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易,不要忘记钥匙。”
“钥匙,一定要记住钥匙。”
“千万要回忆起钥匙!”
“钥匙!!!”
...
李易腾的一下坐起身,冷汗涔涔而下。
十七年来,相同的梦境无数次在深夜上演,一个陌生男人,不断的提醒着自己“钥匙”。
李易用手摸了一把头上的冷汗,侧着身子,去拿床头的水瓶。
“嗯?”
原本撑着身子的手边,突然传来一股滑腻,那感觉令李易心头一阵酥软。
他低头一看,床上不知何时竟多出了一名少女。
这少女十六七岁的模样,长着若人工精心雕琢而成的完美五官,身材更是玲珑曼妙。
看着只穿着一层淡粉色薄薄睡衣的少女,李易眼中闪过一丝无奈。
这少女名叫陆清凝,与李易一样,都是在孤儿院长大的孤儿。
陆清凝从小性格就有些怯懦,在孤儿院总是吃亏,多亏了有李易一直帮着她,所以她对李易很是依赖。
李易八岁那年,孤儿院因为无人资助,被迫解散。
陆清凝打小就是美人胚子,当时不少达官显贵想领走她,可是她不同意,因为她想跟李易在一起。
可李易长相普通,小时候性格又有些调皮,没一个人喜欢他。
最后两人只能靠着国家的低保赖以为生,生活的异常拮据。
陆清凝的胳膊被李易手一压,缓缓睁开了双眼,一双美目迷茫的望着李易。
“哥哥,又做噩梦了吗?”
随着年龄的增长,两人生活花销越来越大,哥哥做噩梦也越来越频繁。
陆清凝认为之所以如此,都是因为哥哥的压力太大了,这让她非常担心。
李易轻轻摸了摸陆清凝的头,嗓子有些嘶哑的说道:“没事,我就是起来喝口水,都这么大了,还总是偷偷跑到我床上来。”
陆清凝被说得俏脸一红,可看着哥哥头上未擦干的冷汗,她心中骤然一痛。
她神色突然有些犹豫,终于还是下定决心,她决定明天就去找小丽,接受她的邀请。
柔软的小手握住李易的胳膊,陆清凝坚定的说道:“哥哥,你别担心了,我们一定能上大学的!”
李易脸上露出一丝微笑,却明显的有些苦涩。
以陆清凝的成绩,不但会考上名牌大学,到了大学更会得到不菲的奖学金。
可自己却因为噩梦缠身,整日神智都是浑浑噩噩,成绩从来都是班里的吊车尾。
也许高考结束,就是两人分离之时,而且很可能是永远的分离。
“哥哥,你去哪上学,我就去哪上学,我不会跟你分开的!”
陆清凝心思细腻,怎么可能看不出哥哥嘴角的苦涩,但是她认为哥哥的担心是多余的,因为自己绝不可能跟他分开。
听到陆清凝的话,李易的心中虽然很欣慰,可脸色却变得异常严肃。
“清凝,你必须考上最好的大学!”他绝不能容忍自己耽误了陆清凝的前程。
小嘴一噘,眼眶瞬间就布满了眼泪,陆清凝有些委屈的点点头,可心中却丝毫没有改变自己的想法。
李易拿起床边的水瓶,猛灌了一口,他感觉自己很没用,可是又无可奈何。
拍了拍陆清凝的头,他缓缓躺下,心事重重的闭上了双眼。
...
“哥哥,哥哥!起床了,要迟到啦!”
李易蓦然睁开双眼,看见一旁穿戴整齐的陆清凝正拉扯着自己。
他瞥了一眼床头上的表,噌的一下跳到了地上,三下五除二就穿好了衣服。
已经六点四十了,麓山市二高七点二十开始早自习,而他们住的地方是郊区,离学校很远,每天做公交都要半个多小时。
别人迟到无所谓,他可是重点关注对象,要是迟到了,那绝对少吃不了苦头。
拎起有些破烂的书包,李易拉着陆清凝就往外跑。
一路上,李易时刻都在焦急的望着手表,他知道,今天迟到已是铁板钉钉的事了。
清晨的公交车上异常拥挤,满是赶去上学和上班的人。
陆清凝此时将头发扎成了一个马尾辫,虽然穿着有些宽松的校服,依然充满了青春俏丽的气息,吸引了车上大部分人的眼光。
“啊!”
本来担心的看着李易的陆清凝,突然尖叫一声,随后有些愤怒的看着身旁一个中年谢顶男子。
那谢顶男子却仿佛没听到一般,淡淡的看着车窗外。
李易一直心事重重,并未注意刚才的事情,有些疑惑的看着陆清凝。
“清凝,怎么了?”
