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辉虽然曾经是吴娟的最爱,吴娟也绝不会在竽头去世不久接受马辉的钥匙,在元旦前一天,她托慕云将钥匙还给马辉。
吴娟住在我处,经过慕云的开导,对竽头去世的阴影虽逐渐好转,马辉的那把钥匙却搁在她心里难受,那一晚她对我说,“哥,竽头是为我而死,我绝不做个负心人,如果我能帮哥的忙,我一定尽全力。”当然,我知道吴娟的意思,她现在是拒绝拿马辉给的钥匙。
然后她又对慕云说,“我知道又要让你去做说客,慕云,我不是故意的,你去比较合适,如果哥去,他们俩说不定又会打起来,慕云,你能成全我吗?”
慕云拿起吴娟的手,说,“傻妹妹,我怎么不能够呢?照说,张竽是张家认的儿子,他算是我的弟弟。在张家,我更愿意张父张母认为我是女儿,那么妹妹,你就是我的弟媳,我愿意为你们做每件事,只要在合理的范围。”
吴娟跪抱住慕云,感激不尽地说,“慕云,你真好!”慕云真把她当作妹妹看待,抚摸着吴娟的头,然后紧紧把她倚在胸前,说着,“好妹妹,你就是姐姐的妹妹”。
慕云结果找到马辉,马辉坚决不收,他说,“你要是嫌碍眼,你就扔掉,我爱吴娟的心不变”。
慕云摇摇头,觉得当个说客不是那么容易,她打电话给单卫华,想通过他把钥匙交给马辉。
单卫华给出意见,“慕云,爱情是一件捉磨不透的东西,如果把钥匙比作打开潘朵拉宝盒的一把神器,那么破裂的两个人,即使还有一丝希望,我们作为旁人,都不应该去做干预,干涉所存在爱情中的任何动机。这好如天兵天将、可恨的二狼神,你知道,爱情比矛和盾都坚硬,事后,王母娘娘,和他们的阻碍者,有把牛郎织女分开吗?”
慕云虽然觉得可笑,但不无理。是的,挡在她和我面前,不也有一条道德的障碍和天堑的沟壑吗,可是又能阻挡我对慕云精神上无止境的追求呢?
我甚至有时很同情马辉,那种下场,跟我追求慕云一样,将得到大家的口诛笔伐,而我真得又有点想助马辉一臂之力,可吴娟毕竟是女孩,她有权利选择她需要的另一半和终身幸福,我不会强迫她,但也不会怂恿她要和马辉好。
慕云还是把钥匙交给我,让我好好保管,我一直回味慕云提起单卫华说的话,毕竟姜还是老的辣。单卫华在社会上看多听多,他并不主张意气用事,或者给人注一剂孤独求败一针,他很后悔曾经在乔木镇用太现实的语言批判我父亲的为人民服务,要是把任何事情都说得太过头,或者不给人任何一点遐思,他也觉得这不仅是折断两人原本很好的关系;而且把对方一点美好的希冀都破坏得荡然无存,那是非常残忍和无情,他觉得没有比刽子手好到哪去。
我因此决定为了前辈的经验还是很不情愿收下马辉钥匙,于我来说,根本无关。我甚至好几次,一想到竽头倒在血泊,我就有拿上钥匙,往窗外扔去的冲动。我想随着岁月流逝,也告诫自己稍安勿燥。
慕云和吴娟起程之时,吴娟抱着我哭,她说,“哥,我走了,我会想念你的”我拍着她的背,安慰道:“娟妹,放心去吧,哥也不是小孩了。慕云在时,她教会我许多,我现在不是会炒菜,会洗衣,会睡觉的哥吗?”吴娟被我逗得涕笑不得。慕云倒是来劝我,她两眼透着光芒,使我几次不敢相望于她,她亲自拿住我的手,她捏得很紧,那个时候我渴望她抱我,即使轻轻地,她也没有奢侈,我在心田轻轻呼唤她。
我害怕她们离开,我反而变得儿女情长,心灵有几多释放不下,搁在里头的话,想说也说不出,一会,我呼吸新鲜空气劝说,“走吧,走吧。我送你们过去。”
慕云把话酝酿良久,终于脱口而出:“伟,在家好好照顾自己”。我笑着,在慕云眼里我永远是三岁小孩,我回道:“别担心,我能洗衣,做饭”。慕云想得就是周全,补充一句,“还有,伟,有空多去看看吴娟妈妈。”我反握着她的手,说道:“我会的,朱儿不也在那边吗?我会常去的。”
慕云点点头,她一步三回头,说,“伟,竽头在时,他经常过去;竽头去了,你就多看看老人和孩子吧。”
女人为什么那么多顾虑呢,我分明看到慕云眼圈泛红,甩过头,含泪地先跨出门。我心里有多么不舍,我们俩象是那种生离死别的相送。
送走吴娟和慕云去张家奔丧,那晚上,我失眠了.洗澡后躺在床上,昏黄的橙桔色灯光温和地泻在窗前,我感慨时间老人不能让我变得老些,或者慕云能回到二十多岁的青春花季时光.
当夜我做梦,梦到七仙女下凡飞到床前,她着身长纱,纤柔的绵绸从天堂长长地系到凡间,她的到来神情安然,所见她颜悦如花,齿白眸明,修长的指尖划过我的嘴唇和身体,用手掌轻轻揉搓我的不安.
黑夜湮没我的影子,我似乎所见慕云初见的笑脸,闪着一颗晶珠明亮的眼睛,清晨的钟声敲过,仙女消失在周公梦境,一觉醒来,秋夜的燥气逼得我大汗淋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