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与杜梦琳一纠缠上,这颗定时炸弹迟早要爆破的,轰炸的就是孟晨辛辛苦苦建设起来的家。和杜梦琳的秘密一曝光,看似铜墙铁壁的家就成了纸糊的,只差吹倒它的一口气儿了。他出轨了,杜梦琳怀孕了,这个事实轻而易举地把他们筑就了十年的家庭瓦解了。
当难题得到了缓解,莫名的恐慌又涌上心头。难道这样的结果在当前的境况下不是最合适的吗?不用再惧怕杜梦琳的胁迫,在事情没有扩散前就解决掉,维护了自己的名声、地位,不应该松了口气吗?孟晨只想尽快从困境中脱身,真的有出路了,却并没有如释重负的感觉。为什么不但没有丝毫的放松,却隐约有些不安的恐慌?
与杜梦琳的纠葛要追溯到一年多前。
欢迎孟晨任职的晚宴上,副职领导、下属单位主要领导、电视台的几个当红女主播都参加了,很大的一张桌子坐满了人,气氛非常热烈。
酒过三巡,自由发挥。在大家的起哄下,几个女主播一扫端庄秀丽的荧幕形象,热情豪迈、轮番上阵,给新领导敬酒。
到杜梦琳时,孟晨觉察到她的眼睛水汪汪、火辣辣,也许是不胜酒力,他没多想,也没说什么,像应付其他人一样端起酒杯泯了一口。可是杜梦琳却不依不饶,举起酒杯,说,“孟局长,您看!我可是先干为敬了,您可要知道我的诚意啊!”
孟晨想要推说自己不胜酒力,杜梦琳却不含糊,自己拿起酒瓶又倒了满满一杯,绕过坐椅、走到孟晨面前。
杜梦琳站得很近,身上的香气压过酒香,随着身体的摇摆散发出来。“孟局长,为了表示我的诚意,我再敬您一杯,舍命陪君子!”仰头再次一干而尽。
孟晨不想纠缠,只得喝完了杯中酒。
一片掌声,张台长笑着说,“还是杜主播厉害!英雄难过美人关嘛!正常,正常!”
杜梦琳是电视台的台柱子之一,年轻靓丽,主持吴城经济节目,随着近几年吴城蕴含的商机及外来投资增多、经济发展迅猛,她主持的节目在全省同类节目中收视率颇高。同时她又不是个安静本分的女人,离婚后绯闻就没有断过,确实是吴城的“红”人。
这样的女人,孟晨唯恐避之不及,张台长的话让孟晨有些不自然。
杜梦琳心中得意万分,“男人,有谁能逃得出我的手掌心,有谁最后不拜倒在我的石榴裙下!他也不会例外!”孟晨温润儒雅、风趣幽默、前程似锦,让杜梦琳眼前一亮,不禁春心荡漾,有了新的目标。
广电局的办公楼正在施工,办公场所暂时安置在一个院儿里的电视台楼上。借着工作上的便利,杜梦琳开始频繁出入局长办公室。
孟晨非常注意影响,每次都言简意赅,尽量避免和她单独长时间接触,因为他们之间并没有直接的上下级关系。
一次,孟晨简单地解答完杜梦琳的问题,特意说,“以后这类问题可以直接和你身边的同事交流,或者请教张台长,在专业知识上我可比不上他们。”
杜梦琳沉默片刻,说,“孟局长是觉得影响不好,还是……怕我坏了您的名声?我还以为您和他们不一样,看来是我错了。”她垂下头,抹了抹眼角。
看到杜梦琳这样,孟晨有些过意不去,递给她一张纸巾。
杜梦琳接过纸巾,在眼睑处沾了沾,抬起头,“您知道离过婚的女人有多难?特别是我?无论我怎样小心处事、怎样卖力工作都逃不过一个个捕风捉影的绯闻!给我扣上莫须有的诸多帽子,我是百口莫辩!我只想把精力放到工作上,没办法改变什么,只能靠自己的实力说明一切!”
