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的身影在夜中如鬼魅一般渐渐远去。
“什么人！”巡夜的护寺大叫了一声，跑过来见是莫忘，脸上带着惊愕的表情，恭敬地道：“方丈。”
莫忘看了他们一眼，转身进入寺中。
几人面面相觑，有些摸不着头脑。
沐晓鱼与夜暝下了山已经是后半夜了，街市上冷冷清清的，只有卖夜宵的小贩那里还有零零散散吃着饭的食客。
夜暝走在她旁边，抬头不时地瞟她一眼，从刚刚到现在她一句话都没说，想了想，他努力找着话题，“那个，你饿不饿？我们要不要吃点东西？”说罢，不等她说话，强行把她拉到旁边的桌子上坐下。
老板是一个看似四十岁的男人，身穿着破旧的灰布麻衣，腰间围着洗掉色的围裙，朴实的脸上挂着谦卑的笑容，一边搓着双手，一边走了过来，对着沐晓鱼弯着腰：“二位客官，想吃些什么？”
夜暝看了看不打算说话的沐晓鱼，望着小贩道：“你这儿有什么？”
小贩应声转过来看向他，脸色忽的一变，跌坐在地上身子止不住的颤抖，抖索着嘴，说不出一句话。
夜暝也看清了他的脸，灰白一片，不像是一个活人有的脸色。
连忙拉着沐晓鱼闪出几步远，离开了摊位，站在街上看着坐在桌边的人，这才发现他们脸色惨白，身子僵硬，目光呆滞，只重复一个进食的动作，而那瓷碗中分明什么都没有。
小贩也已经从地上起来，躬着腰，质朴的脸上挂着谦卑的笑容，游走在他们中间，略显单薄的身影淡淡，带着微弱的青光，远远望去犹如一簇跳动的鬼火。
沐晓鱼眯起眼，看着他们开了口，“不是人。”
“不，他们是人。”夜暝说着，皱了皱眉。
小贩不是人，其他的食客是人，身上带着人的生气，显然阳寿未尽。
正想着，突然有一人抽搐着身体倒在地上，身躯瞬间干枯，一团青色的东西如烟一般他的嘴里飘出来，轻柔的落在了另一个人的碗中，那个人像是没看见一样，将它一点一点吸入腹中。
小贩收了碗，从枯尸的手上踩过，一声清脆的咔嚓声，干枯的手指被踩碎，被小贩的脚带的四处散落。他躬着腰走过，似没有感觉一般。
夜暝脸色瞬间变得难看。沐晓鱼皱着眉，脸色阴沉的看着这一幕。
感受到两道不善的目光，小贩停住身子，转头冲着他们诡异一笑，一双眼黑黝黝的，如一个黑洞没有一点光亮。
小贩没有走出小摊，只是远远的问：“夜已深了，客官可要吃点什么？别看摊小，这儿什么都有，保证管饱！”声音幽幽，带着丝丝的冷意。
说着看了看身后，连忙走过去拿下搭在肩上的布，将枯尸旁的桌子擦了擦，谄媚的看着他们，“客官，这儿正好有空，二位客官可是要点什么？”
沐晓鱼看着他，眼神落在枯尸上，又看了看行尸走肉一般的食客。夜暝三步并两步大步跨过去，手中拿着一只两指粗、通体黑色的狼毫带着光华飞身向小贩袭去。
小贩神色未变，后退了一步，黑洞一般的眼珠微微一动，躺在地上的枯尸突然跳了起来，双眼空洞，僵硬着四肢，伸着断手冲夜暝扑来。
狼嚎在手中转了一圈，一个伸手，在枯尸扑来之际，笔尖穿透了它的心脏，枯尸发出一声尖锐的嚎叫，随即化为飞灰。
小贩的眼珠动了动，嘿嘿一笑，身上燃起青色的火焰，四散而开，将所有燃烧，连带着摊位和食客，只是一瞬，就什么也没有了，好似没有出现过一样。
夜暝停住身子，瞪着眼睛看着已经变得空荡荡的大街，双拳紧握。
沐晓鱼眸色微沉，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转身离开。
二人偷偷摸摸回到客栈，天已破晓，就着凉水，简单洗漱了一番，沐晓鱼趴在床上迷迷糊糊的睡去。
夜暝回了房间，脸色难看地坐在桌旁，放在桌上的双手握成拳状，猛捶了一下桌子发出一声沉闷的声响，随即脸上出现痛色，甩了甩被捶疼的手，烦闷的扑在了床上。
一觉醒来已是午后，沐晓鱼下楼简单的吃了点东西稍坐了坐便看到夜暝下了楼，一双眼下有淡淡的青影，大约是因为昨晚的事，他没有睡好。
夜暝一摇一晃的走到沐晓鱼这桌，趴在桌子上打了个哈欠，声音有些沙哑的叫道：“小二！”
小二听到声音连忙走过来，笑着道：“客官。”
“醉糟鸡、松鼠桂鱼、爆墨鱼卷、锦绣鱼丝、一品熊掌再来一个甲鱼汤，我得好好补补。”夜暝说完又想了想，“再一个五香羊肉。行了，就这么多。”
小二吃惊的记下了菜单，看了看冷着脸的沐晓鱼，连忙闪人。
夜暝懒懒的趴在桌子上，听着肚子咕咕的叫声，开口问道：“女人，接下来要干嘛？”
“撑死你！”瞪了他一眼，她冷声道：“先找个地方住。”她对这个世界的格局还不怎么明白，要想活下去，就得在这个世界立足，那么最要紧的就是要先有个住的地方。
“云白城还不错，上山就是天承寺。也是方便。”夜暝想了想道。
沐晓鱼没有同意也没有反对，一手搭在桌子上，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桌子：“看看吧，找个合适的地方。”
夜暝没答话，拿着筷子敲着桌上的杯盏，发出叮叮咚咚的声音。
“昨晚那是什么人？”她想到昨晚的事，皱了皱眉，一团雾气能让人瞬间成为一具枯尸，周围的其他人还没有什么反应，究竟是什么东西那么厉害。
说到这个，夜暝有些泄气，没精神的趴在桌子上，“不太了解。鬼门早就关了，没听说冥界什么东西出来了，我也没收到什么消息。”
沐晓鱼心下一动，又问：“有没有可能是妖一类的？”
夜暝摇了摇头，“不可能。他身上没有妖气，不过也没有鬼气。没有鬼气，那就不是冥界的人了，可看他的动作不像是入世的妖，具体是什么东西还得查查。”
“怎么查？”
“问问这一方的土地吧，他们应该知道一些什么。不然就是......”夜暝说着咽下了后面的话，天承寺的那个人也知道。
