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赴一场春的约
文|木鱼书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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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东大哥给我打电话说,合租者已经联络好,是个三观端正的漂亮妹子,周末会搬进来。并且嘱咐说,都是上班一族,作息时间都是比较合理,不会扰了对方的清净。
我愣神,没料到这么快就有合适的人入住,印象里,都没见房东带人看房子。
我跟房东说,我出差要下个周一才能赶回来。房东说,无妨,会叮嘱对方不会随便乱收拾你的东西。
我拿着电话苦笑,连同性恋都和我可以在一个屋檐下共处,再有什么人,也敌不过此了。
这次出差做采访,我只是做个跟班记录者。虽然时间耗费的不少,可是于我并没有特别劳神。
周一下午回到住所,果然,小卡拉那件屋子里已经摆满了物件。我回来的时间正好是工作时间,家里没有人,果然像房东说的一样,是个正常时间上下班的人。
曲秋泽打电话给我说,左老前辈要跟他的导师见面。他要陪左老飞一趟美国。
我跟他说,新的租房者已经搬了东西进来,只是还没有见到面。
曲秋泽只是说,不用担心。
我看着往日里叽叽喳喳的出租屋,终于明白一个道理。所谓生活再世,没有什么逃离可讲。当初我从广州逃到北京,最希望全天下的人无人识我无人顾及我,如今那些顾及我的人,忙的忙走的走,我却也领悟了孤独。人,本来就是群居动物。
我甚至奇怪的想着,怎样跟一个新的陌生人讨好的说话聊天。
现在这个年纪,我突然有一点意识到,即便我渴望一群人,却失去了那个有着瞬间就能熟知交好的年龄。我甚至期待,我的室友是一个年小我几岁的孩子,依然有着渴望交好的兴趣,我也许会趁着她的年轻,再多得一个真心相交的机会。
北京的冬季,我一个人的出租屋,还是蛮冷的。
曲秋泽和我的时差,让我不忍心打扰他。我也明白自己心底这份盼望和期待,习惯了某种陪伴之后,就会冥冥中害怕失去。
在这个倦怠的日子里,北京迎来了的冬天的第二场雪。
晚上九点钟,找了一个馄饨铺子坐下。刚要了一碗热气腾腾的馄饨,却被迎面走进来的一对小夫妻定住眼球。
“夏心!你还是常来这吃馄饨啊!”
不顾热度,我赶紧吞咽着嘴里的食物,应声道:“你们今天怎么到这边了,自从你们搬了家好久都没见了。”
可巧,正是曾和卡拉于我一起合租的那对年轻夫妇。
“是啊,你和卡拉还在那里住吗?有空来我家做客吧。”男人说。
“恩,是。好啊。”我连连应着。回想我们在一起租房的时候可是真正没有这么热情过,男人曾经一度鄙视我未婚先孕,女人也曾一度鄙视我这么大年纪连个正经饭菜都不会做。
他们买了房子,大概也算是半个北京人了。在我们之中冥冥有了优越感,一下子见面,却生出了这么多话语。
只是言谈里,我还是不习惯他们来回打量我的眼神。
吃不下剩下的半碗馄饨,我佯装吃饱,起身跟他们告别。
还没有走远,耳音里遥遥传来“大概她还是自己一个跟别人厮混呢吧”。
人言还是真是可畏。
我竖起大衣衣领,转身走向自己的住处。心里骂道,这个死命的冬天,太他妈的冷了。
晚上十点钟,小区里大约都是像我一样归来的身影。我们算是回来早的那一波,其实正常情况下,还有一波应该是加班到凌晨的人们。
看着行人匆匆行走,嘴里呼出袅袅哈气,我都怀疑,生命苦短,这些人怎么会是如此迷恋上了这个大城市的?
抬头看窗户,发现厨房里的灯亮着。我舒了口气,合租者终于是现身了。
推门进去,我做好了一个超大的欢迎式微笑准备,只是这个微笑做到一半就僵住在我的脸上。
我分明看见曲秋泽从厨房里带着温暖的笑意看着我。
我不知道做何回应,只是半张着嘴。眼里突然把刚才的小委屈生成一股水流,圈在眼底。
“不是个漂亮女人吗?”
“房东大哥口中的漂亮女人是落落。没办法,你事先跟房东强调了不要夫妻合租者,也不要男人。”曲秋泽微笑着看我的眼睛。
听着他说的话,我突然破涕为笑。
我担心了这么久的合租者,竟然是曲秋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