隐隐热起来了。地广人稀什么的,也不是什么好事,这还是邻居呢,离得也太远,哪有京城方便。刘成勋心里嘀咕起来。
白雪飘的身旁,还放着另一把椅子,她早就坐在这里等着了。她记得,那一年,在省政府工作的白爸,苦口婆心,不厌其烦,语重心长地劝她改行,劝她考公务员。她更记得,每次白爸来接她,她不是在堆满TNT,硝化甘油的实验室,就是在爆炸场。而每一次,看她点燃引线,白爸都能吓得脸色惨白。
“小雪呀,……”白爸开启他万分无奈的说教模式。
“搞炸药的人身安全得不到保障,找不到男朋友,生了小孩,小孩还得担心你一个不小心挂了,是吧?”白雪飘很熟练的接上。
白爸被堵得目瞪口呆,这段话说了快五年了,已经研一的女儿几乎倒背如流了。这个方向说不通,那换一个吧。
“你说,我和你妈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不省心的呢,……”
“你爸一秘书处副处长,搞经济仕途的,我呢,不说是个正儿八经的历史学家,也差不离了,我两个舞文弄墨的,怎么就生了你一个舞刀弄枪的!”白雪飘学着白妈的样子,叉着腰“指点江山”。
“哎,我说爸,妈那种层次的也能叫历史学家?顶多也就是一个挖死人坟的嘛。”实验被打扰,白雪飘心情很不好。
“你,你,……”白爸被气的说不出话来,下意识地就想顺个棍子抽白雪飘一顿,“那是你妈!”
“爸,不知道是谁哦,喝醉了酒乱说话,我可是有证据的。”白雪飘得意的晃了晃假装拿着手机的右手,白爸顿时灭了气焰。
“爸,我知道你和妈妈的担心,可我就是对这个感兴趣。你看,就这么一堆试剂,我混合一下,就能成为威力无穷的炸药,用来开山劈石,多厉害。就算不成,我再加点其他的,弄个漂亮的烟花都好的啊。你不知道,奥运用的烟花,就是我们这类专业的同行研究出来的,那时间和范围,控制的可精确了。”说起专业,白雪飘滔滔不绝,然而她也知道白爸专业知识有限,她只能配合着浅显地将专业术语“翻译”过来。而在长期地与家长的对抗中,这中翻译后的通俗语言,几乎成了她说话的习惯和风格。
“你对奥运会的烟花感兴趣?”白爸试探地问道。
“当然啦,这是同行里的精英之作。可惜了,不是我们学校的项目。”白雪飘撅着嘴,小声地嘟囔着。
“这种项目可是国家级的,不可能给你看。不过,这样的项目总要有足够的实验场地,就算国家不给看,上一级单位也是要留底的,一层层往上报,档案室总归是有的。”白爸继续引导着,不管真假,先忽悠了再说,能把女儿掰正了就成。“而且这个项目,是在一所理工科大学弄出来的,你说的这些同行,总要报项目,写论文的吧。”
白雪飘顿时眼睛一亮,一些专业论文,只发表在内部期刊上,并且阅读需要权限。
“就我所知,这种论文,国家级的,你要不是公务员身份,谁让你看,就你这研究生的学历,满大街一抓一大把。”白爸把着奥迪的方向盘,一心二用。
“爸,说来说去,不就是想让我去考公务员嘛。”白雪飘撇撇嘴,白爸那点心思自己早就猜透了。
“那你说,你整天呆在实验室又有什么用,学以致用不知道吗。像你这样的专业,想要往深了去,就只能考公务员,难道你想到烟花厂去生产烟花?”白爸知道自己女儿,绝不甘心就做一个每天重复劳动的工人,她更喜欢富有挑战和创意的工作。
白雪飘啃着从麦当劳买来的垃圾食品——巨无霸,陷入了沉思,公务员就一定是出路了?没有实践就没有发言权。
当天,白爸就国内外经济形势,以及做人做事的基本原则,和白雪飘进行了一场深刻而有意义的探讨。说是探讨,基本就是单方面填鸭。这场探讨最终的结果是,白雪飘同意去考公务员,并且,第一次深深感觉到了当官老爸的语言魅力。策论,孙子兵法甚至周易,都被白爸用在这场拯救女儿的伟大谈话上了。白雪飘童鞋,第一次对祖国伟大的传统文化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白雪飘想着爸爸当时小心翼翼,又万分真诚的态度,心里一阵温暖。那次谈话无疑是深入人心的,否则白雪飘也不可能在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内都潜心“钻研”策论和孙子兵法等书了。然而,思绪很快便被打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