那男子刚才摸了她屁股一下,虽然她很是愤怒,可是却不敢计较。
哥哥在学校总被另眼相看,此时他赶着上学,自己绝不能节外生枝,所以只好默默不语,委屈的忍受了下来。
李易见陆清凝不说话,虽有疑惑却没多问,他此时心情实在有些烦躁。
虽然没追问,但是李易接下来却一直在关注着陆清凝,当他看到一只肥手伸过来时,他就已经明白了。
陆清凝一个十六岁的小女孩,怕给自己添麻烦,竟然连这种耻辱都强忍住,李易气得浑身颤抖,几乎将牙齿咬碎。
他二话不说,左手一把就抓住了那肥胖的大手,右手攥紧了拳头,直接就朝那谢顶男子的头上打去。
“打人了!”
谢顶男子捂着右眼,瘫倒在地,尖声惨号。
四周的人群瞬间散开,没一个人来拉架,只是躲在稍远处看热闹。
李易眼中满是怒火,身体前倾还欲上前,却急忙被含着眼泪的陆清凝拉住。
“哥哥,别打了!”
死死盯着那面色惊惧的谢顶男子,虽然李易心中颇有不甘,却也止住了身体。
动手本来就不占理,如果真把对方打出个什么毛病,对方索要赔偿,那他真的拿不出钱来。
谢顶男子本以为,两个学生吃了亏只能往肚子里咽,根本没想到对方还敢动手打自己。
他本来见还要继续上前的李易有些惧怕,可此时看见对方似乎不敢继续动手,瞬间来了胆气。
男子脸上的惊惧一扫而空,怨毒的看着李易。
“小子,你把我打瞎了,我要报警,我要赔偿!”
四周的人顿时发出阵阵嘘声,不少人都注意到谢顶男子的不轨举动,再看他如此厚颜无耻的言行,很是瞧不起。
可他们也知道,这学生动手了,有理也变没理,一些心地善良的皆为李易担心起来。
谢顶男子看见周围人不屑的表情,更加怨毒的看着李易,他一定要报复这个令他丢尽颜面的小子。
陆清凝与李易一起生活十余年,在李易心中比亲妹妹还亲。
原本强压下的怒火,在听了那猥琐男子的话,顿时又腾得一下升起。
他一把甩开拽着自己的陆清凝,朝那男子快速冲去。
李易一脚踢倒谢顶男子,手扶着栏杆不停的朝他猛踹。
惨叫声不断响起,四周的人群看得微微皱眉,有好事者已经拿出手机开始拍照录像。
陆清凝已经被吓傻了,她上前想拉开哥哥,可自己力气又太小,只能捂着脸不停的哭泣。
她知道自己给哥哥惹来了滔天大祸,这件事如果传进了学校,哥哥肯定会被开除的。
“别打了!别打了!我不要赔偿了!”
谢顶男子见李易根本没有停手的意思,终于开口求饶。
可李易已经红了眼,根本不理他,只是越踹越快,力道越来越狠。
“啊!我错了!我不该摸你妹妹屁股!”
李易依然不理,脚上更加发力,那男子已经被他踹得鼻青脸肿。
发生这么大的事,公交车早已停下,此时车门突然打开,数名警察冲了上来。
李易眼角的余光也看见了警察,可他没管。自己这次已经闯了大祸,既然打了那就打个够。
带头的方脸中年警察看见一个学生如此嚣张,在警察面前还敢行凶,报案人描述了起因,所以他不但没生气,反而对李易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小子,差不多行了,还没打爽啊?”
李易瞥了一眼那警察,依然继续猛踹着脚下的谢顶男子。
十七年来他一直生活在巨大的压力之下,还整日被噩梦缠身,这一打,直接打出了他多年积压的郁气。
谢顶男子此时已经满脸是血,虚弱得连叫喊的力气都没了,方脸警察终于按耐不住,一把拉开了李易。
“你可以啊,胆子还真不小!”
李易双眼赤红的瞪了一眼拉开他的方脸警察,又瞥了一眼地上满脸鲜血的男子,朝着他吐了口吐沫。
陆清凝猛然扑进李易的怀中,放声大哭起来。
嘴里不停的喃喃说道:“哥哥,对不起,对不起...”
李易此时愤怒的心情渐渐平复,拍了拍陆清凝的后背。
“只要哥在你身边,别说这个人渣,就是天王老子也不能欺负你!”
陆清凝心中一暖,很是感动,哭得更加厉害。
那方脸大汉从警多年,一搭眼就看出,地上的人渣虽然满脸是血,但是伤得不重。
他看了一眼抱在一起的兄妹二人,无奈的摇摇头。
李易将陆清凝拉到身旁,平举双手,淡然的看着方脸警察。
“拷我吧,我们没钱赔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