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孟婆会问每一个走上桥的人要不要孟婆汤。喝下了孟婆汤,就可以去轮回转世了。”阎王缓缓道来。
“孟婆汤,可真是个好东西啊。”倚落看着桥上拥挤的灵魂,喃喃感慨。
“这孟婆汤,由忘川之水熬制而成,又称作忘情水。喝下孟婆汤,今生牵挂之人,今生痛恨之人,来世,都形同陌路,相见不识。”阎王补充道。
“形同陌路……相见不识……”倚月那一瞬间觉得这些字眼是如此的疼痛,好累。
“那,能不能不喝孟婆汤?”倚月问道。
“如果不喝孟婆汤,也可以,只是要落入忘川等待上千年,才可以解脱。”
倚月久久不说话。
突然桥上传来争执。听得孟婆在说,“姑娘,你还是喝下这碗汤吧。你在忘川中等候千年,会看到你自己的爱人一次次经过,千年之后,你可能不再是他的最爱了。”
这样的人孟婆见的多了,总说要入忘川等待千年,可是千年之后,都早已淡漠。
时间会冲淡人心。当初你以为自己是多么的深情,待到真正相忘于江湖的时候,你才会发现,所有的固执,都不过是你的自以为是。
“不。”那人还是拒绝。
烟蓝?!
倚月突然想到这个名字,直接飞奔向孟婆。
倚月看到那个身影,一时不知所措站住了。“烟蓝。”
那女子一愣,随即转身。“倚月?”不敢相信,倚月竟然会在这里。
倚月扑过去,将她紧紧抱在怀里,生怕再一转眼,她就会再一次离他而去。“烟蓝。”
后面阎王气喘吁吁的赶到。
“阎罗王,我要找的人我已经找到了,我要带她走。”倚月平静的说。
“啊?!”阎王震惊得一时回不过神,“这,怕是不好办。”
“我去上报天庭就是了,罪责不需要你承担。”倚月转身拉过烟蓝就走。
“我和你同进同出,我不能让你一个人去轮回,我等不了。”倚月带着烟蓝的魂魄回到了那座山。因为玄冰棺,烟蓝的身体还是最初的情况,一丝都没有损坏。
烟蓝渐渐有了呼吸,体温也恢复过来,然后睁开了眼。
倚月知道,天帝此时一定在等自己的解释。“烟蓝,你等我一下,我去一趟天庭。”
“嗯,你要记得同进同出这一个词。”烟蓝微微一笑。她怕倚月会自己承担所有的责罚。
“一定。”倚月轻轻烙下一个吻,然后转身离开。
天庭。倚月直接去了书阁,天帝一定在那里。退朝之后,天帝总会在那里批阅奏折。果然。
倚月没有说话,也没有行朝拜之礼,只是安静的站在那里。天帝的沉默有一种威压,但是这对倚月不起作用。
最终还是天帝先开口了,“倚月,你私自下凡,恋上一只妖,又强闯地府为她续命,你可知错?”
“知道。”倚月很坦然。
“念在你曾缴杀东海恶龙,就从轻处理吧。你降为下仙,去寒冰洞面壁三百年。”天帝说道。
“那么她呢?”倚月问道。
“自然是要处死。妖仙之恋,可是不被允许的。”天帝毫不留情,“也只有她死了,你才能从轻处理。”
“妖仙之恋本来无错,为什么要禁止?”倚月追问。
“妖和仙,不是同一种族,况且妖本凶恶。”天帝出口即答。
“妖通过修炼,也可以成仙,而且又不是所有的妖,都是凶恶的。”倚月说道。
一直都在低头批阅奏折的天帝,终于抬起头来,正眼看着倚月。“规矩就是规矩,没有反驳的理由。”
倚月笑了。
天帝不悦,“你还不去接受你的惩罚?”
“我不需要从轻处理,还是请天帝到时候亲自开庭审讯吧,到时候,我带着她一起来。”倚月转身而去。
倚月径直下界去了。“烟蓝。”
“你回来啦。”烟蓝仰头微笑。
“嗯。”倚月从天上落下来,对着烟蓝也微微一笑。“天帝打算私下处理这件事情,但是对你不公平。”
烟蓝认真的听着。
“所以,我要求天帝重新开庭审讯。”倚月说道,“我有个打算。”
“是入凡吗?”烟蓝问道。
“嗯。”倚月点点头,“不知道你的意见。”
“我和你同进同出。”烟蓝很干脆的说。
“好。”两人相视而笑。
次日,开庭。
遥立在云端,烟蓝不卑不亢地笑着,眉梢眼角,都洋溢着浅浅的暖意。
倚月就站在她的身边,紧紧地握着她的手。‘那就还请玉帝准许我们下界吧,也省的坏了天庭的规矩。’他说的云淡风轻,波澜不惊。是的,此时此刻,他所在乎的,除她之外,再无其他。
玉帝威严的直视着他,‘你苦苦修行数万年,就是为了如今下界去么?’一旦下界,要放弃的,可是数万年的修行啊,要将数万年的努力,都弃之一旦,实在是,不可思议。‘你真的想清楚了?’玉帝再一次追问。
‘是的。’他不多说,转头与她对视而笑,沉默的等着玉帝的回答。
她不言语,她会永远与他站在一起,下界,然后,光明正大的与他相爱。人间不是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么,她与他,想要的,就是这样的幸福。
‘那好,你们可以下界,但是,你必须将你的身体及修行封印在这里。’玉帝也没有多言。
身体和修行?倚月有些疑惑,但这些在下界之后也不会有用,封印就封印吧。‘好。’他很果断地回答道。
将所有封印入冰玉匣,然后,就可以奔赴轮回了。他的心开始发热了。
她此时也是一样的激动,终于可以,真正相拥了吗?感觉这一刻,仿佛已经等了许久,许久,等得让人心头难安。以后,就可以,执手,偕老了吧。
笑饮孟婆汤,执手赴轮回。
奈何桥头的孟婆递过了汤,冷漠地沉默着。
转世。
我可以说那个已经不用再说事情了。他们相遇的地方,就是后来被称作隐山的地方。
那满山的桃树,以及竹林,古枫,都是他们前世的见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