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赴一场春的约
文｜木鱼书缃
71
黎黎老远迎过来，带着曲秋泽和左落落进了会议室。
隔着玻璃，我看到黎黎和曲秋泽左落落你来我往的谈着方案，曲秋泽看左落落的温柔穿过玻璃折射出一道光芒，射到我眼底，让我有点静不下心去做自己的事情。
定了定神，加了一杯咖啡，好不容易我才聚焦到眼前的文案。
再度抬头的时候，发现办公室里大多数人都已经离开。我不由自主的再把眼光瞟向会议室，已经熄了灯，她们应该是早就离开了。
我鬼使神差的走进会议室，愣愣的看着曲秋泽坐过的坐席，轻轻触及他靠过的椅背……早就没有他的温度了。
这一刻我突然明白了一句话，喜欢是疯狂，爱是克制。
熄了灯，正转身出来，黎黎在身后叫我。
“夏心姐，你还是放不下吧……”
“……”我没有说话，苦笑着摇摇头。
“走吧！”
“嗯。”我把头发掖到耳后，不自主的咬了咬嘴唇。“对了，黎黎，我的房子找好了，周末就能搬过去。”
“这么快……”
“这段时间一直麻烦你和你男朋友，我都不好意思了。”
那一晚回去，我和黎黎的话很少。她只是站在那里看我整理杂乱的行李。
“你真的放弃曲秋泽了吗？”
我用力拉上皮箱，一屁股坐在上面，笑着看黎黎半疑惑的脸。
“老天给我的机会，已经被我用完了。”
我是说给黎黎，我明白，其实，我也是说给自己的。
72
儿行千里母担忧。
周涛妈妈联系我说，大涛最近都没有给家里来电话，不知道好不好。她本来想打电话给他的，只是她太了解儿子是有多独立，多不喜欢她这样婆婆妈妈。
我安抚周妈妈说，没有联络，反而证明他很好，我还告诉她，周涛很快就找到打工的地方了，我说，周末我搬家，他说过来帮我忙呢。
周妈妈听我说的热热闹闹，终于放下心，挂了电话。
周妈妈的电话，却让我重新陷入另一个谜团里，想起那天餐厅里储晶慌然逃离和周涛的落寞眼神。
冥冥中，总感觉有一种相似，都透着熟悉。
我在脑袋里盘算着该怎么去询问，却也明白，情感里的某些东西，即便是再小心翼翼的触碰，也可能是雷霆万钧。
有人说，生活和工作其实本该是平行线，两个分类只有各自保持着该有的距离，才能在相安无事里相互照应着走的很远。
只是在现实中，我们就是在工作里，让生活瓦解到工作，又从工作波及到生活的。在一股交叉，背离，又拉回，再背离的轨迹里反反复复。
从黎黎那里离开的周末，天高云淡，秋天的微凉是熟悉和温婉的。像琴瑟和鸣般，光线里勾嵌了落黄。
那时候，我记得黎黎是微笑却又眼神复杂的把我送到楼下的。
她反常的丢弃了以往的俏皮乖张，很温柔很温柔的抱了抱我。
在这个世界里，我走的每一程，每一个小过往，都有不同却又相似的人伴随在我跌跌撞撞的生活里，我是该心存感激的。
“别这么矫情，不知道还以为我离开这座城市呢？”我嘲笑黎黎的反常。“办公室的桌子就挨着，明天别嫌我烦。”
黎黎笑着推了我一把。
看着我们走远，黎黎笑突然深邃而后又变得沉静。
我没有回头，也没有看见她沉静又忧伤的脸。
73
现在的新窝，是我一个人的了。
看着周涛干净的牛仔裤白T恤，我说，其实我不是来找你帮我收拾东西的，跟我出去吃饭吧。
周涛显然完全明白我即将开口的话题，有点局促不安和尴尬。
“原来你说的那个女孩，是褚晶吗？”我翻看着菜谱，装作漫不经心。
“……”周涛尴尬的搓搓手，耸耸肩。“这个世界真小。”
我们忘了从哪里开始说起。
我本来以为，一切都是想象的那样，就是一个简单的故事而已。而那天，周涛跟我所说起的女孩，也是曾经那么简单的出现在那片薰衣草的世界里。
褚晶当年就是根据那封信的地址，去了伊犁的。
那个地址，就是周涛爸爸的小旅店。
周爸爸看到褚晶入住登记的那一秒，就像是认出了一个遥远的人一般，惊慌，抬头时却又泪眼迷离闪烁。
看到“褚晶”的名字，周爸爸竟然按捺不住别过脸。
这一瞬间眸子里的晶莹闪烁，被小周涛清清楚楚看在眼里。
周涛记得褚晶是一张忧虑的脸。
这份好奇，让他尾随这个女孩走遍小小的伊犁，他不知道究竟是什么样的渊源，竟然让自己一切淡然乐观的父亲浮现出如此忧伤。
也是这份好奇和尾随，让他在童年时光里清楚又模糊的看清了一个城市女孩特有的个性，萌生了一种羞涩又奇怪的感知。
褚晶本来的出行不是带着美好而来，但是周涛的天真善良却让她心清气爽，他们交换电话，并承诺之后的相见。
褚晶说，她来伊犁找一个和母亲纠缠多年的人。
周涛还答应，要帮她寻找。
可是褚晶拿出那封信，周涛看到信封上熟悉的字迹，哑然……那是父亲熟悉的笔记。
褚晶看着周涛的表情，猜到。
周涛忽然意识到什么，只是她没有拦住褚晶。
当褚晶举着信去质问周爸爸的时候，剩下一脸愕然的却是周妈妈。
褚晶说，我妈妈已经再嫁，她嫁了个有钱人。你一个有妇之夫，就不要跟我妈妈纠缠了。
周爸爸没有说话……
周妈妈却在泪目里，轻轻揽住褚晶，握住她的手说，对不起。
褚晶转脸看周妈妈的脸……
“对不起，是我对不起……”周妈妈哽咽。
褚晶离开的那天，没有告诉周涛。
讲到这里，周涛抬起头看我的表情。
我挑挑眉，说，“褚晶，本来应该是周晶吧。”
周涛点点头，不再讲话。
我看着周涛的眼神，又想着褚晶的倔强，有点茫然。
每个人都不是无缘无故发生变化的，不管是性格，还是容貌，每一处，其实都是他们经历的过往刻在上面的烙印，有的完美，有的灼灼裂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