“孟局长,想不到您也和他们一样,戴着有色眼镜看人。还以为您他们不一样呢。也好,我不会再来烦您了,免得给您带来不必要的麻烦!”杜梦琳的脸上没有了一丝其它情绪,她非常善于揣摩人心,只是这招欲擒故纵还没有过用武之地,因为不需要、没必要,别的男人都巴不得她来烦。
孟晨没说什么,杜梦琳的名声不好,但他来的几周,看见的是杜梦琳工作敬业,心高气傲、特立独行,在台里是被孤立的。这些冠冕堂皇的话不免动摇了先前固有的印象。
所以说,眼睛是会骗人的。
杜梦琳从此之后果真再没有去孟晨办公室,孟晨却总能“恰巧”碰到她。杜梦琳表现得很漠然,有时打声招呼,有时只是淡淡一笑,反而让孟晨有些歉然。
程欣然带着新来的实习生小晴从剪辑室出来,看见杜梦琳经过,拦住她讥讽道,“杜梦琳,你吃错药了?以前卑鄙无耻倒也真实,现在这副模样才虚伪得让人恶心!是谁说的,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一只狐狸妄想做人真是异想天开!”她是电视台的另一个台柱子,生活频道的女主播。
小晴瞪大眼睛,有些不敢相信,端庄秀丽、温和亲切的程主播竟然咬牙切齿说出这样的话来,而杜主播居然面不改色,不气不恼。
面对程欣然咄咄逼人的目光,杜梦琳毫不怯懦,不过现在她没这个兴致,只是冷冷的瞟了一眼程欣然,就转身离开了。
电视台的两大台柱子居然如此不合?小晴无异于得到了一个重磅新闻。她的嘴巴很甜,这个重大发现在脑子里徘徊了大半天也没有消化掉,趁着休息时间她悄悄向师兄老严讨教。
老严是电视台的老人儿了,知道很多事情,难得可爱的小师妹有疑惑,眨着乌黑闪亮的大眼睛向他虚心请教,这个小师妹又极有可能前途无量,就哈哈一笑,“小晴,真得想知道?行!我悄悄告诉你,你就当听一听!”
小晴扑闪着眼睛,点点头。
“程欣然和杜梦琳的恩怨倒不是工作上的,而是杜梦琳介入过她亲姐姐程雪梅的家庭,差点儿拆散她姐姐的家,她外甥女离家出走了三天,才让她姐夫清醒过来,杜梦琳见事情搞大了也不敢再纠缠。程雪梅念在夫妻过了二十多年,丈夫也真心悔过,关键是女儿面临高考,正处在人生中至关重要的时期,就忍下了这口气。已经过去两年多了,从程欣然对杜梦琳的态度就知道,那段阴影恐怕还没有消失,杜梦琳对程欣然到处宣扬她的丑事也非常气愤,她们这仇恨可是结得深哪!”老严摸着光光的下巴肯定地说。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若在往日两人相逢必定免不了唇枪舌剑一场大战,更让程欣然发狂的是,有一次杜梦琳甚至嚣张地说,‘怎么,难道程主播想陪着姐姐同甘共苦?’气得程欣然差点儿抓破杜梦琳的脸,要不是我们当时看不对拦得快,她那张脸早就花了!”
“还是程姐好,我还担心呢,怎么突然变了个人似的!”小晴知道了前因后果,明白了程欣然为什么说那样的话,原来杜梦琳实在活该,倒不是程欣然过分了,小晴放下心来。
“可是,刚才程姐说得挺解气的,杜梦琳只是冷冷地瞟了一眼就转身离开了,好像没有那么嚣张呀。”小晴有些疑惑,这些天来她也被杜梦琳的表面现象蒙骗了,没看不出来是那种人。
“狐狸尾巴藏得再好,迟早还是要露出来的,狗改不了****,谁知道她在搞什么阴谋诡计呢!”老严不屑地说。
杜梦琳确实是没有什么兴致和程欣然斗嘴,都陈年烂谷子的事儿了还没完没了,像身上的一块淤泥怎么也甩不掉。
“冯新年,早不说她小姨子在电视台,不过是出手阔气些,让人有那么一点儿小小的感动,否则我才不会让那个一身肥油的家伙靠近,没吃着几口羊肉倒惹了一身骚!”
杜梦琳想到她的这些事会不会传到孟晨耳朵里,她以前可是从来不在乎别人怎么看她。“我是怎么了?”她头一次感到困惑,对以前做过的事产生了怀疑。
孟晨和那些人都不一样,那些人见了她,不用她招呼就蜂拥而上,三言两语就能说到重点,像蜜蜂一样对她展开狂轰滥炸,极尽本能想尝到甜头,她就忽远忽近、任意拿捏,乐在其中。可孟晨,无论她怎样试探,都对她保持着距离,言语有分有寸、不含半分暧昧,目光规规矩矩、从不逾越半分,让她有些泄气。她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爱上孟晨了,越是对她不理不睬越勾起了她强烈的斗志,她迫切地想要征服这个男人,让他成为自己的裙下之臣,让奚落她的同事好好反省反省。
“要么他生理有问题,要么……”杜梦琳看着镜中娇媚的自己,心中十分气恼。越来越多的夜晚,她抱着长枕孤枕难眠,似乎患上了严重的狂想症,她把怀中的抱枕当作孟晨,紧紧搂在滚烫的身体里,陷入自己的幻想。强烈的渴望与得不到的欲求日日夜夜折磨着她,让她魂不守舍,有时在大白天也会陷入遐想。
她不甘心就这样不远不近的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