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幽女子,多以长裙示人。贴着身体,尾部游曳,裙身漫长。
腰摆处一经收紧,就更显细腻,裙尾蓬松。
像朵将要盛开的花簇,正在等待最恰当的时机绽放。
二姑娘所穿,不过是最最普通的一套长裙,与着别家略有不同处,也只是裙尾裁剪,缓了收势,将那每每挪动中席地而落繁琐复杂的裙摆,全部轻减。
只余其他部分,在她行动时,不至于碍手碍脚。
就是这样毫不起眼的淡色长裙,只一上了二姑娘身上,便立时多出了几分别人没有的味道。
那高耸的胸脯,紧收的腰身,浅色纹路像只似要振翅的碟,正在做起飞前最后的准备,勾勒出顺滑细腻不盈一握的细嫩。
男人们齐齐将视线不由自主的对上了那引人浮想联翩,带出韵味的腰线。
三皇子混在席中,大胆的很。
手上折扇挡住口鼻,身子靠了过去,旁边正是那位容公子。
他道:“也不知这浮幽的男人们有几个会不被这样的美人所吸引。”
啧啧出声,语气中流于表象的下流混在他的话中,让人却提不起一丝的反感。
似乎这人就算是再说些更过分的龌龊话,也不会影响他的气质。
被他问话的容公子,显然也生出这样的想法。
对上面前三皇子眼眉。
三皇子生的极好,将宜妃的轮廓面容,都堪堪传承了下来。
眉眼中带出的妩媚,更是比着宜妃这个正主不遑多让。
若不是此刻口中说些个混话,方显了些男子气概,恐怕遇上不认识的人,更会以为这才是个地道的美人儿。
诚然,这位美人的风评不太好。
京中几处大小乐坊,都少不了这位美人的惠顾。
容公子也只略一跑神,还是将心思转了回来,对他刚才的问题故作未闻。
倒不是他有意凉着面前三皇子,只是这位皇子,不爱按套路也就罢了,偏偏一出口就是关乎姑娘家的声誉,让他如何作答。
只静默不动,面上表情也不好多做改变。
三皇子眼睛一眯,上下眼睑都要合到一处,偏偏让人觉得风流不羁,眼尾轻佻。那眼中意味分明,就喜欢勾人,不时端详过来兴味渐浓。
折扇半合,独独留出一副细长诱惑的眉眼来。
扇子下的红唇在无人处也抿成了一条直线,眼中带着暗光。
这位容公子今个前来,不是托了他的关系要做木家食客?
怎么对于木家旧事,半分不来兴致。
接着再道:“容兄,台上这位美人不用我说,你也当知,正是这远近闻名的二姑娘。”
说到此处,眼中穿梭,不过是去细细查看对面这人情绪。
再道:“你既有心想入了木家门下,当对着大姑娘,二姑娘多几分了解才是。”
容公子听闻此言,方才将面色更是正了几分,谈不上有多么严肃,只让三皇子这近在咫尺的人生出如沐春风的和煦之感。
好个温文尔雅,举止泰然,不带锐气的男人。
三皇子心下暗暗叫好,生出了惋惜。
这样的人,不论本事如何,单凭样貌也能入了他的府中,委以重任。
咳咳,要说三皇子的正职是什么,正是掌管京中大小乐坊,与人为乐的头头。
圣上念在宜妃多年陪在身边,有份心意还特意下了旨,美其名曰颂乐使。
这名号一出,不少人就笑掉了大牙,可三皇子依旧故我,每日里揣了父皇钦赐的腰牌眉开眼笑混迹在坊间,自得其乐。
做这些个休闲娱乐行业,最缺的是什么?正是不易生气,与人和善的好脾气。
容公子别的德行,他是不知,就这一点合了他的脾气,对了他的胃口,就让他心痒难耐起来。
台上传来二姑娘的声音,好听的女声,清泉样叮咚作响。
三皇子做的第一件事,不是顺着声音去看那姑娘,而是扫了眼四周。
接着,折扇下的嘴角露了嘲讽。
哼,这天下男人,果然色字当头。眼见就连他另一侧的文官也被迷的五迷三道,心中越发冷笑。
复又转了头,对上容公子。
这位……倒是出乎了他的想象?
老僧入定般不受蛊惑,温温润润只将视线随着众人投在台上,却没有迷惘之色,眼中清明一片。
台上的二姑娘落落大方,声音清甜。
纤纤食指一点面前少年,说道:“这位就是我送给姐姐的礼物。”
声音长了翅膀,环绕在园中。
看客们的视线早粘在二姑娘的容貌上,对她的说辞根本就是听而未进,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台下木老爹憋的面色带紫,捶胸顿足。
这个女儿,是要反了天去?
木绵能感觉到父亲的情绪波动,鹤羽服下长遮盖的手臂只消一伸,食指拇指就捏住了父亲的衣袖。
她摇摇头,眼中是对二姑娘的放任。
宴会前,二姑娘递过去的礼物她亲自见过,左不过是最不起眼的一方砚台。
可姊妹之情,于她和二姑娘都是存在的。
说一千道一万,木绵也不会相信在今天这个对自己来说算是大日子的时候,木夕会是存了恶意,只想让她和木家丢人现眼。
说到底,家人还是家人。那个对待木夕不当孩子的母亲,也早就随风而逝了。
她默默想着,眼神专注起来,也想知道木夕给自己的究竟是个什么“惊喜”。
木夕接下去的话,果然没让她失望。
台上风姿卓越,仕女画中走出来的仙女木夕脊背挺直。
“这位是来自蓝离的侍文。”
木老爹听到此处,那口不上不下正不知如何是好的气息,终于是重重吐了出去。
他差点就以为,木夕这孩子是要在姐姐的宴席上送个男宠给她……
以衣为巾,沾沾额头。将出了一头的冷汗拭去,脸上终于是出现了笑容。
木绵目若流星,在木夕投射过来的目光中,暖了心肺。
蓝离侍文,百年才会出现一个。
天下四国皆知。
每个出了世的侍文,终其一生也只奉一主,生命相护。
二姑娘的这份礼物,太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