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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直觉得我属于小众的那一类人。所以,从小,我所向往的城市都很小众,比如,哈尔滨,比如伊犁。每一个喜欢,也都有星星点点的源头。
中学的时候,琼瑶的《一帘幽梦》,染尽少女幻梦。
那个喜欢名目张胆的弯弯(如此,赴一场春的约二里面有提及此人哦。)有一次看《一帘幽梦》被地理老师抓个现行,收走了书。
下课后,弯弯让我陪她一起去跟地理老师讨书。
地理老师看着弯弯哭红的双眼,把书一下子摔在办公桌上。说,你们这些孩子,天天想这些没用的,薰衣草不止普罗旺斯有,中国的伊犁也有。弯弯,好好学学中国的地理吧。
我专注的听着地理老师的话,默默低下头,因为那本《一帘幽梦》上,是我在扉页上写了普罗旺斯四个字。
后来,弯弯和我都开始认真学地理。我们拿着地球仪,认真读着经纬度。后来,只要说出经纬度,我们就能迅速知道这个城市是哪里。
东经90°,北纬45°,伊犁,成了我们一个遥远又亲近的城市,中国的“花城”。
被称为伊犁河谷门户的霍城县,芦草沟镇,有最大的薰衣草基地。
我和弯弯都默默的把伊犁当做是我们的圣地,还曾约定毕业一起走一遭。
不过,弯弯把这场浪漫,留给了伴侣。而我,因为追逐一场虚幻的单恋,差点忘记这座城市带给我的迷离。
乌鲁木齐的五月,天高云淡,空气里透着清澈。
清晨的薄雾,夹上碧蓝和青翠,像是洗尽所有尘埃的世外桃园,又像是一个完好的结界,隔着与世隔绝的一扇门,是穿透世俗之后的温柔乡。
下了火车,大巴车蜿蜒一路。
夹杂着一票又一票的接着游客。我拿着行礼,来到提前定好的住所。
没有那么梦幻,也没有那么现实。
到了这里我才真正明白,我不过是从一座城,逃到了另一座城。
在这个没有人认识我的城市,仿佛割断了所有杂乱前尘往事,我只不过是一个内心宁静之所。
其实,看着我离开的人,她们不明白我何苦做这样的折腾,她们觉得我幼稚,不切实际。可是,这个世界上,只有自己真正了解自己,也只有自己才明白自己所有折腾的当下和过往究竟是为哪份心结,我终究不想再欺骗自己。
可以选择放弃那份爱情,但是这份放弃要我明明白白真真切切去面对为这份放弃而伤的自己。
伊犁的夜晚很安静,我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做完这个梦,人生就按下重启按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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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起来,旅店老板见我出去散步的样子,跟我搭话。
他说,姑娘你一个人来旅行,怎么都不跟团,跟团还是很方便的,看的景点多。
我笑着说,我只看一个景点就好。
他狡诈的眼睛朝我笑笑,说,你来的是好时候,赶上了五月的赛马会。这种精彩,不容任何一个游客错过。
接着,他眯着眼睛摸摸络腮胡子神采奕奕的说,这里的赛马会在牧民心中的地位,甚至超过了春节和古尔邦节的!
我笑着说,如果我能起来,就会去赛马会。
旅店老板说,我可以给你安排地接,哦,就是本地导游。
我看着他明亮闪烁的眼睛,说,好。
他见我没有拒绝安排地接导游,快乐的打了个响指。
于是第二天早上醒来,便跟着一票人搭车赶往芦草沟镇的赛马会。
车子里晃悠悠一群人。清晨微冷,人们期待的热情把这清晨的凉气完全驱散。
车子行驶没多久,就到了目的地。我拖沓的跟在一行人流后面,看着熙熙攘攘的人群里盛装打扮的姑娘和小伙子,看着攒动的人头,听着响亮的吆喝,这个热闹的场景把我从遥远的北京牵念拽进了现实里。
地接导游介绍着赛事里姑娘追、马上拾银等项目,我却把目光放远到一望无际的草原天际。
我想,这个时间曲秋泽是在康复中心,还是已经回了安德咨询室呢?
一阵鼓掌喝彩拉回我的思绪。
一个健硕的少年骑手携一批枣红色赛马,一路遥遥领先。少年在喝彩中穿过终点口里吆喝的同时收紧手里的缰绳,漂亮的小马在一阵风驰电掣里停住,仰头轻叫。少年一个漂亮的闪身,从马身上跳下,眼里闪出一道桀骜不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